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自那日之後便很少踏入後宮。密嬪驟然失寵, 但萬歲爺終究還是沒將她生下的十五阿哥與十六阿哥帶走, 而是念在以往的情分上,留有了一定的餘地。反倒是溫嬪, 因為私自關了延禧宮的大門,導致萬歲爺再也沒去過延禧宮。有人說:“溫嬪太過小家子氣,萬歲爺不過是讓太醫檢查一下, 有什麼大不了?”而有的人則認為,溫嬪太把自己當一回事。任性作過了頭,萬歲爺沒了耐心,還不立馬就將她忘在腳底下了?永和宮德妃一邊在抄佛經, 一邊在吩咐給萬歲爺準備的點心。永和宮的湯如流水一樣往養心殿裡送,儘管萬歲爺不過來,可一聽是永和宮的東西便都讓送了進去。德妃一邊吩咐:“讓禦膳房的少加點糖。”將今日寫好的佛經讓宮女收起來。綠屏上前給德妃收佛經, 又說起了延禧宮那位:“主子,您覺得萬歲爺是當真忘了溫嬪了?”小半個月了,都沒去延禧宮一趟。要是放在以往,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忘了?”德妃聽到這,倒像是聽了一個笑話:“溫嬪那麼一個絕色的人物,你覺得萬歲爺會輕易忘記她?”綠屏低頭想了想溫嬪那張絕色的臉,還有身肌膚與身段。堅定的搖搖頭:“估計是忘不了。”德妃勾起嘴角笑了兩聲, 綠屏卻一臉糾結道:“那……”她咬咬唇:“那惠妃娘娘找的那個宮女,又該怎麼辦?”惠妃年紀大了之後為了能夠固寵,專門的挑一些美人放在自個的宮裡。惠妃原本看上了寧貴人,而寧貴人剛開始入宮的時候確實是受了一段時間寵愛, 可她實在是不爭氣,受寵之後仗著家世得罪了不少人。之後萬歲爺有了溫氏之後對她就更加的不稀罕了。“惠妃的主意這是又打到溫嬪頭上?”德妃笑著搖頭:“任由她自個折騰,咱們等著看戲就是了。”***鐘粹宮惠妃娘娘看著跪在地上的人,眼神忽明忽暗不知在想些什麼。她的貼身宮女上前,湊到她身邊小聲道:“娘娘,這是最像的那一個了。”惠妃聽到這,那不屑的眼神才抬了抬,朝地上的人淡淡道:“抬起頭來。”跪在地上的人身子往後縮了一下,隨後慢慢的將那線條細膩又白皙的下巴稍稍往上抬起,眼睛半垂看著地上絲毫不敢往對麵的人臉上瞧。惠妃的眼神在看見那張臉的時候就失望了移開了目光,搖著頭撇了眼身邊的宮女:“跟延禧宮的那位,還是差了不少。”那目光淡淡的,卻滿是壓力。宮女心下一緊,連忙上前道:“娘娘彆急。”說著朝地上的人道:“將臉轉過來,看著娘娘。”跪在地上的人聽見,眼皮抖動了幾分,隨後緩緩的將眼皮撩起,一雙清澈又無害的眼睛直直的看著惠妃娘娘,倒是讓那原來的一分像成了三分。惠妃原本斜靠的身子扶著手肘慢慢的坐直了,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身下的人,撐在扶手上的手指掐了掐,淡淡開口道:“叫什麼?”惠妃的宮女湊在她身邊回答:“是侍衛陳希閡之女,三十三年才進宮的。”侍衛的女兒,也算是個官宦之家,與她們這些天生做奴婢的還是不一樣。但惠妃家世頗深,又怎麼會將區區一個侍衛之女看在眼裡?冷著眼神看著地上道:“讓她自己說。”少女的聲音清脆好聽,輕聲道:“奴婢陳氏…”一分長相,二分眼神,在加上一樣清脆好聽的聲音,果然跟延禧宮那位足足像了個三成。惠妃站起來,笑著說了一聲好。扶著宮女的手走下去,親手將地上的人扶起來,帶著護甲的手掐了一把她的下巴,在那張臉上仔細的端詳了幾下:“都是萬歲爺女人,到底是做妃子還是做奴婢,可全看你自己了。”陳氏一直垂下去的頭聽聞抬起來,如同蝴翼般的眼睫毛顫抖了幾分,看向惠妃的眼神之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延禧宮似雲提了主子點的豌豆黃回來,從外麵進門的時候卻聽見延禧宮打掃的宮女們湊在一起嘀嘀咕咕。“你說,萬歲爺都多久沒有來咱們延禧宮了?”“都快大半個月了吧。”“主子將門關上,就算萬歲爺想來也不會來啊,兩人這般僵著,日後再來幾個美貌的妃子,萬歲爺還不很快就忘了主子?”這話一說出來,其餘的幾個宮女都同意的點著頭:“是啊,主子這次實在是太僵著了,簡直是將萬歲爺的寵愛白白的往外推。”“日後惹惱了萬歲爺,到時候徹底的失寵的話咱們就跟著完蛋了。”似雲聽到這,氣的雙眼一紅從門後鑽出來:“大膽,你們什麼東西,連主子也敢編排。”