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彎腰低眉, 麵對屋子裡的異樣的氣氛, 還有趴在地上的蘇常在像是沒看見一般。“還勞煩赫嬪娘娘跟奴才走一趟。”赫嬪將手心的東西攥的緊緊的,狠狠吸了一口氣強行鎮定道:“本宮知道了, 還請公公先出去,本宮一會就到。”“娘娘,這……”李德全猶豫一笑:“萬歲爺已經在那等著您了。”李德全是康熙身邊最親近的奴才, 平日裡就算是貴妃娘娘待他也是客客氣氣的。今個赫嬪卻毫不退讓,語氣異樣的強硬:“李公公,本宮都說知道了,還請你先出去, 給本宮一點換身衣服的時間。”赫嬪娘娘如此的堅持,且她是主子自己是奴才,李德全不好再拿萬歲爺壓她, 隻得聽話的出去在門口候著。隻在出去之前,掃了一眼還趴在地上的蘇常在,眼神一閃,到底還是沒說什麼就那樣出去了。等李德全走後,赫嬪才舉著手裡的香囊走到蘇清秋身邊,語氣裡全然都是冷意:“本宮最後再問一遍,這東西你到底是哪來的?”蘇清秋早就在赫嬪將香囊拿去的時候就想了無處條對策, 現在見赫嬪那麼在意,就知道這香囊對太子來說肯定非常重要。想起前一秒還說要讓她頂罪的赫嬪,蘇清秋的手掐的死死的,生死命懸一線之時, 袖子裡的手不停的顫抖。蘇清秋從地上站起來,昂首挺胸將腰杆挺的直直的,掩飾住快要跳到喉嚨口的心跳:“娘娘是太子殿下在乎的人,就算是為了太子爺娘娘想讓嬪妾去頂罪,嬪妾也心甘情願。”赫嬪拿著香囊的手一抖,隨後又更咄咄逼人:“誰問你這個了?本宮問的是香囊是哪來的?”赫嬪臉上放反應雖然微小,但到底還是被蘇清秋發現了,更加確定了她想象的沒有錯,抬起頭直直的盯著赫嬪的眼睛,顫聲反問了一句道:“這個香囊對太子來說有多珍貴,難道娘娘會不知道嗎?”這香囊對太子來說有多珍貴,赫嬪自然知曉。香囊上的繡花是她姐姐孝誠仁皇後一針一線繡出來的,孝誠仁皇後生太子時難產,太子剛出生就沒了生母。太子懂事後追問康熙為什麼就他沒有親生額娘,康熙就將這香囊給了他,這香囊是孝誠仁皇後死前戴在身上的少數遺物之一,太子及其珍貴,平日裡從不離身,實在是想極了的時候才拿出來看看。這麼多年過去了,這個香囊對太子來說有多重要自然不言而喻。沒想到居然會給了眼前這人。赫嬪拿著香囊的手在輕微的顫抖,她想說太子糊塗,想說蘇清秋不配,但外麵傳來了李德全的催促聲,赫嬪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將手裡的香囊給了蘇清秋,低聲道:“不想死的話日後離胤礽遠一點,不然早晚有一天太子跟你自己都要死在你自己手上。”她說完,將香囊往蘇清秋的手心裡一塞。深深吸了一口氣,踩著花盆底出去了。***翊坤宮康熙沉著臉坐在軟榻上,身邊是重新梳洗一番,光彩耀人的宜妃。赫嬪踩著花盆底進來的時候,宜妃一直垂下去的眼簾慢慢撩起看過去,那雙眼裡就像是泛著光,裡頭夾帶著的都是狠厲與仇恨。“嬪妾見過皇上,見過宜妃姐姐。”赫嬪進屋之後就跪在地上,半低著頭讓人瞧不出臉上的神情。康熙沒讓她起來,隻默默的看了她好一會,直到赫嬪跪的受不住之後才用清冷的聲音問:“赫嬪你老實承認,是不是你派人在十一阿哥的飯菜中下了金粉,讓他中毒而死?”“回皇上,嬪妾不知,嬪妾沒有做過這樣的事。”赫嬪依舊是低著頭,語氣淡淡的沒有情緒。“你說謊。”宜妃瞧著她那淡定自若的模樣就覺得從胸腔裡湧起一股氣,啪的一聲拍在桌麵上:“你宮裡的宮女親自作證,你還有什麼話說?”