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連忙跟在康熙的身後, 隻見萬歲爺身子緊繃, 快要跨出門口的時候忽然腳步一個不穩,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李德全欲伸出手上前去扶, 卻見萬歲爺手扶著門框自己站穩了,但那抓著門框的手卻用儘了力氣,手指都變了形。“萬……萬歲爺?”李德全看著那顫抖的雙手, 一雙眼睛瞪大的雙眼之下嘴唇都開始在打哆嗦。康熙深吸了一口氣,他死死的咬著後牙槽直到那翻滾的喉嚨處溢出一股腥甜。晦暗的瞳孔中風雲翻滾的眼眸垂下,他伸出袖口若無其事的將嘴角那抹溢出來的血跡擦乾,揮著袖子繼續往前走。高高在上的萬歲爺何時有過這般模樣的時候?屋子裡的主子奴才都驚訝的往正中央的惠貴人那看去。那張畫上到底畫的什麼?居然讓萬歲爺這般的失態。可惠貴人卻誰都沒理, 牽起的嘴角扯出一絲暢快的笑,一雙眼睛灼灼生輝直直的往溫知許那看去,那般的得意與暢快。溫知許那一直不安跳動的心總算是落下來。不用她說, 隻看惠貴人這個眼神她就知道,剛剛那副畫肯定跟她有關。而且這次的事定然還不小,若不然萬歲爺走的時候不會連腿都在抖。“溫嬪娘娘——”不知不覺間惠貴人已經走到了她麵前,她笑著靠近溫知許在她耳邊輕聲道:“曾經你給我的屈辱與折磨,現如今我要慢慢的,一點一點全部還給你。”***溫知許扶著棉霧的手回了延禧宮,次日萬歲爺忽然下令關上延禧宮的大門, 禁止宮人出入。溫嬪一朝盛寵,忽然間就被萬歲爺禁了足,宮內眾人一時流言四起,人心惶惶。萬歲爺這般雷厲風行, 養心殿這幾日摔碎的杯子茶盞不知多少,再加上溫嬪受寵之時太過霸道,勾的萬歲爺就沒去過旁人那,所以一時無人為溫嬪說情。隻除了一個為溫嬪東奔西走的章嬪。延禧宮宮門外麵有重兵把守,章嬪彆說自己進不去,就是想往裡麵塞一張紙都沒法子,她守在外麵乾著急,溫嬪在裡麵不知是何情況。實在是萬歲爺這道命令下的太過突然了,帝王的心思無人猜的透,溫嬪昨日還備受寵愛,今個卻轉眼就被關在了殿中,萬歲爺卻一句解釋都沒有。章佳氏想到這,咬咬牙隻得往養心殿跑。可萬歲爺大概是知道她想說什麼,她跑了養心殿好幾回萬歲爺都是拒而不見,章嬪在養心殿站了幾個時辰,最後還是被宮女扶著回去的。“娘娘,”宮女上前輕輕捶著她的腿:“您這又是何苦?”“延禧宮的大門關了都快半個月了,可萬歲爺還是一句解釋都沒有,溫嬪已經徹底的失了寵,您若還是執意這般的話,以免引火燒身啊。”章嬪扶開她的手,搖頭道:“這滿宮上下就她這麼一個說的上話的人,本宮不想她就這般忽然的就沒了。”而且,她也看的出來萬歲爺對溫嬪與對旁人不同。越是在意越是放在心裡,傷的時候就越是痛苦。若是這次的事能過去了的話,日後溫嬪定然能有扶搖直上的一天,到時候自然也能照拂她一二。章嬪的心思沒說透,隻側過身吩咐:“馬上就要過冬了,延禧宮如今這般情景想來也不會好過。”內務府的奴才們最是趨嚴趨勢,如今溫嬪一朝失了寵自然不會如往日那般的什麼好東西都往延禧宮送。“你去拿些新做的棉被與炭火,試試看能不能送進去。”宮女聽聞,立馬麻利的拿了東西就往延禧宮跑去,其實這幾日主子幾乎是日日都這般吩咐,但是無奈延禧宮的守衛是萬歲爺親自派過去的。鐵麵無私,日日去卻日日都被擋在門口。今日也還是一樣,冷風吹的人臉上生疼,她領著太監抱著棉被過去,卻還是被擋在了門口。“侍衛大哥,我求求你了,就讓奴婢送一床棉被過去吧。”她放下東西不停的哀求著:“裡麵的溫嬪娘娘還懷著身孕,若是冷著餓著了傷了肚子裡的皇子,心疼的還不是萬歲爺?”“走走走。”然而禦前的侍衛就是不好糊弄,說了這麼久還是一樣的不為所動,他拿出腰間彆的刀將人往外推:“裡麵的主子要什麼自然有人送來,你哪來的回哪去。”