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家這一走,偌大的撫寧侯府,頓時空曠淒涼起來。?wx?.σrg妳今天還在看嗎?(親,)再精美的房舍,若是無人居住,也顯的沒有生氣。曾經的衣香鬢影、盛世繁華,都成了昨日春夢。薛揚隨著鄧之翰搬到了鄧家一所彆院。這彆院位於棋盤街,齊齊整整的五進院子,清幽雅致。一家五口,數十名侍女、婆子,數十名仆役、家丁,正好夠住。薛揚住慣了撫寧侯府,乍一到這兒,總覺得淺窄,“姐姐也真是的,把咱們留下來了,倒把侯府收回去了。”忍不住抱怨發牢騷。鄧之翰笑,“若是咱家在南京有新的撫寧侯府,京城撫寧侯府還留著,又該被文官們批評奢靡無度了。到時候,又有人跟皇上囉皂。”“不是說,大臣們認為應該厚待功臣?”薛揚怔了怔,“朝中收回侯府,還有閣老為咱們抱不平呢。”因為公公站起出表明態度,事情才平息的。也是,公公心疼姐姐,哪會跟閣老們站在一起,跟皇上過不去。“收回,他們說刻薄。不收回,他們會批評奢靡。總而言之,他們一定有話說。”鄧之翰皺皺眉,“文官們就這樣,什麼都看不慣,動不動就要講大道理,很討厭。”文武殊途,文官們大多看不起武將,武將又怎麼會喜歡文官呢?鄧之翰提起文官來,滿是不屑。“你這麼一說,我覺著皇上也挺為難的。”薛揚同情的說道。“皇後也不容易。”鄧之翰小心的提醒妻子,“兩宮皇太後都很是慈愛,可是還有昭穆皇後呢。”有人在旁虎視眈眈,這個時候,皇後的家人、親人可千萬彆拖後腿,彆惹事。薛揚想明白了,甜甜笑,“隻要能和你廝守在一起,住的淺窄些也沒什麼。”鄧之翰心裡熱呼呼的,珍愛的把妻子抱在懷裡,“嗯,咱們守在一起。”薛揚和鄧之翰過起一家五口甜蜜廝守的小日子,十分美滿。不必像從前一樣照管撫寧侯府繁雜的家務事,薛揚時時帶上兒女回娘家,有時還小住幾日,其樂融融。祁玉很不快樂,即使薛揚常帶外孫子、外孫女回家看望她、陪伴她,她還是不快樂。薛揚不滿,“您有了我還嫌不足?”祁玉默然。祁玉心情鬱結,生了場大病。皇帝、皇後幾回差人探望,賞賜珍貴藥材,派來太醫,祁玉的病情隻是不見好。“心病,無法藥醫。”林太醫瞧過她,也沒什麼好法子。皇帝、皇後親自來看望她。皇帝、皇後出行是大事,羽林衛提前一個時辰到了陽武侯府,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守衛嚴密。薛護的妻子程氏也算出身大家了,看著這副架勢,也覺戰戰兢兢。皇帝不好進姑母的臥室,隻在廳上坐了會兒。祁皇後到姑母病榻前問候,祁玉懨懨的,不愛理她。“我走啦。”青雀見她這樣,未免有氣。“我不過是和他說了幾句話。”青雀正要轉身,耳邊傳來祁玉幽幽的聲音,“你過生日,我們想起往事罷了。”女兒就在眼前,做爹娘的回憶一番過往,很過份麼?因為這個,你竟把鄧家逐了出京。你……你令人好不寒心。“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青雀乾脆的反對。往事有什麼好回想的,回想何益。一行清淚順著祁玉的臉頰流下,青雀心軟,俯身替她掖掖被角,低聲道:“你好生養著,莫想太多。阿揮在西北很好,哪天他願意回京了,我會召他回來,陪在你身邊。”青雀小心的替祁玉拭去淚水。她和祁玉不熟悉,不親近,這本該親密的動作顯的笨拙而生疏,祁玉心裡一酸,眼圈又紅了。“你趕緊好了,給阿揮相個小媳婦兒,阿揮該娶妻了。”青雀替她出著主意,“往後阿揮、阿揚都在你身邊,你含飴弄孫,不是很好?”祁玉眉目間含著哀愁,不點頭,也不搖頭。青雀對仙女娘的想法一向不大明白,哄了她半天,不得要領,隻好罷了。皇帝還在外頭等著她,不便久留。“你好好的,我走了。”青雀輕聲道。“他說,若能重活一回,他不回京城,帶著我和你到南方去,尋一處山明水秀的地方,一家三口和美度日……”祁玉望著青雀的背影,低語喃喃。他後悔了,他腸子都快悔青了。青雀,若是時光能倒流,他帶著我和你到江南隱居,該有多好。青雀來過之後,祁玉慢慢的好了。雖是好了,她依舊不快樂,眉間總含著憂愁。這憂愁,大概會伴隨她一生吧,年青時的遺憾,永遠也彌補不了。因為,時光不會倒流,永遠不會。-----嘉興元年九月,金風送爽,朝中接二連三傳出好消息:黃河水清,天降祥瑞;朱裡真進犯廣寧,被遼東總兵張祜率兵擊退,大勝;西北的韃靼企圖南下,也被寧夏總兵鄧昆率兵攔阻於長城之外。對於新登基不久的皇帝來說,這全是好消息。