宜妃說完,一直站在一旁的冬雪走上前,跪在赫嬪身邊。“奴婢儲秀宮宮女冬雪,叩見萬歲爺。” 冬雪像是很害怕赫嬪,就算是跪在她身邊也還是止不住的發抖。宜妃吸了一口氣,逼回雙眼之間那股殺人的氣息。眼睛直直的瞧著冬雪,語氣泛冷:“將剛才你與本宮說的話,現在給本宮當著萬歲爺的麵一五一十的說出來。”冬雪側過臉瞧了一眼赫嬪,壓下顫抖的聲音道:“奴婢是儲秀宮的是宮女,那日奉命在外打掃,卻不小心聽見赫嬪娘娘與宮女翡翠談話。”冬雪將那日偷聽到的話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隨後害怕的抖著身子道:“就是因為聽見了這些,差點被赫嬪娘娘滅了口,奴婢這才下定決心來翊坤宮告發,求萬歲爺饒命。”“赫嬪,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康熙冷眼瞧著,語氣發冷。赫嬪卻依舊跪直著身子,她早就知道冬雪會告發她,所以也不至於驚慌,回答的語氣還算是平穩:“冬雪是嬪妾的人,但不代表她被人收買反過來咬嬪妾一口,關憑她一人之詞算不得什麼。”“皇上,嬪妾冤枉。”“你冤枉?”宜妃下榻,咬牙切齒的的走到她身邊,一個巴掌摔過去,將赫嬪的臉甩的立刻往旁邊一歪,嘴唇裡溢出血來:“沒想到你居然敢做不敢當,平日裡你處處都拿自己跟本宮比,這件事若是本宮做的話,到了這個份上一定會承認。”“平日裡耀武揚威卻也是個貪生怕死,且不到黃河心不死之人。”“本宮看你還能怎麼狡辯。”宜妃眼中是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的狠厲:“來人,將翡翠帶去慎刑司,再派人去搜查翡翠的房間。”翡翠跟著赫嬪進來的,一聽要將她壓去慎刑司,立馬哭了起來。“萬歲爺饒命,萬歲爺饒命。”“娘娘,娘娘救救奴婢啊。”翡翠被太監們帶了下去,哭聲隨著風聲傳來越來越遠。赫嬪卻依舊直挺挺的跪在那,不哭不鬨不辯解。沒過一會,去搜查翡翠房間的太監很快的就回來了:“萬歲爺,娘娘,奴才們在翡翠的梳妝台下的盒子裡,找到了這些。”康熙瞧著看了一眼,是兩小包磨好的金粉。宜妃一瞧那東西,就忍不住的捂著嘴,扭頭哭了。康熙拿起東西摔在赫嬪的臉上,帝王的語氣中含著冰冷,氣勢逼的人喘不過氣兒來:“這東西是在你貼身宮女房間裡找到的,你怎麼解釋?”金粉從紙包中溢出,灑出來沾了赫嬪一臉。可赫嬪還是那句:“嬪妾冤枉,”康熙瞧著她你模樣,眼底一陣失望:“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不承認?”康熙以往也不是沒有寵愛過赫嬪,卻從來沒發現她是這樣一個人。人證物證都在了,她還這般狡辯。宜妃走下來,跪在康熙腳邊:“萬歲爺,人證物證都擺在麵前,足以說明嬪妾的十一阿哥分明就是赫嬪害死的。”“我們的十一阿哥還這麼小,黃泉路下死不瞑目,還請萬歲爺做主,賜赫嬪一杯毒酒讓她下去給我們的十一阿哥賠罪。”宜妃跪在地上,朝康熙狠狠的磕了一個頭。她剛剛還哭過的眼睛泛著紅腫,臉頰下還掛著淚痕,可就這般狼狽的模樣也掩蓋不住宜妃對赫嬪那帶著怨恨的心。“皇上,”李德全這個時候走了進來,他湊到康熙身邊,小聲道:“太子爺在門口。”赫嬪出事,又與十一阿哥的死有關,太子來為的什麼,康熙不用想都知道。他瞧著周圍亂糟糟的氣氛,還有跪在地上死不認罪的赫嬪,與恨不得立刻就將赫嬪賜死的宜妃。