正巧,這時走來一個提著食盒的小太監,個子小小的人也瘦弱。侍衛們上前檢查了一下食盒中的東西,宮女離得近看的清清楚楚,裡麵放著兩個素菜一個饅頭,這彆說是嬪位,就算是無寵的答應也吃的比這好上太多。她紅著眼睛“呸”了一聲,轉頭就往自個宮裡跑:“簡直是欺人太甚。”延禧宮送膳的太監一日來兩次,日日送的都是些難以下咽的東西。這半個月來溫知許已經習慣了,延禧宮的奴才們也從一開始的人心惶惶到如今的平靜接受,整日活動的地方就是這一處院子,那道大紅色的宮門除了送膳的時間再也沒有打開過。今日的飯菜還是一樣的簡單,棉霧拿出最後一碗菜,溫知許在那饅頭上看了許久。似雲見主子不動,伸手在碗沿試探了一下溫度,見入手都是涼意便道:“娘娘,奴才給您熱一下吧?”她說罷端起碗就往外走,溫知許伸手攔住了她:“不了,就這樣吃吧。”被關了半個月萬歲爺一言不發,以往這時候早早的內務府就要送過冬用的東西了,可這次內務府的卻遲遲沒有動靜。也不知是不是萬歲爺的旨意,日日送進來的東西隻有她的這一日兩頓,現在燒水用的碳還是用去年的,若是猜得不錯的話,已經用不了多久了。溫知許不說話,拿下發間的銀簪子試了試饅頭與菜,見無毒之後才掰開遞給一邊的棉霧與似雲:“吃吧。”主子的待遇都這般了,奴才們雖然不說但是有多糟糕她不用想都知道。“主子。”棉霧與似雲兩人拿著饅頭不吭聲,卻見主子已經低頭咬了一口。似雲最是沉不住氣的,如今也隻是咬咬牙:“我們難道就這過下去不成?”溫知許一言不發,手裡的饅頭卻又咬了一口。“主子——”似雲看著手裡那半邊饅頭,眼眶一片通紅:“萬歲爺到底為何要這般對我們?我們這樣日日吃白麵饅頭大人沒事,可您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到底是因為什麼?”在似雲那一聲聲問答中就見溫知許搖著頭,她放下手裡那吃了一半的白麵饅頭:“我也想知道。”似雲的喉嚨就像是被人去掐住了,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音。棉霧歎了口氣,輕輕扯了扯似雲的衣角,將人帶了出去。屋子裡安靜了下來,溫知許眨了眨眼睛深深的歎了口氣,半個月來萬歲爺一句解釋都沒有,其實不光是似雲就連她也快撐不住。但萬歲爺這般的反常,歸根結底還是那幅畫出了問題,可溫知許就算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那副畫上畫的到底是什麼?到底是什麼,讓萬歲爺立刻翻臉不認人,溫知許閉上眼睛眼皮子都在顫抖著,現在她被關在延禧宮內,寸步難移。就是有心,也查不出來。***延禧宮的情況,宮女一回去就告訴了章嬪。“那些奴才果真狗眼看人低?”章嬪聽聞整個人撐在扶手上站了起來:“溫嬪再如何說肚子裡還有子嗣,就算做錯了事也不該受到這般的侮辱。”章佳氏聽到這,再也坐不住,帶著宮女又急衝衝的趕到養心殿。但是萬歲爺早已說了不見她,就算她站在門口苦苦的哀求也沒用,她深吸一口氣,竟直挺挺的跪下朝裡麵喊:“萬歲爺,溫嬪就算是做錯了事,但肚子裡的孩子無辜。”“還請萬歲爺看在皇嗣的份上寬容一二。”屋子裡,正低頭看書的康熙聞言拿著書的手緊了緊,萬歲爺旁邊坐著的是德妃,將原本說到一半的話停了下來,試探的問:“萬歲爺,外麵的好像是章妹妹。”德妃臉上帶著笑,說話溫聲細語的:“外麵風大,章妹妹一瞧就是有事要不讓她進來?”康熙搖著頭,低沉的嗓音乾澀又難聽:“你繼續說你的。”德妃輕顫的睫毛顫抖了幾分,勾起嘴角繼續道:“嬪妾說的是為太皇太後禮佛的事,往年都是每三年一次,挑選一位妃子們代替眾人去為太皇太後禮佛。”“上一年去的是安嬪,今年萬歲爺想選誰去?”