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翠慘白的嘴唇一抖, 哆嗦著就要跪下來:“奴婢……奴婢……”小元子轉過頭, 雙眼滿是怒氣:“吃裡扒外的東西,說……是誰讓你這麼做的?”紅翠滿臉絕望, 白著一張臉道:“無,無人指使奴婢……”她還沒說完,坐在上方的溫知許邊緩緩的撩起眼皮, 淡淡的道了一句:“指使你的是密嬪吧。”“主……主子。”紅翠一聽,震驚的瞪大雙眼,滿臉都是不可置信,她不懂怎麼自己才剛出手就被溫貴人知道了。溫知許一向溫和的眼神滿是冰冷, 原本依靠在軟塌上的身子也順勢的坐直了,眼神往紅翠的身上一斜:“都到這個份上了,還不說嗎?”溫貴人的眼神太具有威脅力, 紅翠原本就慘白的臉更是開始不停的抖動。她在主子的飲食裡麵下麝香,不用想都知道自己已經是死路一條了。想到密嬪說的話,紅翠啪的一聲往下磕了個響頭:“主子,您就當奴婢對不起您吧。”小元子恨不得上前在她臉上甩一巴掌:“養不熟的白眼狼,主子對你這麼好,你對她下毒。”紅翠低著頭不說話。棉霧一臉麵無表情,聲音卻很尖銳:“敢給主子下這種東西, 你這也是不想要命了。”“奴婢作出這麼大逆不道的事,原就沒想活著。”她倒是有些骨氣,不哭不鬨的。“你的家人在密嬪手裡?”紅翠原準備以死謝罪,忽的聽見溫貴人的話猛的抬起頭來。就見軟塌上的溫貴人身子稍稍的往前傾, 單手撐著下巴麵帶笑意的看著她。可嘴裡說出來的話卻與那張臉很是違和,冷著聲音道:“還不坦白,就算是密嬪也保不住你的家人。”****永和宮辰時夜深人靜,月朗星稀。這個點的天已經是灰蒙蒙的一片了,路上隻瞧的見一點殘月的光。永和宮的偏殿種著一大堆的葡萄藤,春日裡正是葡萄藤盛開的時候,葡萄藤長的茂盛,牆角到處都是一片綠色。這地方正好挨著宮牆,太過偏僻平日裡基本上都沒人過來。隻今個有些稀奇,這般黑漆漆的時候,密嬪的貼身宮女之情卻偷偷摸摸的往葡萄藤的方向走去,眼睛時不時的朝後看,模樣像是有些緊張。到了葡萄藤花架的時候,依稀聽見了幾聲貓叫。之情左右張望了幾下,見沒人之後連忙鑽到了紫藤架裡麵。而印著昏黃的燈光,可以看見裡麵早早的就站著一個人。“之情姐姐。”那人見她來了,小聲的喊了一句。之情先是往周圍看了看,見確實安全之後才沒好氣的對著麵前的人道:“紅翠,讓你無事不要來找我。”皺著眉疑惑的問:“你不會被人發現了吧。”紅翠聽聞,舉起雙手瘋狂的保證道:“沒有沒有之情姐姐,我在路上很小心的看過了,沒人發現奴婢。”之情這才放下心,又問:“你過來有什麼事情。”“姐姐,”紅翠低著頭,往前走了兩步道:“那藥沒有了。”“沒了?”之情雙眼一瞪,“上次一包你都放進了溫貴人的飲食裡?用料這麼多都沒有發現?”紅翠點點頭:“萬歲爺最近來的次數多,我每次都是等萬歲爺來後才放的,次數一多便放完了。”之情原本覺得疑惑,但一想到最近萬歲爺確實是日日都去延禧宮。低聲咒罵了一聲“騷蹄子”,又急忙對紅翠道:“等著,我現在就去拿。”之情著急的回去拿藥,剛到屋子卻碰到之意,後者眉心一皺道:“總覺得這事有些怪怪的。”“紅翠的家人都掌握在娘娘手裡,她還能騙我們不成?”之情一想到主子受的委屈就急躁,跺了跺腳:“你讓開,我把這藥給紅翠送去。”之意不放心,又見勸不住她便跟在她身後。紅翠還在原地等著,之情將手裡的藥包交給她,叮囑了一聲:“小心點,好好想想你的爹娘與弟妹。”紅翠拿藥的手一緊。之意垂下眼神滿是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不錯過她臉上的任何表情:“你當真沒被溫貴人發現?”紅翠聽聞,連忙跪下去:“之意姐姐,奴婢的爹娘弟妹都在娘娘的手裡,就算我有想法我也不敢拿我家人的性命開玩笑啊。”之意一想確實是那個道理,但低著頭自言自語道:“總感覺還是哪裡有點怪怪的。”“哪裡怪了?”這個點更深露重的,三個人縮在葡萄藤架裡時不時有蚊蟲咬,之情受不住了跺著腳想出去,正拉著之意往外走的時候卻聽見身後一道疑惑的聲音。紅翠垂下眼睛,語氣端的是輕飄飄的:“說來奴婢確實覺得有個地方有點奇怪,溫主子每次侍寢之後就會喝上一碗湯藥。”“湯藥?”之意轉過頭。“那東西整個延禧宮隻有棉霧姐姐能碰,每日從熬藥到送到主子手裡從不假借他人之手。”之情與之意兩人相互看了一眼,之情沒啥好氣道:“主子們用的啥好方子,自然不想讓你們知道。”紅翠聽聞,一臉猶豫。張了張嘴,正準備走。之意卻問:“你可聞得出來,那湯藥是什麼味道?”紅翠一聽,當真站在原地想了想,之意瞪著一雙大眼睛在兩人的方向看來看去,就在她要不耐煩的時候,就見紅翠忽然間不知道想到什麼,隨後一臉不可思議的將兜裡的藥包拿出來。放到鼻尖聞了聞,隨後踩著碎步連忙往後退。手裡的藥包也掉在了地上。