皇帝大喜,遣使祭河神,嘉獎遼東、寧夏軍,張祜加太子少保,鄧昆蔭一子,世襲千戶。清興宮邵太後性情慈愛仁厚,推己及人,為成化皇帝留下的諸位太妃歎息,“子在藩地,母留後宮,骨肉分離,人間慘狀,莫過於此。”邵太後親自訓誡皇帝,“仁者,人也,親親為大。皇帝能和吾母子聚首,誠為幸事;汝為皇帝,縱不能惠及萬民,亦應友愛兄弟。太妃為汝兄弟之生母,和親子團聚,安享晚年,方是正理。”皇帝是個孝順的,畢恭畢敬的聽了,畢恭畢敬的答應,“太後教導的是,臣遵旨。”皇帝下了諭旨,允許太妃們出宮和親生兒子團聚。隻有一個兒子的,沒的挑揀,直接出發即可;不隻一個兒子的,自然要挑一個兒子孝順、兒媳懂事、藩地富庶的,很費心思。張太妃有三個兒子,看看哪個都好,定不下主意挑哪個。祁皇後笑咪咪給她出主意,“您抓鬮吧,抓著哪個算哪個!”張太妃果然依言抓了鬮,抓的是她大兒子益王,遂死心踏地去了撫州。益王是很好的,益王妃也很賢德,藩地撫州也還算富庶,隻是益王節儉,大概張太妃過不上錦衣玉食的日子。不過,對於一位母親來說,一頓少吃幾個菜、一年少添幾件衣裳有什麼呢,有兒孫在膝下承歡,便會笑口常開。皇帝允許太妃們離宮和親生子團聚,大多數朝臣都是讚成的。“親親為大”,天朝最講究的是孝順,讓藩王們也能孝順親生母親,德政啊。李首輔考慮的比較深遠,一臉嚴肅的提出,“我朝向來沒有太妃隨子出宮的舊例,祖宗之製不宜改。”皇帝溫和的反駁,“有子的太妃出宮了,無子的太妃們還留在宮中奉養,安享天年。若說祖宗之製不宜改,這些無子的太妃們早該殉了成化皇帝。李卿博學,自然知道祖宗製度原是有妃嬪殉葬的,到了英宗皇帝,方才廢除。”英宗皇帝能改,為何我不能改?我祖父能做的事,為何我不能做?李首輔肅容道:“太妃留在宮中,藩王便多有顧忌,不敢輕舉妄動。”你不怕藩王造反啊,還特地讓人家把親娘接走。真是年紀太輕,想的不長遠。皇帝微笑,“一個人眼中若無君父,還會有誰?敢藐視君王,親娘還會放在眼裡麼?諸王之中,生母已去世的也為數不少,這些人難道便全無顧忌?”皇帝雖是微笑,眼神咄咄逼人,淩厲銳利。李首輔被他的氣勢震攝,也無法回答他一連串的質問,伏地請罪,“臣,惶恐。”皇帝聲音冷淡,“卿為閣臣之首,宜奮發努力,報君報國。”李首輔隻有唯唯答應。從這往後,李首輔再到乾清宮單獨晉見皇帝,都是跪著回話了。李首輔的地位一落千丈,心懷不滿,上了辭呈。皇帝不許,溫言挽留,“卿正值盛年,安可言退。”皇帝神情誠摯,李首輔大為欣慰,繼續回到內閣辦公。有子的太妃們出宮之後,祁皇後整頓宮務,放大量宮女、女官回家和親人團聚,唯王太後宮中、昭穆皇後宮中,無所裁撤。這一番作為之後,宮中人員減少許多,費用節省,戶部大感輕鬆,極為稱頌。得以回鄉的宮女、女官更是心懷感激,一時之間,中外稱賢。“祁青雀將軍出手不凡啊。”坤寧宮裡,皇後極為自得的吹噓。皇帝很殷勤的拍馬屁,“那是,妞妞一出手,便知有沒有!”這一番清理,看著不順眼的人攆走了,留下的都是心腹,嗯,後宮清爽多了。皇後輕輕歎了口氣,“隻是,本可以指揮千軍萬馬的祁青雀將軍,如今隻能管些宮女、嬤嬤之類,未免大材小用。”皇帝伸手攬住她的腰肢,魅惑低笑,“你管著皇帝呢!好妹妹,指揮皇帝,不比指揮千軍萬馬有趣麼。”皇後嫌棄的撅起嘴,“指揮千軍萬馬,我能打一場大仗。指揮你,我能做什麼呀。”皇帝眼角眉梢都是笑,春意蕩漾,“好妹妹,指揮我,咱們可以打架呀。”---皇帝、皇後對昭穆皇後和其家人的優待,有目共睹。弘治皇帝很得人心,朝臣中滿心敬愛他的,大有人在,新皇帝、祁皇後待昭穆皇後優渥,朝臣們看在眼裡,暗暗點頭。昭穆皇後的兩個弟弟在勉勉強強安靜了一陣子之後,開始蠢蠢欲動,“依我看,他怕咱們。”張延不屑的說道:“他這位子是咱姐夫傳給他的,他敢不厚待咱家?”張鶴也有些動心,“我看著也像。他清理皇莊,沒敢查姐姐的。清理勳戚莊田,沒敢動咱們一根毫毛。他呀,根本就是心虛!”這兄弟倆行凶做惡、肆意妄為已經十幾年,習慣了。一旦要他們改,真比要命還難受。到了這會兒,再也忍不住。張延和張鶴大搖大擺的帶著家丁出門,在街市上橫衝直撞了一回,調戲了幾位美女,命家丁抓住幾個過路人拳打腳踢,心情大好。做惡真好啊,真舒暢!兩人眉飛色舞。作者有話要說:謝謝my2birds送的地雷,謝謝大家支持正版。晚上再寫一章,不確定是幾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