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遙,你彆想回去了……”他陡然俯身,抵上她的額頭,一字一句地開口,帶著酒氣的溫熱呼吸,噴灑在她的小臉上。這個親昵的小動作,讓空氣中都暈染上了一層曖昧的味道。他卻在這片難得的曖昧中緩緩揚聲:“你有兩個選擇,要麼留在我身邊,要麼死……”她身體一僵,瞳孔瞬間緊縮了幾分。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他的酒後勁正好上來,適時解開禁錮著的礙事領帶,撩開兩顆扣子,露出精壯的肌肉,看得童遙不禁頭皮一炸——這樣的秦慕遠,對她來說,是完全陌生的!陌生到了讓她都不知所措,讓她都產生了後怕……“回去,有人要殺你,你知不知道?”他緩緩地解釋,酒氣呼在她的小臉上,讓她的鼻翼間也充滿了濃烈的酒香味。辛辣的朗姆酒的味道,熏得她也有瞬間的迷離。“你怎麼知道?”她像是溺水的人揪住一根浮木,冰涼的小手緊緊地拽著他的襯衫,在他的襯衫上留下水印子,皺巴巴的一片。他怎麼知道有人要殺她?他怎麼知道殺她的那個人,是在國內等著她的?他怎麼……比她了解的還多?“你得罪政界要員了,懂?”拍了拍她的肩膀,他應得無奈,“這次的采訪,你不應該成功。”他調查到了童戰當年退役的真相,真的是錯綜複雜的政治軍事鬥爭,不是今天一個簡單的“報道”,就能解決的。她知道得越多,離真相越近,也就離死亡和滅口越近。“可他是我的……”童遙幾乎脫口而出,童戰是她血緣上的爺爺!一句“家族仇恨”就能將她踩到最高點,她身上流著一樣的童家血液,怎麼能坐視不理?“你的第一份工作?還是第一次嘗試?恩?”他沒有去想深一層的意思,接了她的話往下說,“我知道應屆生都很努力,但是你努力錯了方向……”她把自己努力到死胡同裡了。“我……”一句努力錯了方向,讓她的鼻子不禁一酸,似乎所做的一切,都被全盤否定。她一下子難以接受。“知道我為什麼扔了你的護照證件麼?”他繼續不急不緩地開口,閉上疲憊的眸,修長的指尖默默地描摹著她的眉眼,將她眼眶邊的濕潤儘數擦去。他在心疼,心疼她的每一個情緒變化。“……我不知道。”她的喉嚨哽了哽,悶悶地回答,實話實說。這點上,她是有怨恨的:剛剛他好凶,在車上,不由分說,就搶了她的小包,那樣冷漠又暴力地扔出窗外,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霸道!那是屬於男人的強勢霸道,不是屬於小叔的溫柔寬容。“你是想天天拿著證件四處證明你是童遙嗎?”秦慕遠輕歎,終於敗下陣來,和盤托出,“有人要追殺你,你懂不懂……”懂!這下她懂了!拿著證件招搖過市,隻會讓追殺的人時時刻刻知道她的方位,能夠定位她的信息,在最快的時間內找到她,將槍口再次對準她……她沒有想到,他卻想到了。怨念,瞬間轉為感激。但是童遙終究沒有明白秦慕遠的複雜:憑他的勢力,就算是留著那些證件,他也能做一個她失蹤的假案例!選擇扔了,其實是因為剛剛的那句“秦先生”……他怒了,所以索性就扔了!這樣一來,童遙瞬間“明白”了他剛才的“怒氣”都是為何:原來小叔還是和以前一樣會保護她的,那樣冷著一張臉的撒旦模樣,隻是一時的偽裝。本末倒置,她還是認定了他偽裝出來的溫潤一麵。“我明白了!”她豁然開朗,就差破涕為笑了,用力地抹了抹眼睛,一臉真誠,“小叔,謝謝你。”哭紅了的雙眼閃著晶瑩的水光,依舊澄澈的眼底看得秦慕遠一陣心癢。而她的一句“我明白了!小叔,謝謝你”無疑再度成功地激發了他的怒氣,饒是秦慕遠這樣的人,也忍不住在心底爆了一句粗口——你明白個屁!她吸著鼻子,情緒很快調整過來,正想起身去洗把臉,手腕卻陡然被他拉住,整個人重心不穩地跌坐在床上……“小叔?”她茫然地抬頭,正好看到他的眼中染上一層陌生的猩紅,心跳不禁慢了一拍。“童遙,現在我們說說下一個問題……”他捏住她的下巴,眼中儘是堅持,問了他最介意的,“為什麼叫我‘秦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