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聞探頭出來的時候, 就見遊惑、秦究、154、922撐著走廊欄杆站成一排,楊舒和吳俐門神一樣杵在201牆邊。“哥,你們在乾嘛?”於聞問。遊惑掃了他一眼:“等舒雪把修正程序分出來。”於聞詫異:“修正程序?你們什麼時候找到的, 我怎麼不知道?”“沒找, 一直都在。”於聞眨了眨眼,消化了半分鐘,終於反應過來這段對話的意思:“小雪姐姐……修正程序……不會是她肚子裡的那個吧?!”遊惑:“嗯。”於聞懵了:“那要怎麼分?生啊?”遊惑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於聞縮了縮脖子:“好的我說了傻話。”好在他很快就想起來了:“哦對布娃娃!當時咱們把布娃娃給村民, 村民就解脫了是吧?哥你是不是特地留了個布娃娃給小雪姐?”遊惑總算收回了涼颼颼的目光,“嗯”了一聲說:“剛剛給她了。”因為舒雪情況特殊,出於禮貌, 給完娃娃他們就出門等著了, 留下楚月在屋裡陪著。楊小姐犯了職業病:“解脫是怎麼個解脫法?有傷口嗎?真的不用我們兩個醫生進去看一眼?”她這一串連珠炮,問得幾個大男人很懵。922:“呃……他們考外語的時候,我還是個監考, 沒見過不太清楚。”說完他用手肘捅了154一下:“你來。”154:“戳我乾什麼, 我也是個監考。”說完他看向秦究, 秦究看向遊惑。遊惑:“……”眼見著a先生臉色凍人, 秦究笑著轉回來。他正要開口,201的房門已經被人打開了。眾人不再多話, 呼啦一下圍了上去。楚月站在門邊, 手裡拿著一個巴掌大的布娃娃。它應該出自黑婆的手筆, 針腳比考生細密多了,五官也很清晰,乍一看確實跟舒雪有七分相像, 但年紀上要更小一些。頭發居然用的是真人的,讓人渾身不舒服。“小舒呢?怎麼樣了?”吳俐說。門外眾人的第一反應都是舒雪還好麼,楚月愣了一下,難得溫和地說:“還行,a把娃娃給她之後,她有點恍惚難受,可能又想起了當初考試的事情,很快昏睡過去了。我轉身給她倒了杯水的功夫,她的樣子就變了,五官有點不一樣,人也瘦了。這東西就掉在床邊。”吳俐和楊舒還是不放心,進屋給舒雪做了一遍檢查,這才確認她確實沒有大礙,隻是需要好好睡一覺。眾人這才真正鬆了一口氣。***休息處時間淩晨1點22分,大部隊終於到場——三十多位監考官帶著一千餘名考生姍姍來遲。他們穿過濃霧的瞬間,看到遊惑站在倉庫圍牆邊,牆頂的照明燈連成一條長線。他穿著襯衫長褲,蹬著一雙軍靴,側臉被燈光照得一片素白。監考官們幾乎都愣住了,燈下的人讓他們有種時光倒流的錯覺。好像他們還是初始監考官,緊靠係統核心,有一位排號為a的主監考。021差點兒脫口而出叫學長,又在出聲之前咽了下去。因為旁邊的圍牆上走來一個人,他站在圍牆狹窄的頂端,拿著手機給誰傳消息。來人是秦究,他在傳消息的間隙撩起眼皮朝這邊看了一眼。“總算來了。”他收起手機從圍牆上跳下來,落在遊惑身邊。遊惑伸了一隻手給他,讓他借力站直。“怎麼樣?”遊惑問。“換人了,現在這隊守武器庫的都是npc,生臉,肯定不認識我們這些兢兢業業的監考官。咱們運氣稍微有點差。”“……行吧。”遊惑認命地說。看著他們一來一往,監考官們瞬間回神——時光沒倒流,a和gin還是好朋友。……但是不對啊!記憶不是都恢複了嗎?這倆交情還沒崩?大部隊眼睜睜地看著兩人走過來,高齊上下打量了遊惑:“怎麼換上這身了?有點像咱們以前的衣服。”遊惑隨手往某個方向一指說:“剛買的,這裡隻有這種。”“你都負多少分了還買得起衣服?”高齊詫異地說。