禮佛這事條件刻苦,不光吃齋念佛那一條,就說一離宮就是一年半載的,這麼長時間不見萬歲爺早就將你忘在了腳底。這般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誰也不願意去。德妃側過頭,而身邊的康熙眼睛還盯在手裡的書,寬大的手掌捏的緊緊的,半響他才搖頭沉聲道:“德妃自己挑選吧。”“為太皇太後禮佛的事馬虎不得,那嬪妾就問問那些妃嬪自願過去,到時候再挑選最好的一位送去,萬歲爺您看如何?”外麵章嬪一聲聲的低吼還在耳邊,康熙將手裡的書翻往下一頁,隨意道:“都行。”德妃福下身子,臉帶滿意:“那嬪妾就不在這打擾萬歲爺了,後宮還有些事要處理,嬪妾先行告退。”她說完,卻見萬歲爺翻著手中的書依舊一言不發。德妃也不介意,扶著宮女的手走到門口就見章嬪正跪在正中央。德妃踩著花盆底一步一步的走上前,微微彎下腰低聲笑道:“你們這倒還真是一對姐妹情深的好姐妹。”“多謝德妃娘娘誇獎。”“伶牙俐齒。”德妃不善的目光落在她臉上:“與延禧宮那位一樣,光憑嘴上功夫厲害。”她低下頭,滿臉的戾氣不需要在掩飾,冷冷道:“本宮勸你不要再多管閒事,到時候火燒到你頭上就怪不得本宮了。”“謝德妃娘娘提醒,隻不過做不做該如何做都是嬪妾自個的事情,用不著德妃娘娘擔心。”掌佳氏說完看都沒再看德妃一眼,直挺挺的身子寧折不彎。“冥頑不靈。”德妃最後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撇開眼神走了。“主子,章嬪這般日日來養心殿求情,若是到時候萬歲爺心軟了如何是好?”等走了一段時間,德妃身邊的貼身宮女綠屏忽然問道。“你啊,還是不懂男人。”德妃眼中滿是笑意,低頭道:“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允許自己心愛的女人受到彆人的窺探,何況這個男人還是一國之君。”她扶著綠屏的手繼續往前走,一雙高挑的花盆底卻被她走出了輕快的步伐,宜妃管理後宮職權被奪,溫嬪被萬歲爺厭棄。現在整個後宮可以說是她一個人的天下。德妃語氣自然輕快,她近乎用天真的語氣繼續道:“更何況日日窺探自己妃子的人還是自己最心愛的兒子,父子二人相爭一女,這般禍國妖姬萬歲爺沒有用一根白綾要了溫嬪的性命,已經算他仁慈。”“誰讓溫嬪生了那張國色天香的臉,該!”綠屏扶著主子暢快的笑了一聲:“日後,後宮裡再也沒有主子能威脅到娘娘的地位了。”“不——”德妃牽起嘴角笑了一聲:“不光是後宮。”“有本宮在,今後也無人能與十四爭奪那個位置。”雖然太子還被蒙在鼓裡毫不之情,但這件事已經在萬歲爺心口留了一根刺。自己的兒子居然惦記上自己的妃子,無論之前有多寵愛太子,現在看來也有了嫌隙。沒見,這半個月萬歲從不讓人去說溫嬪的消息之外,就連太子殿下也避而不見了嗎?德妃想到這,滿目溫柔,伸手折下麵前一朵帶刺的牡丹,用手指將那花苞一點一點碾碎。***章嬪跪在殿外求了半天,總算是求的萬歲爺鬆口。她雖不能進去,但延禧宮的內用的飯菜,還有棉被碳火之類總算是能送進去了。這事消息一出,眾人還以為延禧宮有複起之勢。很是兢兢戰戰了半響,之後就見雖然東西進去了,但萬歲爺還是一樣的態度,不少人又放了心。可其中卻不包括惠貴人,萬歲爺隻下令關了延禧宮大門,可每日的飯菜與內務府的奴才都是她一一前去打點的,現在萬歲爺對溫嬪鬆了口,第一個怕的自然是她。想來想去,隻得又去永和宮求助。“德妃,你說這該如何是好?”惠貴人雖然被貶了位份,但是心氣兒且還是一樣的高,指手畫腳還當自己還是以前的惠妃娘娘。“惠貴人,您是貴人我們主子是妃位,還請貴人莫要忘了尊卑。”綠屏站在德妃身後,揚著下巴輕聲提醒。“你個狗奴才。”惠貴人“啪”的一聲放下茶盞:“若不是本宮讓大阿哥去太子那偷畫的話,如今你們主子能成功搬倒溫嬪坐在這?”