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獵物(二)(1 / 1)

青雀歌 春溫一笑 3239 字 2個月前

旌旗蔽日,甲士如雲,近衛軍開道,勳戚圍繞,皇帝浩浩蕩蕩出了城。京師秋日的天空明淨高爽,深邃幽遠,陽光下兵士盔甲鋥亮,刀槍耀眼,威武雄壯。秋狩隊伍出城之後,王堂敬特意接青雀到王家玩了半天。青雀神氣活現的告訴張佑,“阿佑姐姐,曾外公是怕爹爹走了,我心裡難愛呢,他多疼我,”高高興興的跟英國公夫人、張佑道了彆,牽在曾外祖父手裡走了。“妞妞真懂事!”張佑送走青雀,對著英國公夫人歎氣,“她不能跟親爹住一起,也不能跟親娘住一起,連師爹師娘也走了!若換了我是她,一定會悲春傷秋、自怨自艾的。她卻整天都是一臉笑容,讓人看了就喜歡。娘,我覺著青雀真是很不容易。”張佑這父母雙全、兄長疼愛的女孩兒,雖然隻比青雀大幾個月,卻一向以姐姐自命,把青雀當小妹妹。她和哥哥張祜一樣,待青雀極為親厚。英國公夫人想起青雀那張可愛的小臉,心裡也軟軟的。誰說不是呢,這孩子招人疼!父母親人不在身邊,寄居英國公府,她一樣朝氣蓬勃、神采飛揚,從不在人前流露出失意、頹喪。這,真真是難得的。可是,她有那麼一個爹,還有那麼一個娘!英國公夫人認真把青雀當作兒媳婦人選來考慮,頓時非常惱火。她爹鄧麒實在太不著調,背著父母尊長跟祁玉這孤女在老家成了親,緊接著便在京城另娶!夫婦是人倫之首,鄧麒卻把婚姻當作兒戲,令人齒冷。她娘祁玉也是奇怪,明知道鄧家尊長不情願,還是偷偷摸摸的嫁給鄧麒,生下青雀。然後呢,她遠走雲南,另嫁他人,親生的孩子拋下不理!對祁玉這樣的行徑,英國公夫人滿是鄙夷。陽武侯夫人,她再怎麼名滿天下,再怎麼受世人仰慕,其實不過是一冷心冷情的女子罷了。既不知禮儀廉恥為何物,又能把親生女兒拋諸腦後,天性涼薄。青雀再怎麼可愛,有這樣的父母,也是讓人不敢問津。女兒肖母,青雀長大之後,難免不會步她母親的後塵,行事荒誕怪異、不合規矩。英國公夫人思緒繁亂的想了又想,還是不能接受青雀。未來的英國公夫人,應該有無可挑剔的家世、出身。青雀這樣的來曆,過於複雜了些。青雀從王家回來之後,昂著小腦袋在英國公夫人和張佑麵前走來走去,“伯母,阿佑姐姐,聞著了吧,很濃的桂花香?我在桂花樹下坐了半晌,還吃了桂花糕,喝了桂花茶!”張佑在她身上嗅了嗅,很不客氣的伸出手。青雀嘻嘻一笑,從懷中掏出方潔白的帕子遞在張佑手中,“阿佑姐姐,撲鼻的桂花香!”帕子中裹著五六塊小巧的桂花糕,淡淡的黃色,雅致的香氣。英國公夫人用憐憫的目光看著青雀。這孩子興奮的兩眼放光,必定又在王家見著親娘了。她若見著親娘,便是這幅神氣;若沒見著,回來問個好,便會一頭鑽去練功,小姑娘家家的,練起拳腳來虎虎生風。青雀和張佑把桂花糕捧到英國公夫人麵前,她含笑拈了一塊,慢慢品嘗著,“好滋味!”客氣的讚歎。兩個年紀差不多大的女孩兒笑咪咪坐在一旁吃桂花糕,咭咭咕咕說話,情態親密。午後陽光照了進來,淡淡灑在精致講究的桌案上,灑在兩個女孩兒晶瑩嬌嫩的臉頰上,溫馨美好。第二天上午,突如其來的,寧國公府世子夫人來訪。英國公夫人正悠閒坐著喝茶,張佑和青雀在一旁坐著說話。侍女進來稟報的時候,聲音不高不低,英國公夫人、張佑、青雀卻都是聽到了,俱是一呆。