說到這個,遊惑似乎想起了什麼,從軍褲口袋裡掏出一張卡,塞進秦究兜裡。“借的。”遊惑回答。他收回手一抬頭,三十多位舊下屬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手。考官a的心理素質哪是常人能比的,他權當沒看見,偏頭問了秦究一句時間,然後麵色如常地對眾人說:“現在是1點24分,1點40分我們要去補充武器,刨去安頓這麼多人和任務分配,還有6分鐘空餘。有什麼問題,在這6分鐘裡問掉。”高齊他們又是一陣恍惚。就是這種神態,就是這種冷懨懨的淡定語氣。每次隻要有需要集體參與的事情,在動身之前,a都會說類似的話,這就是他難得的長句了。真的久違了。他們都是聰明人,其實猜到了關於154的來龍去脈,八·九不離十。也猜到了遊惑他們正在做什麼,即將做什麼。原本他們打算安頓下來多問一些,仔細斟酌一下利弊再做決定。現在他們卻改主意了,久違的亢奮和熱血包圍著眾人,他們忽然想做點什麼。溫和派也好,強硬派也好,不過都是表象和手段的區彆。時隔多年,兩者早已混同。他們區分不清,也不想再區分了。他們隻想做點什麼,什麼都好,免得辜負這幾年沉寂的忍耐和等待。在這種心照不宣之下,他們連提的問題都滿是默契。遊惑的回答雖然簡潔,但足以將現狀解釋清楚。他們隻在最初繞著154問了幾個“立場”問題,剩下的時間都在了解計劃和進程。“現在的主控中心被藏起來了,按照154的搜尋和檢測,它被包裝成了一個考場,混在無數其他考場中間。就連進入的機製,都是仿照考試來的。這個考場當然不對正常考生開放,但如果有人不小心闖進去了,也不會意識到那是係統的主控中心,隻會老老實實按照考試要求,考完離開那裡。”秦究解釋說。“這對它有什麼好處?”有人問。“當然有。”遊惑說:“主控中心防禦-攻擊機製的觸發有前提,就是中心遭到毀損。但它把自己裹在考場裡就不同了,它可以借由考場的處罰機製對付進入的人,相當於多了一層隨時可以啟動的防禦。”高齊點了點頭:“防禦多一層不是大事,我們人多占了天然優勢,也不算太麻煩。那穿過那層考場,接觸到真正的主控中心,然後呢?摧毀主控中心?”“嗯。”“這個成功幾率有多高?”高齊問。成功幾率有多高,這也是遊惑他們始終在算的問題。三年前,他們敢於直搗主控中心,是因為遊惑的權限夠高,防禦程序開得晚,他們可以打一個時間差。理論上,這種方法比直接用修正程序容易一些,畢竟修正程序還需要他們在主控中心毀損超過80%的時候,靠近核心機,把修正程序安裝進去。這次不同,他們雖然失去了主監考官的高權限,但有了154。一方麵,154同樣可以幫他們把防禦程序的開啟時間往後推,儘量把殺傷性降低,隻要沒有杜登·劉這樣的人搗亂。另一方麵,有154在,修正程序的安裝也會容易很多,隻要他能在這段時間裡把修正程序修複好。所以不管怎麼算,他們這次的成功率都是高於上一次的。“這個高也隻是相對而言,該有的危險依然會有,所以你們有權做一個選擇。”遊惑又看了一眼時間,掏出一副防護性的手套戴上。他一邊理著手套邊緣,一邊說:“做,或者不做,選一個。”出乎意料,這群人做選擇很快。人群分成兩撥,所有監考官和大部分考生都站到了他們身邊,還有兩三百人猶豫不定。這個結果已經超出預計了。秦究點了點頭,說:“不參與很正常,完全可以理解。不過安全起見,你們這段時間必須留在這個休息處,154會給你們安排好地方。在我們結束之前,你們不能離開這裡,不能用任何通訊。”這話說完又有幾個人想動,但最終因為種種顧慮,還是沒邁出腳步。很快,這部分人被趕來的楚月帶回住宿區。021帶著另一個監考官氣勢洶洶地去搞“好人卡”了。“現在怎麼說?”