她冷笑一聲,看著德妃:“德妃妹妹你可不要忘了今日這一切究竟是誰的功勞。”“綠屏。”德妃側過頭,低聲提醒,同時轉過頭笑著道:“姐姐說的是,若不是大阿哥幫忙的話,妹妹哪能這般順利。”她語氣溫順,謙遜有禮倒是讓惠貴人的臉色好了不少。“那你說,如今章嬪求一求,萬歲爺就對那小蹄子心軟了,若是時間一長的話還不是要將人放出來?”溫嬪將她拉下妃位,惠貴人自然最恨的是她。可溫嬪太厲害,惠貴人害怕,若是讓她有一點複起的可能的話,到時候死的也是她。如今一點風吹草動,惠貴人就嚇破了膽。德妃聽到這,垂下眼睛笑了笑:“那姐姐就讓她不能再出來。”德妃的聲音細長:“姐姐,死人是最放心的。”“死人?”惠貴人皺起眉,溫嬪這般對她,她不是沒想過直接將她弄死:“可是現在延禧宮有重兵把守,裡麵的吃穿用度如今又不是從禦膳房出,怎麼動手腳?”“姐姐糊塗。”德妃輕輕搖著頭:“吃穿用度不是讓章嬪一手包了嗎?姐姐派個人買通章嬪宮裡那送飯食的宮女,借由她的手下藥到時候出事自是章嬪的錯,誰還能誰懷疑到姐姐頭上?”惠貴人一聽,一雙眼睛都亮了起來。激動地拍著手掌:“妙啊,實在是妙。”她雙眼泛光,來回的走著:“到時候隻需下一點下胎的藥,溫嬪肚子一疼,延禧宮被關了自然請不了太醫,時常一長大人孩子都保不住。”“姐姐聰慧。”德妃也跟著站起來:“一點就通。”“但……”惠貴人想到什麼又猶豫道:“你彆忘了溫嬪身邊還有一個頗會醫術的宮女,若是在溫嬪每日的飯菜裡下毒的話,怕是那宮女定會發現。”德妃身邊的綠屏忽然開口:“萬歲爺既下令不讓出門,侍衛們日日夜夜守在門口若是看見有人逃跑自然是要追上去的。”“刀劍無眼,就是偶爾不小心弄死一個也是正常。”綠屏說完就趕忙閉上了嘴,規規矩矩的站在德妃身後,像是剛剛那段充滿惡意的話不是出自她口中那般。德妃轉過頭,第二次嗬斥了她:“惠貴人自有她的主意,哪裡用得著你來多嘴?”綠屏聽聞立即跪了下來:“奴婢該死,奴婢多嘴還請主子與貴人見諒。”惠貴人不傻,一瞧就知道兩人是唱戲,一個□□臉一個在唱白臉,她扭頭直接問:“我幫你除了溫嬪,你又該當如何報答本宮?”德妃搖著頭:“姐姐說笑了,一來姐姐這般做是為了你自己,二來,等這件事過去之後萬歲爺細想之前的發生過的事自然會想到姐姐之前受的委屈。”“重新坐上妃位,自然指日可待。”惠貴人得了注意,滿心歡喜的走了。等屋子裡沒人了,綠屏才重新走過去:“主子,您當真要幫惠貴人複位?”“不給她一點盼頭,她又如何能為我作用?”“再說了,本宮可沒親口允諾過,萬歲爺不想升還是本宮能左右的不成?”德妃滿眼的笑意,站起來走到那肚大的魚缸麵前:“對了,那太監的家人呢?”“死了。”綠屏知道主子說的是誰,輕聲道:“一場大火,一家五口都沒了。”德妃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延禧宮的太監死前還讓本宮不要傷害他的家人,但是都一個月過去了,天降大火燒死了全家這可怪不得本宮吧?”綠屏心中一陣涼意,主子弄死他家全家可到現在還沒記住小元子的名字,嘴裡卻跟著道:“怪不得,天災**,又不是主子所為。”德妃這才滿意,伸出手指逗弄著水裡的魚,魚兒吃痛連忙擺著魚尾遊開,德妃被濺了一手的水,卻歡快的大笑起來。作者有話要說:來晚了,很抱歉,但是這章粗長哦(づ ̄3 ̄)づ(無奈手速渣,日三千要碼四個小時左右,六千幾乎是一整天的時間了,羨慕那些手速快的大大)三十一號晚上因為要出去跨年,就不更新了,一號再更新,為表彌補,一號我會儘量粗長的麼麼噠2019要來了,祝各位小仙女越來越美,越來越有錢!!!(這章抽一百個紅包,一號發,大家衝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