寧國公府世子夫人,就是青雀的祖母孫氏了。她之前從未來過英國公府,今天來,這個時辰來,可能是什麼事呢?英國公夫人心頭驀然有些沉甸甸的。張佑滿臉同情,把青雀的小手緊緊握在手裡。青雀臉發白,手冰涼,勉強衝張佑笑了笑,“姐姐,我沒事。”孫氏年約五旬,白淨麵龐,梳著一絲不苟的圓髻,端莊優雅。她身後跟著十數名嬤嬤、侍女,皆是穿戴講究,神情恭謹。英國公夫人含笑把她讓進來,見禮寒暄,落坐奉茶。張佑和青雀上前見過禮,孫氏拉著張佑誇了半天,送了隻水頭極好的老坑玻璃種高綠手鐲做見麵禮。輪到青雀,孫氏神色複雜的看了她半天,眼神閃爍,似有憐憫。“……每年這個時候,家母都要到景福寺禮佛。寒舍在山間有座彆院,順便在山上住幾日,天高氣爽,心境寬闊,極有趣……今年,老人家不知怎的想起媛姐兒這曾孫女了,唉聲歎氣,吃不下飯睡不著覺的……”孫氏委婉的開了口,討要青雀。張佑和青雀迅速相互看了眼,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支著耳朵往下聽。英國公夫人沉吟半晌,淡淡道:“如此,請夫人接了孩子過去,三日也好,五日也好,悉聽尊便。”孫氏大喜,連連道謝。張佑氣的小臉通紅,“娘,小青雀和鄧家八字不合呀,回去會有災的!不能回去!”妞妞明明有爹,卻一直不敢回去,為什麼?王家老太爺、哥哥都一再交代過,妞妞不能回鄧家,他們絕不是隨便說說的,一定有原因。妞妞爹爹在家的時候都不敢回,如今他隨駕秋狩,那更是不成了。怎麼能趁這時候任由鄧家帶走小青雀呢,太大意了。孫氏很覺尷尬,訕訕的不知該說什麼。英國公夫人沉下臉,“阿佑,不許胡言亂語!跟世子夫人賠不是,然後回房思過。沒有我的話,不許出房門!”張佑眼中有了淚花。孫氏忙做和事佬,“實心實意的孩子家,和咱們冷心腸的大人哪裡一樣?大小姐說的原是孩子話,我並沒放在心上,夫人不必介懷。”英國公夫人很覺歉意,“雖是孩子,卻也不小了。說出這種沒王法的話來,實在該打。”張佑急的要跟英國公夫人講理,青雀拉拉她,低聲說道:“阿佑姐姐,你派兩個小廝,速去通知我爹爹,還有祜哥哥!還有,我曾外祖父家,也差人去說聲。快去,快去!”張佑跺跺腳,“你竟這麼說,我不管了!”哭著跑了出去,悄悄命侍女到二門外叫小廝,“十萬火急,速速出府送信!”英國公夫人招手青雀,柔聲道:“青雀,你是孝順的好孩子,對不對?你曾祖母想念你,回去吧。跟你祖母回去住一陣子,少則三日,多則五日,伯母便去接你。”青雀清澈明亮的杏子眼看向英國公夫人,目光坦蕩,“太爺爺說過,曾外公也說過,我和鄧家沒緣份,不能回去。伯母,我在鄧家,活不過兩天。”英國公夫人苦笑。青雀,你到底有著什麼樣的身世,親祖母要接你回去住兩天,你竟嚇成這樣。祖母,至親的親人啊。孫氏氣的都坐不住了,霍的站起身,厲聲喝道:“媛姐兒,不許胡說!什麼叫你若回了鄧家,活不過兩天?你當鄧家是什麼地方,龍潭虎穴麼。”青雀失望的看了英國公夫人一會兒,慢慢轉過身,盯著孫氏。“我之所以能平平安安長這麼大,是因為我從沒回過鄧家!我若回了鄧家,早死了!”青雀眼神清亮,聲音清脆,“你是我爹爹的親娘,為什麼見不得我好,為什麼一定要逼我回去?”孫氏臉成了豬肝色,英國公夫人痛苦的閉上眼睛。青雀,你究竟是個什麼孩子,你這身世實在……令人望而卻步。這天的天氣很不好,,連陽光中也帶有幾分淒清。