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高大修長的身子直直的站的直直的, 漆黑的眼底滿是不可置信, 康熙泛紅的雙眼瞪的老大,放在兩側的手微不可查的像是在顫抖。他對麵的溫知許斜躺在軟榻上, 媚眼如絲的眉眼帶著笑,眼神不慌不懼。康熙剛張張嘴,還沒等他開口, 那雙狹長的桃花眼居然往下垂,一眼不發的居然躲開了。“你——”不知為何,見她眼睛沒落在自己身上康熙便從心口裡生出一股怒氣。開口就是大聲,眼睛落在她那高挺的肚子上, 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他站在原地,手腳都不知往哪放,唯恐再開口嚇到了她。等李德全帶著侍衛趕到的時候, 大火已經燒到主屋裡了,從外麵看萬歲爺在裡麵,李德全腿一軟雙腿跪在地上。侍衛們連忙衝進去:“萬歲爺,火勢已經燒起來了,還是趕緊出去吧。”趁火還沒燒起來之前,侍衛們將屋子裡其餘的人都扶了出去,唯獨剩下萬歲爺與溫嬪娘娘兩人, 大火已經快要燒過來了,侍衛們急的滿頭大汗,卻沒人敢上前動一步。熊熊烈火之下,隻見那兩人一人站的筆直, 一人斜躺在軟榻上。“萬歲爺——”眼看著火都要燒到腳邊了,侍衛們忍不住咬著牙上前。話音剛落下,就見康熙動了,他撩起衣服的下擺衝上去一把將溫知許打橫抱起,軟香如玉就在懷中,康熙抱著溫知許的手自然而然的收緊了。四周圍繞的全是火,燒的人臉上都熱得發燙,康熙低頭看著懷中的人,眼底裡全是暢快。懷中的人圓潤的肚子,此時他看上一眼滿是得意,康熙抱著人飛快的抱出去,快到門口的時候懷中忽然傳出一聲:“停下來。”再跨一步就是門口,身後是燒著了的烈火,懷中的聲音又軟又糯,輕飄飄的一句話康熙居然當真停了下來。他低著頭往下看。溫知許仰起頭,伸出手指著裡麵,薄唇輕啟:“我的琴在裡麵。”“我要回去拿。”眼看都要出來了,萬歲爺還站在門口,李德全隻覺得心臟被人狠狠的攥在手裡,連忙衝過去大喊:“萬歲爺,快出來啊,火都要燒過來了。”站在門口的康熙回過了神,看著懷中的人一言不語,雙手抱進她衝了出去。溫知許臉上扯出一絲諷刺的笑,上挑的桃花裡沒有旁的情緒,掛在康熙頸脖上的手也放了下來。“萬歲爺……萬歲爺……”見人出來,李德全感激涕零的撲上去,康熙緊緊抱著溫知許一聲不吭將人穩穩當當的放在了椅子上。太監侍衛們將兩人圍的水泄不通,康熙誰都沒理,按著溫知許的肩膀彎下腰:“當真非要那琴不可?”溫知許抬起眼睛往對麵看,主屋已經被完全燒著了,烈火已經燃到了門口。她睜著雙眼,一雙眼睛灼灼生輝,眼底印著的是熊熊的烈火。對麵的人彎腰低頭,紅著眼眶一眼不眨的看著她。溫知許那圓潤白皙的下巴抬起,隨後輕輕往下一點:“非要不可。”聽完那話,康熙勾起嘴角眼底泛著亮光,深深的看了溫知許一眼,還沒等眾人反應居然抬腳就往回跑。侍衛與李德全沒攔住,眼睜睜的看著萬歲爺重新衝進了火海。“萬歲爺——”半山腰都是撕心裂肺的嚎叫,有忠心的侍衛已經打濕了身子跟著衝了進去。