原本湊在一起的宮女們嚇一跳,三五兩人連忙散開,看見站在門口的是似雲之後臉色愈發的白了。一個個都低著頭:“似……似雲姐姐。”似雲與棉霧是主子從家中帶來的貼身宮女,內殿都是她兩伺候,又是延禧宮中的一等宮女,她們湊在一起說主子,瞧見似雲可不跟老鼠見到貓似的。“好啊你們一個個的,”似雲伸出手,指著麵前的宮女咬著牙:“都給我在這站著,我現在就去告訴主子。”似雲氣衝衝的進了內殿,將手上的膳食盒子氣的往桌子上一放。“主子……”似雲將剛剛聽見的又跟主子說了一遍,溫知許還沒反應她倒是氣的眼睛都紅了:“這些人吃裡扒外在院子裡都這樣說您,我看延禧宮是留不得她們了。”似雲氣的咬牙,她見不得旁人說主子的壞話。溫知許低著頭,看著手裡的碗,裡麵是一陣衝鼻的湯藥味,雖然萬歲爺自己沒來,但卻讓薛太醫一日三餐頓頓不拉的將湯藥送來了。她抬頭看了眼氣的快發抖的似雲,手腕裡攪動湯藥的速度不變,漫不經心道:“不過是說些難聽的話,不痛不癢的有什麼打緊的。”似雲張嘴實在是勸不過主子,隻得道:“奴才打聽到了,惠妃娘娘之前一直在找跟您有幾分像的宮女,倒真的讓她找到了。”溫知許聽到這,一直攪動的手腕才停下來,抬頭往似雲那看:“找到了?”“找到了。”似雲將頭一點:“宮女陳氏,現在已經住在惠妃娘娘宮中了。”惠妃想出這樣的鬼主意,溫知許沒想到居然還當真讓她找到了人。將手裡的湯藥舉起來一飲而儘,滿嘴的苦澀味讓人渾身一個激靈。棉霧板著一張臉上前,連忙接過主子用過的空碗。白玉雕刻的碗放在托盤上,發出一聲輕響,同時也傳來溫知許一聲淡淡的:“那咱們就看看,惠妃新找的那個宮女能不能代替了本宮。”***養心殿康熙這段時間,又是照舊的性質淡淡。除了永和宮,那便哪裡都沒去。這晚處理完正事,剛放下折子康熙就揉了揉眉心,低著頭的嗓音有幾分乾澀,問:“延禧宮怎麼樣?”李德全心一跳,連忙捧了杯茶水過去,回道:“萬歲爺放心,延禧宮的一切都好好的呢,薛太醫來傳話,溫嬪娘娘用藥極勤,估摸著再喝上一段時間,好好養養就好了。”康熙聽聞,眼神閃了閃。那日,薛太醫回來之後還說了一句話,溫嬪體內服用的避子湯時間雖不長,但到底是藥三分毒,好好靜養著身子沒事,但日後總要比一般的女子難懷孕。康熙聽說之後獨自坐了一個下午。之後,就沒再說要去延禧宮的話了。可延禧宮日日的一舉一動萬歲爺還是問的,特彆是溫嬪用藥,隔上那麼一兩餐都要問上一次。李德全知道萬歲爺關心溫嬪,於是便試探的問:“萬歲爺,要不您親自去瞧瞧?溫嬪就算是有再大的氣性,看見您也不會生氣了。”康熙拿著茶盞的手稍稍用力,導致指尖都泛著白。“算了……”他想了一會,還是搖搖頭。溫嬪被人陷害難受,看見朕不信任更加難受,康熙不想再看見她一臉悲傷的樣子看著自己了。扭過頭淡淡的一句:“再等等吧——”等日後溫嬪的身子好上一點,也等她將那日的事忘的淡了點。“到時候朕再過去瞧她。”康熙放下茶盞,撐著扶手站了起來。原本正準備往永和宮去看看德妃,小太監忽然上前稟告:“萬歲爺,惠妃娘娘身邊的宮女過來,說她們娘娘請您過去一趟。”康熙眉心稍稍皺了皺,問:“可有說什麼事?”小太監抬起頭:“惠妃娘娘說好久沒有見到萬歲爺甚是想念。”惠妃跟他時間長,最實得大體,聽到這裡康熙原本往永和宮的腳步還是被拉了回來。揮了揮手:“去惠妃那——”萬歲爺很久沒去過鐘粹宮,裡麵的布置也不知什麼時候大變了一通,大殿門口點著兩盞昏黃的燈光,瞧著倒像是與延禧宮的有些那麼類似。康熙一路走過去,感慨良多。進了內殿,就見惠妃重新打扮了一遍,一身的淡紫色,格外的溫婉。見萬歲爺來了,臉色有些羞紅:“嬪妾給萬歲爺請安。”“起來罷。”康熙走過去,牽著她的手將人往軟榻上帶,一邊隨口的問了一句:“今個怎麼了?好端端的忽然想朕了?”他這話一說出口,就感覺手心的人頓了頓,隨後惠妃搖著頭平淡的道:“無甚,隻是……”“隻是今個是嬪妾當時進宮的日子罷了。”惠妃輕描淡寫的說出這句話,隨後眼睛往上一看,掩飾住滿嘴的苦澀,也不管萬歲爺的臉色如何,淡淡的吩咐:“上茶,再給本宮與萬歲爺上一壺酒上來。”這話剛落下,就見屏風後麵走出一個婀娜多姿的身影,正捧著托盤走上來。作者有話要說:鞠躬!放上來了,,確實有些晚,抱歉,抱歉!還有一章,晚上十二點之前一定放上來,早睡的小仙女們不要等了,明天再看,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