孫氏很固執,“媛姐兒,跟祖母走!”英國公夫人麵色冷漠,沉默不語。青雀的心,涼了。“多謝伯母長久以來的照看。”青雀禮貌的衝英國公夫人道謝,“請允許我和李師父告彆。另外,拿幾件隨身之物。”孫氏長長鬆了口氣,慈眉善目道:“媛姐兒,去吧,去吧。”英國公夫人客氣而疏遠的讓著孫氏,“今年春天的太湖茶,您嘗嘗。”青雀轉身出來,回房把烏金軟甲貼身穿著,鋒利的匕首隨身攜帶,另外揣了幾張或大額或小額的銀票,荷包裡裝了幾塊金銀。就連靴子裡頭,也塞了幾張五兩十兩的銀票進去。又命人端了盤醬牛肉進來,大口小口的吃著,好像以後再也吃不著似的。李師父被她這幅架勢嚇壞了,“妞妞,寧國公府不是你親爹的家麼?有這般可怕?”青雀笑了笑,“不知道呀,從沒回過。”埋頭繼續吃。“妞妞,要不,師父半路把你劫了吧?”李師父見她這樣,心神不安的問道。“要是師爹師娘在,我現在就跟著他倆,從英國公府打出去!”青雀恨恨咬了口牛肉,心中大叫可惜,“可惜師爹師娘不在這兒呀!”李師父,那是不一樣的。一來和李師父沒那個交情,二來,李師父老實巴交的,往後還要循規蹈矩過日子。無端連累了他,沒這個道理。“師父,您幫我送個信吧。”青雀吃完一盤牛肉,忽想起一件事,“陽武侯府您知道麼?您替我送封信過去。”李師父當然答應了。青雀告彆英國公夫人,上了寧國公府的馬車。和她同乘一輛馬車的,是位身形高大的侍女,很沉默。馬車緩緩駛離,青雀心中算著路程,離開英國公府很久了,快該出城了,應該到了比較荒僻的地方。雖然坐在車裡,也能感覺得到,現在是在上山。是時候跳車了!青雀看看低著頭默不作聲的侍女,慢慢挪到車廂門口,伺機跳了出去!她身子才離開馬車,便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抓住,拎回到車廂中。青雀驚奇的看過去,侍女打扮的人正冷冷看著她,“你逃不了的,老實呆著!”隨手把青雀扔在車廂裡頭。“好個寧國公府!”青雀嘖嘖稱奇,“連侍女都有這般身手,佩服,佩服!”那“侍女”瞪了她一眼,目光陰狠,青雀迎上他的目光看了會兒,伸個小懶腰,倚在靠背上,雙目微合。過了片刻,“侍女”湊過去看了看,她呼吸均勻平靜,竟睡著了。這丫頭倒心大!“侍女”有些驚奇。山路難走,一行人走的很慢。等到了鄧家彆院,已是傍晚時分。孫氏忙著到婆婆麵前覆命,並沒怎麼理會馬車裡的青雀。青雀無知無識,睡的正香。彆院裡頭,沈茉正向手拈佛珠的荀氏獻媚,“您這招真高!把媛姐兒弄回來,把石屋裡一扔,她娘不得嚇死!她娘可是來過這兒的,知道石屋有多可怕。”“她娘一準兒屁滾尿流的趕過來,苦苦求饒!祖母您就等著吧,不可一世的陽武侯夫人,很快會匍匐在您腳下,對著您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哀求。”荀氏滿是皺紋的老臉上,露出毒辣的笑容,“祁家那賤人來了,命她在門外跪著!她若跪足三天三夜,我便饒了那野丫頭!”沈茉滿臉陪笑,連連答應。沈茉早就覺察到,荀氏對祁玉有著入骨的仇恨。那仇恨顯的很沒來由,可是,很強烈,很要命。如果說是因為鄧麒偷娶祁玉,違背了荀氏的心意,也不該恨到這個地步吧?玉兒,你到底怎麼得罪這老太婆了?沈茉很不解。孫氏回來之後,如實回稟,“媛姐兒接回來了。