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讓太子回去,這裡不是他該來的地方。”李德全點了點,又默不作聲的出去了。康熙冷眼瞧了許久,過了會才站起來道:“赫嬪言語有失,且以下犯上,既今日起被邊貶為常在,關押置冷宮永身不可出來。”“皇上?”宜妃一臉的不可置信:“赫嬪親手害死嬪妾的十一阿哥,隻是將她關在冷宮?”“宜妃,”康熙站起來,雙眼之間是帝王的冷靜與高高在上:“哪些話能說,哪些話不能說還需自己好好掂量。”宮中後妃殘害皇子,這樣的事情要是說出去的話,天家的顏麵何存?何況赫嬪身後還站著太子,康熙容不得太子的身上有一絲汙點,就算是失去十一皇子傷心,為了太子康熙也不會下旨直接賜死赫嬪。讓太子有一個殘害皇子的姨母,讓後世之人如何想想?宜妃想通這點,身子一軟,雙手撐在地上就是往後一倒。而一邊就算心中有準備的赫嬪,乍然聽見要將她降為常在,且常年關押冷宮,原本的冷靜也瞬間淡然無存,臉上一片雪白。“將她給朕帶下去。”康熙再也懶得瞧赫嬪一眼,吩咐人將赫嬪給帶了下去。可太監們的手剛碰到赫嬪的時候,就被她身子一抖,掙脫開了:“放開 ,本宮自己會走。”她扶著地板,搖晃著腿從地上站起來,靜靜的看了一眼康熙。重新跪下,與往日一般行了個禮:“萬歲爺,嬪妾告退。”她雙手交疊放在胸前,眼神淡淡一步一步往外走去,那副模樣倒不像是在去冷宮,而像是在走向死亡。***似雲打聽完就來告訴了溫知許:“可惜了,沒揪出蘇常在。”溫知許也歎口氣,著實可惜。過了會似雲又道:“主子,沒想到萬歲爺對赫嬪還是有感情的,都這樣了還舍不得賜死。”溫知許聽聞,好笑的搖了搖頭:“萬歲爺帝王之心,就算是有感情也不會是給赫嬪的。”“那……”似雲不滿的翹著嘴:“赫嬪害了十一阿哥,到最後居然隻是將她關在冷宮裡。”“十一阿哥死的冤枉。”溫知許瞧著外麵依舊還在下的雪,“你且等著吧,赫嬪活不長了。”似雲不懂,還想再問,溫知許卻不樂意說了。但,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傳:“冷宮裡的那位赫常在自儘了。”“聽說啊,那脖子被吊的老長,臉色都發紫了,渾身凍的僵硬才被送膳食的小太監發現。”“那小太監嚇得冬日裡活生生的尿了褲子。”“嘖嘖嘖,真是可憐——”宮女太監們不知道赫嬪做了什麼惹惱了萬歲爺,但剛關進冷宮久畏罪自殺,看樣子犯的是大事。有腦子的小太監們隻跟著聽兩句,從不插嘴。最偏僻的角牆邊,有個穿太監服的人鬼鬼祟祟的溜了進去。兩道牆角的縫隙那,早有個戴著鬥篷的宮女再那等著了,見人來了也不抬起頭,隻淡淡道:“小六子?”那太監一聽,連忙抬起頭三兩步的走上去:“啊呀,我的姑奶奶您可小點聲,外頭正在找我呢。”“怕什麼?”那帶著鬥篷的宮女一笑,語氣裡有幾分沙啞。小六子一臉害怕與著急,直接伸出手,問:“東西呢?你們吩咐的事情我已近辦好了,赫嬪娘娘也死了,當初你們娘娘說好的準我出宮。”“彆急。”那宮女垂下去的嘴唇一勾,收伸到袖口,嘴裡卻勾起一絲神秘又邪惡的笑。袖口的東西拿出來,頂端發出一絲亮光。小六子暗道不好,還沒來得大叫一聲,就感覺脖子一涼,人也睜大眼睛瞬間倒在了地上。作者有話要說:劇透一下下:哈哈哈,不是蘇常在 麼麼噠……比個心心,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