被眾人圍繞在中央的溫知許低著頭,嘴唇輕輕往上勾起。那大火像是能吞噬一切,半邊天都燒了起來,站在外麵的侍衛太監一個勁的往裡潑水,可麵對燒成這樣的屋子早就已經於事無補。這樣的火海,基本上進去之後沒有出來的可能。就在李德全快要絕望的時候,隻見一道身影衝到門口,他驚喜的剛蹦起來,就見門梁下一根燒著的木頭搖搖欲墜正岌岌可危的往下掉,他大喊一聲:“萬歲爺小心。”康熙一腳伸出去,將那根掉在半空中的木頭一腳踢開。帶火的木頭被一腳踹到外麵,下一秒,康熙與身後的兩名侍衛一起衝了出來。他滿頭大汗,衣服多處被燒著,身上臉上隨處可見到處都是一片漆黑,可一雙眼睛卻是出奇的亮。康熙眉眼帶笑,跨著大步暢快的走到溫知許麵前。喘著粗氣,半蹲下來視線與她平齊,將懷中保護的東西雙手送上:“你要的琴,朕給你帶來了。”那雙寬大的手,手心手背都漆黑一片,有的地方還有多處的劃傷,康熙卻是滿不在乎,隻將手掌中的琴舉到溫知許麵前。見萬歲爺這般,太監,宮女,侍衛們一律低著頭,隻唯獨惠貴人一人,捂著發疼的臉滿目悲涼的看著兩人:“完了……”她身子往後一倒:“都完了——”過了好長一會,椅子上的人才有了動作,她撩下眼簾淡淡道:“多謝萬歲爺。”從頭到尾,她連一個眼神都沒落在那張琴上,好像剛剛萬歲爺拚命為她拿來的東西一文不值。康熙卻難得的沒有生氣,將手中的琴交給身後的李德全,笑著彎腰又將人打橫抱起,大笑一聲:“朕抱你下山。”***萬歲爺親自抱了一個女人回來,這事沒過一會就被傳的沸沸揚揚。有說,這是萬歲爺在外麵認識的民間女子,後宮的新寵。卻還有人道,是萬歲爺原先的寵妃溫嬪,萬歲爺忘不了溫嬪,親自將人從行宮抱了回來。真真假假的傳了不少,但真相到底是什麼,也隻有萬歲爺自己知道。龍帳中,康熙一回來就讓人叫了太醫。太醫急急忙忙的趕過來,看見萬歲爺渾身狼狽,手背上都是傷口立馬湊過去,康熙卻急忙伸出手往龍榻上指道:“先給她看看。”太醫隨著萬歲爺的手指看過去,隻見溫知許好端端的坐在龍榻上,麵對萬歲爺的狼狽,她渾身上下乾乾淨淨的。臉頰粉嫩,氣血充足,健康的很,隻那高高隆起的肚子,瞧著像是要臨盆了。太醫聽萬歲爺的囑咐過去把脈,捏過之後回頭道:“回萬歲爺,娘娘身子安康,腹中的胎兒一樣健壯有力,胎兒九個月左右,這兩天正是臨盆之期。”康熙一雙手放在扶手上興奮的開始捏緊又放下,聽到最後驚喜的從座位上站起:“當真?”太醫確定的點點頭:“自是真的。”康熙先是滿臉的興奮,後想到什麼臉色又沉了下來。看懂他的顏色,床榻上的溫知許忽然開口道:“麻煩太醫再驗一樣東西。”棉霧走上前,將手中的碗送遞過去送到太醫麵前。太醫回頭看了眼康熙,後者點頭同意之後太醫才低頭驗。碗裡隻有一點湯底了,太醫拿過去聞了聞臉色瞬間就變了。康熙問:“那是什麼?”“回萬歲爺。”太醫跪下來:“這碗中的是劇.毒……”“砰——”康熙氣的垂了垂桌子,而床榻上的溫知許卻勾起嘴角笑著道:“今日,惠貴人就是拿著這碗藥過來告訴嬪妾。”“奉萬歲爺聖旨,溫嬪失德,汙了皇家的名聲,所以——”她歪著腦袋,薄薄的紅唇吐出兩個字。