我才出英國公府,便依著您的吩咐命人去了陽武侯府,回信應該很快會到。”荀氏滿意的笑笑,“你本就身子不好,又勞碌了這麼一場,去歇著罷。不叫你,不必過來。”孫氏忙答應了,行禮告退。荀氏衝沈茉點點頭,沈茉盈盈曲膝,笑吟吟走了出去。玉兒啊,你的小閨女,可算是落到我手裡了!你對著那老太婆屈服也好,不屈服也好,總之,你的小閨女都是死路一條。沈茉帶著兩名身材高大的侍女,把青雀押到了彆院後頭一處孤零零的石屋。沈茉很好心的帶著青雀圍繞石屋轉了一圈,石屋除了門,還有一個鐵窗,鐵窗下邊的地麵上布滿豎立的鐵釘,猙獰可怖。“怎麼樣,是不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沈茉命侍女把青雀推到石屋中,笑吟吟問道。這石屋很堅固,大門更是黑鐵鑄就,一個小女孩想逃,不可能。石屋裡乾乾淨淨的,沒有桌椅,沒有床,什麼也沒有。“晚上,外麵還有狼叫。”沈茉笑著指指那扇鐵窗,“還會從鐵窗趴進頭,向石屋裡咆哮,那就更嚇人了。”這彆院,是原大夬侯被朝廷處死、家產官賣時,國公夫人特地置下的產業。大夬侯為人殘暴,家仆、姬妾稍有違逆,既有重罰。這石屋,是大夬侯慣用的懲罰之物。把人扔到這石屋中不理不睬,不給衣食,晚上聽著狼嚎,甚至看著狼趴著鐵窗怒吼,嚇也嚇死。青雀被兩名侍女一左一右挾持著,逃也逃不了,索性笑道:“狼有什麼可怕的,有些人,可比豺狼狠毒多了。”狠如豺狼?不對不對,人要是狠起來,豺狼可遠遠比不上。沈茉溫柔的笑著,“丫頭有些膽量,跟你娘很像呢,我喜歡!你爹當年帶著我和你娘來這裡玩過,我快嚇死了,你娘卻麵無懼色,真正是女主豪傑。”“這個地方有不有趣?丫頭,你若是死在這裡,算不算死得其所?”沈茉的聲音愈加溫柔。兩名侍女逼近青雀,奪去她的匕首等硬物,從身上取出一團棉花,圍在青雀身前。青雀和他們武功相差太遠,明知道逃不過,裝模作樣的反抗了兩下,就被製住了。一名侍女回頭對沈茉解釋,“屬下功力有限,若打傷她的五臟六腑,身上難免留下傷痕。用棉花圍著,是要不留痕跡的意思。”沈茉讚賞的笑道:“極是周到!這可是位尊貴的小姑娘,好生服侍,不可留下一絲半點的印跡。”兩名侍女齊聲答應,衝著青雀目露凶光。沈茉得意的看著青雀,聲音溫柔似水,“丫頭,你是國公夫人下令弄回來的,世子夫人親自接回來的。你若是無聲無息的死在這裡,你說會不會有人怪我?想想真有趣,是不是?”“更有趣的是,你渾身上下雪白粉嫩,沒有傷痕!你這樣的身份,死後不可能驗屍吧,你爹必定舍不得。哈哈哈,太有意思了!”兩名侍女凝神發掌,青雀裝模作樣的躲了躲,當然沒躲過。排山倒海似的掌力一掌接一掌襲來,青雀哪裡經受得住,軟軟的倒在地上,一口鮮血噴出。侍女眼疾手快,伸出一方帕子,儘數接住,一滴沒有流到地上。“成了。”侍女住了手,“再打下去,很難確保她身上沒傷痕。這麼著已是足夠,熬到天明,她必死無疑。”“足夠了。”沈茉拿出帕子,蹲下來細心替青雀擦拭嘴角的血跡,擦的很乾淨,“何必今晚便死呢,明早死了正好。”是自己帶她進來的。若她現在死了,明早已是身子冰涼,少不了被疑到自己身上。明天早上再死,等世子夫人聞訊趕來,她身子還是溫溫的,顯然才死不久,豈不是很妙。沈茉得意的笑了。侍女手腳麻利的把棉花等物悉數取走,石屋裡依舊是乾乾淨淨。拿起匕首等還到青雀身上時,一名侍女“咦”了一聲,抽出匕首嘖嘖稱奇,“人間利器,人間利器!”