剩下的人還留在原地。秦究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說:“時間正好,還有兩分鐘,夠我們過去了。”高齊問道:“去哪兒?乾什麼?”遊惑活動了一下筋骨,翻身躍上圍牆,朝遠一些的地方一揚下巴。那裡有四個燈火通明的大型倉庫,每個倉庫外麵都有兩隊“野戰軍”打扮的npc在巡崗,這就是秦究之前去查看的地方,是這個休息處最大的武器庫。這個休息處有個特彆的規則,武器有兩種途徑獲得——一是可以花分數買,但槍·支·彈·藥是分開計分的,小打小鬨防身可以,造·反的話……那價格就很漂亮了。二是可以憑本事拿,比試也好打賭也好,隻要你能讓那些守衛心甘情願且理由充分地把武器給你,你就可以帶走它。以他們這群人的武器需求量,買是不可能買的,傾家蕩產也買不起。遊惑的卡上負了兩百來分,非常有自知之明,壓根就沒考慮過第一條。於是五分鐘後,七百多名考生和三十多位監考官翻越圍牆,直奔西北燈火通明的地方。他們要在前主監考a和現主監考001的帶領下,洗劫武器庫。***淩晨1點44分。1、2號倉庫守衛防線遭破,300多名考生600多隻手把倉庫撈了個空。狄黎招呼著一群人,開上塗了迷彩漆的裝備車,把這批武器往外運。他坐在領頭車的副駕駛上,一邊指著路,一邊衝秦究喊:“秦哥!門怎麼辦!”秦究衝他晃了晃手機說:“154已經在辦了,放心往前開。”淩晨1點52分。3、4號倉庫加派了人手也沒能抗住這幫“匪徒”,剩下的人又把這兩個倉庫清了個大半。高齊在爬上車的時候,終於沒忍住:“用得著這麼多?主控中心難道不是一個實驗室?穿過考場打實驗室要這麼打?”“主控中心比這個休息處還大,你有什麼誤會?”遊惑說。高齊:“???”淩晨2點10分,所有人在宿舍樓下彙合。021捏著那張換來的好人卡,看著那一排車呆若木雞。154下來的時候,嘴張得比雞蛋還大,又瞬間板回棺材臉。“你這是什麼反應?”秦究扶著車門好笑地問他,“也覺得太多?”154搖了搖頭:“不是,挺合適。”“那你張嘴乾什麼?”“作為係統一部分,我有點本能反應還不行麼……”眾人沒忍住,終於大笑起來。然而下一秒,154就扔出了一個壞消息——“杜登·劉隱藏起來了,我找不到他。”眾人臉上的笑容倏然消失。“但我們時間有限。畢竟這麼大動靜在這,就算開了屏蔽,係統也會很快接收到側麵消息。”154說:“再加上杜登·劉抓不住,變數就難說,時間更緊。我們必須在係統把主控中心封閉之前進去。”秦究問:“那你估算還有多久?”154說:“10分鐘。”眾人一片嘩然,接著便是凝重的沉默。10分鐘夠乾什麼?就算遊惑秦究再厲害,他們人再多,要想在10分鐘裡找到杜登·劉並控製住他,無異於天方夜譚。就在這時,遊惑走到021麵前說:“卡給我。”021不明所以,把好人卡給他了。加上剩餘的兩張好人卡,他輕車熟路地湊出一次組隊機會。遊惑問154:“這次考場特殊,組隊名單找誰寫?”楚月愣了一下,掏出一個破舊的筆記本給他:“一樣的,隻要是休息處負責人就行。我本子一直帶在身上,你寫在上麵。”本子上綁著一支筆,遊惑寫下自己和秦究的名字,又把本子遞給剩下的人,讓他們把自己添上。組隊本在人群中走了一輪,這期間大家仍舊一頭霧水,沒明白他的意圖。8分鐘後,本子重新傳回遊惑手中,眾人眼睜睜看著他又抓起筆,在大片姓名的末尾加了一個——杜登·劉。眾人:“……”直到杜登·劉在規則作用下,一臉懵逼地出現在人群中,大家才緩慢地反應過來遊惑乾了什麼。連boss都敢拉進隊還是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