“怎麼了……”之情低吼一聲:“藥包都……”“那味道跟這藥包的味道……”紅翠抖著手指著地上,滿臉的震驚:“一模一樣。”之意感覺自己喉嚨都乾了,咽了咽口水,不可思議道:“這麝香可是用來避孕的。”湯藥,溫貴人,麝香?她總覺得錯過了什麼,這件事不敢瞞著,連忙回去稟告主子。密嬪最近晚上煩躁的睡不著,便起來逗弄十六阿哥玩,見之意急衝衝的跑進來,便揮手讓奶娘將十六阿哥抱出去了。“什麼事?”奶娘的身影出了門之後她才問之意。後者走上來,在密嬪的耳邊小聲的嘀咕了幾句。密嬪驚的手裡的帕子都掉了下來,扯著嗓子吼了一聲:“果真?”“主子,這事千真萬確。”密嬪眯著眼睛,仔細的琢磨了一番:“這溫貴人確實不對勁。”她進宮的時間雖然晚,但侍寢的天數當屬她最多。旁人沒有懷上那還算是情有可原。可這進宮都快一年了,溫貴人日日受寵可這肚子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莫非,她真的是在喝避子湯?”密嬪雖然想不通,但心裡卻暗暗的開始興奮,這件事若是萬歲爺知道的話……以萬歲爺的性格,不說賜死也要雷霆大怒。“當真是天助我也。”密嬪這幾日低落的情緒全部都消失不見,一張如花般嬌豔的臉笑的異常的燦嬌俏。捧起一邊的茶盞喝了一口,淡淡道:“溫貴人,這是你自己在作死,可怪不得我。”***五月二十五那日總算是到了。一大早李德全就領著一長串的太監往延禧宮的方向去,統一的太監服飾,要麼是手中舉著托盤,要麼是兩人抬著箱子,當著眾人的麵浩浩蕩蕩的往延禧宮的方向走去。平日裡一直起的晚的溫知許今個也起的格外的早。李德全瞧著溫貴人的時候滿臉的喜氣:“奴才恭喜溫貴人今日生辰大喜。”他一邊說,一邊將聖旨拿了出來。“還請溫貴人接旨。”溫知許帶著延禧宮的大大小小跪下:“嬪妾接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貴人溫知許淑慎性成,勤勉柔順,靜容溫婉,麗質輕靈,柔嘉維則,深慰朕心。著即冊封為溫嬪,欽此!”“嬪妾多謝萬歲爺,萬歲爺萬歲萬歲萬萬歲。”話音落下,溫知許一直握緊的拳頭總算是送開了。李德全瞧著今日打扮的格外豔麗的溫知許,隻覺得模樣好看的能恍到人的眼,彎著身子將手裡的聖旨奉上去,忙道:“溫嬪娘娘,快起來吧。”“多謝李公公。”溫知許扶著棉霧的手站了起來。李德全瞧著她這寵辱不驚的模樣,心中更覺得溫嬪之後前途不可限量,低聲道:“娘娘,萬歲爺說了待會就過來,讓您彆著急在這稍稍等一等。”噶爾丹戰事有了新的進展,康熙日日等著戰報。就算今日是溫嬪的生辰,也不好立刻就過來。“萬歲爺讓人在梧桐閣搭了個戲台子,請您與各位娘娘前去聽個戲,熱鬨熱鬨。”李德全說完,放下身後的東西就帶著太監走了。等延禧宮無人之後,一群奴才又對著溫知許道了一聲喜。“恭喜主子生辰大喜,恭喜主子升為嬪位。”一群奴才們滿眼熱切,整個後宮現在誰不知道,延禧宮是最受萬歲爺喜歡的地方。“行了,都起來吧。”溫知許揮揮手:“每人賞賜半年的月例,再一人裁兩件春衣。”“多謝主子——”宮女太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隨後便在地上狠狠的給溫貴人磕了個響頭。***梧桐閣“今個溫貴人生辰,她自己沒到,倒是讓我們在這乾等著。”溫知許受寵原就惹人嫉妒,現在萬歲爺這般給她臉麵,有些個酸話已經快壓製不住了。“麗常在,你可小聲一點。”“現在已經不是貴人了,一早萬歲爺就讓人去了延禧宮下旨,已經封為嬪位了。”麗常在何嘗不知道?總歸到底她伺候萬歲爺這麼久還是個常在,人卻已經早早的封了嬪,還是嫉妒罷了。歎了一口氣,想要認命。眼睛卻往四處看,瞧見密嬪的時候眼睛閃了閃,早就聽聞兩人因為一點東西弄僵了。隨手拿了個桌上擺著的糕點,麗常在裝作不經意的問:“密嬪娘娘,您說呢?”密嬪今個心情格外的好,也樂意答她的話,瞧著手裡的茶盞淡淡道:“都還沒行冊封禮,這嬪位還不知當不當的真呢?”這話一說,莫說是麗常在,周圍所有人都愣住了。萬歲爺聖旨都下了,這還能做的了假?還沒容她細問,身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眾人往後扭頭一看就見溫知許正朝這走來。她今個打扮的格外好看精致,一張臉堪比春日裡最嬌豔的花。“是妹妹來遲了,還望各位姐姐見諒。”溫知許走上前,朝著各位行了個禮。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都是格外的迷人。唯獨密嬪眼神頗為耐人尋味,指著手邊道:“溫嬪,過來坐吧。”作者有話要說:來晚了,抱歉謝謝支持,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