犀利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出嫁從夫。”他陰鷙著一張臉,一字一頓,每個字都冷的仿佛從喉骨裡擠出來的,“你首先是後宮嬪妃,然後才是相府的女兒!”帝北羽以為她會搶白、會反唇相譏,他甚至已經做好了無數被她諷刺以後的心理預設。可是……蘇渺眨了眨眼,“哦。”當她輕飄飄的吐出這麼一個字,帝北羽的臉色又是一僵,竟然不知道作何反應。他恨不得捏死這個女人。“冤枉啊……”蘇老夫人還在大哭著喊冤。街上圍堵著紛紛擾擾的群眾,對著這一群往日高高在上的相府眾人指指點點。帝北羽麵無表情的將她拽上了馬車。車簾放下的前一秒,蘇渺剛好對上外麵那道朝她望來的目光,她微微一愣。承影?他不是也要出城麼?城門關了出不去,所以來看看相府到底出了什麼事,還是剛巧路過?“刷——”驀然一下子,眼前就被車簾擋住了。蘇渺剛一扭頭,就對上了男人陰沉的似要滴出墨來的眼眸,絞著怒意的嗓音在封閉的馬車裡格外清晰,“既然這麼舍不得,怎麼沒趁著這個機會跟他跑了,還回來乾什麼?”上一回他這麼說的時候,還是承影護送她回宮那次。那時候她還有閒情逸致跟他開玩笑,現在想想,真是……“你笑什麼?!”帝北羽冷冷盯著她。蘇渺挑眉,“很顯然,城門關了,所以我沒跑成。”寂靜的馬車裡,粗沉的呼吸聲又重了幾度。蘇渺看著他怒意分明的俊臉,不知怎的就笑了,“你這人就是聽不得實話——還說不喜歡我乖順聽話的樣子,瞧瞧,我一說實話你就受不了了。”最初她求著他所以討好他,後來她喜歡他所以慣著他,現在麼……蘇渺收回視線,直接靠在馬車的軟墊上,腦袋枕著自己的手心,閉上眼睛假寐。帝北羽,“………………”…………相府倒台的事情很快就傳開了。滿朝文武心思複雜。其實他們都很清楚,丞相絕對不是什麼清正廉明的好官,雖說水至清則無魚,可他這樣的大魚已經不是上位者可以容忍的那種——除非他急流勇退告老還鄉,否則遲早要交出命去的。哦,還有一條路,或許哪天他謀反成功當上皇帝,那就另當彆論了。可惜的是,他確實謀反刺殺,卻沒有成功。…………天牢裡。蘇明遠和蘇夫人就關在隔壁的牢房,再往裡是蘇老夫人明顯虛弱疲累的喊冤聲。許久的靜默,一家人,彼此之間誰也沒有說話。好幾個時辰之後,蘇夫人才緩緩抬頭,看向了隔壁的牢房。卻不知何時起,那雙眼睛也在盯著她,渾濁、複雜,帶著探究、不解、壓抑克製著深層的愛意。四目相對,又是好半響。她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有這樣認真的看過他的臉。“為什麼不否認?”蘇夫人打破了這份沉默。蘇明遠啞笑了一聲,“你不是想要我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