“賜死。”她大著肚子,一張臉卻比任何時候還要嫵媚動人,就像是成熟了的蜜桃,戳破一點汁水之後整個屋子都泛著香甜。不管萬歲爺此時是怎樣的暴跳如雷,眼中甚至還帶著笑。康熙被她看的整個人往後退了一步,這般大逆不道的話嚇得滿屋子的奴才都跪了下來,恨不得捂著耳朵沒聽見半個字。“都出去——”康熙撇了一眼,語氣淡淡道。奴才們屁滾尿流的都退下去,帳子裡就剩下康熙與溫知許兩人,他一眼不眨的看著麵前的人:“所以,你就框朕?”騙他小產,騙他離宮?“是——”麵前的人腦袋輕輕一點:“因為萬歲爺護不住我。”“還有呢?你還騙了朕什麼?”“萬歲爺以為還有什麼?”肚子太大,坐著一點都不舒服,溫知許身子往後倚了倚:“是我陷害惠貴人,就像是惠貴人拿了一幅畫陷害當初的我一樣?”“人是她宮裡的,聖旨是她親口說的,毒.藥是她帶上來的,火是她點燃的。從始至終嬪妾一句話都沒說,她就能想儘法子來誣我害我殺我。”“如若當初我留在紫禁城的話,今日萬歲爺看見的怕是我溫知許的一具屍骨。”她說到這,勾起嘴角笑了一聲:“萬歲爺還要問嗎?”沒等康熙回她,溫知許又閉上眼睛:“嬪妾累了,萬歲爺先出去吧。”康熙捏緊拳頭,手背上青筋四起,溫嬪字字句句簡直是在誅心!後宮水深,陰謀詭計稱出不窮帝王如何不懂?但康熙還不知道一個人的心能暗黑成這樣,殺人不眨眼。可麵前的人一幅不願多談的姿態,康熙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將拳頭放了下來。他板著一張臉,往前走。幾步之後又停了下來:“朕是帝王,天底下沒有朕護不住的人!”說罷,不等溫知許的反應,撩開簾子走了出去。李德全趕緊湊上來:“萬歲爺,溫嬪……”見康熙的臉色不好,嘴巴一轉連忙道:“惠貴人還跪在那,求萬歲爺見上一麵。”“讓她滾——”康熙怒喝一聲,指著外麵:“滾的遠遠的,朕這輩子都不想見到她了。”太醫的話還在康熙耳邊,這般蛇蠍心腸的女人就是毒婦。萬歲爺還沒發過這麼大的火,李德全也嚇得心尖一顫。剛要安慰,卻看見萬歲爺的手背上麵好大一塊燙傷。李德全紅著眼睛上前抓住萬歲爺的手:“萬歲爺,您的手……”“嘶——”康熙疼的皺起眉心。李德全連忙轉頭大喊:“叫太醫,叫太醫。”***偏帳中康熙背對著太醫坐在軟榻上,李德全彎著腰站在他身後,小心翼翼的將康熙身上的衣服脫下來。藏藍色的長袍下,萬歲爺的後背已經被燒焦了一大片,巴掌大的傷口已經被燒焦了,好大一塊燙的黑紅的肉。李德全看見眼圈都紅了:“萬歲爺,不過是個琴罷了,您何必親自衝進火海中,您傷了龍體危害的可是江山社稷。”“溫嬪娘娘也太任性了些,火海都敢讓您闖。”太醫跪在地上,嫻熟的給康熙清理背後的燙傷。他不像李德全是萬歲爺身邊的親近之人,碰到這些事隻有閉嘴當做不存在。大概是太醫手重了些,康熙抬起頭,吸了一口氣舌頭往臉頰邊一頂,笑道:“她不是任性,她是故意的。”故意讓朕闖那火海!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