沈茉見他目光貪婪,笑道:“聽說這匕首是四皇子親自去了趟英國公府,送給她的。你若是取走了,這匕首沒下落,保不齊有人胡亂起疑心,橫生枝節。不過是一把匕首,還給她吧。若是之後太平了,我想法子弄出來送你。”侍女不敢不聽,戀戀不舍的放了回去。青雀蜷縮在地上,小小的身子一動不動,看上去像是毫無生命力。沈茉摸摸她光潔的小臉,歎道:“其實我父女二人真是不忍心的,可是你占了嫡長女的名份,硬生生壓在我屏兒頭上,不得不殺。丫頭,你是忠良之後,我舍不得呀!你外祖父當年在捕魚兒海一場血戰,四麵被圍,沒有援兵,死的好不慘烈!丫頭,你跟著他一起去吧,去吧。”青雀依舊一動不動,毫無反應。沈茉歎息著,站起身,帶著兩名侍女出石屋,把鐵門嚴線合縫的鎖上,飄然而去。沈茉回到荀氏麵前的時候,荀氏接到了祁玉的回信,正在大發雷霆。沈茉忙拿過回信看了,隻見雪白的宣紙上龍飛鳳舞寫著一行大字,“她自姓鄧,與我祁玉何乾?”荀氏命人去威脅祁玉,祁玉竟是這麼個答複。荀氏火氣極大,咆哮道:“把那野丫頭關在石屋,誰都不許去看她!”沈茉聽了正中下懷,連聲答應。太婆婆啊,我不是存心要害你的,是你自己找上門的。沈茉對今天的事,滿意的不能再滿意。玉兒你夠狠!沈茉想起祁玉的答複,不得不佩服。若是換了我,對旁人舍得下手,對自己親閨女可是會心軟的。玉兒你連親閨女都能舍棄,五體投地,五體投地。陽武侯府,薛能把兒女交給奶娘,匆匆來問祁玉,“玉兒,咱們真不管?”薛能有點六神無主,薛護隨駕秋狩,他沒人商量,隻能硬著頭皮來問他的愛妻。祁玉木木的坐著,連嘴唇都是雪白的。“請李師父來。”祁玉困難的開了口,“若你不介意,我想請幾位江湖人士,救我女兒……”“不介意,不介意。”薛能一迭聲說道,“玉兒,救吧,救吧!孩子還小,靠的就是爹娘啊!”祁玉背挺的筆直,命人請來李師父,細細商議著。李師父又驚又怒,“天下竟有這樣的祖母!我去召集同門,我即刻召集同門,救青雀去!”第二天上午,鄧麒策馬狂奔,趕到了彆院。“我閨女呢,我閨女呢!”跑到沈茉麵前,握著沈茉的手,厲聲喝問。沈茉抬頭看看天色,微笑道:“祖母有令,讓她在石屋思過……”鄧麒甩開沈茉的手,驚惶失措往石屋奔去。沈茉抿嘴笑了笑,命人把鑰匙送了過去,“趕緊的,不許耽擱!”鄧麒顫抖著插入鑰匙,眼光急切的搜尋著。石屋裡空空如也,地上沒有人。抬頭看,鐵窗的豎欄被鋸掉了兩根。鐵窗下麵那是……鄧麒魂飛天外,踉踉蹌蹌往石屋後頭跑過去。一眼望過去,鄧麒呆住了:鐵釘上滿是血跡,顯然青雀是從鐵窗跳下,落到了鐵釘上。鐵釘網前,血跡斑斑,向遠方蜿蜒……鄧麒腿都軟了,強打起精神走過去,仔細察看。這血跡分明是……這不是走路留下的,這是一點一點,艱難爬走的!青雀!青雀!鄧麒跪在地上,失聲痛哭。一名十四五歲的麗色少年形色匆匆趕來,到了鄧麒身畔。他和鄧麒一樣怔住了,透過眼前這血跡,他好像看見那身穿大紅襖、手持紅櫻槍的小女孩兒,兩條腿全被鐵器刺傷,卻咬著牙,不認命不服輸的向前爬著……作者有話要說:不要罵我虐,這是早就定好的情節。有可能會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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