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人不知道有沒有臉,反正遊惑很有臉。他說:“那塊帶刺青的就放在桶中心,最上麵,應該很顯眼,沒看見?”秦究氣笑了:“你故意惡心我我還得細細觀賞?”他撥弄著娃娃的腿,翻看片刻又說:“況且……我如果認真回答你了,算不算額外的幫助?”遊惑收回娃娃:“不記得算了。”其他人沒去過禁閉室,不知他們在打什麼啞謎,更不敢亂插話。老於作為一個資深酒鬼,有手抖的毛病。他拿了一根粗針,捏著毛線一頭懟懟懟,懟了五分鐘也沒能成功穿進洞裡。於聞瞄了兩眼,終於還是沒忍住,一把奪過來。“喝喝喝,喝得一身毛病!現在手抖以後腳抖,有你受的。”他咕噥著幫他爸穿好針線,又丟回去。其他人也陸續穿好,拿著娃娃準備落針。隻有於遙,握著娃娃呆坐半晌,低聲說:“我感覺這些娃娃很怪,我有點怕,能不能不縫?”她的聲音太低了,幾乎是在喉嚨裡咕噥的。唯一聽見的,隻有離他最近的老於。老於拿著針愣了一下,正要出聲安慰。就聽遊惑說:“等下。”他說得太突然,大家嚇一跳,連忙停住手,茫然看著他。“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勁?”陳斌問。遊惑走到竹筐邊彎腰查看。他在那些胳膊、大腿、腦袋裡扒拉著,拿起幾根粗製濫造的娃娃手腳,又丟回框裡。“彆縫了。”他拍了拍手上的灰。“為什麼?”不怎麼開口的梁元浩忍不住了。遊惑指了指竹筐:“這裡麵的布料差不多,都是灰的。但木架上完工的那些,手腳顏色差異很大。”梁元浩皺眉:“那又怎麼樣?”“不怎麼樣,直覺有古怪。”遊惑站直身體。陳斌看得出來,這群考生都很聽遊惑的話。他拉了梁元浩一下,衝遊惑尷尬地笑了笑:“顏色這個……確實有點怪,但黑婆讓我們縫這個。不縫的話,確定不會出事嗎?”遊惑:“不確定。”陳斌:“……”梁元浩還要說什麼,陳斌拽著他搖了搖頭。“哪來那麼多百分之百確定的事,聽不聽隨意。”遊惑本來也沒多少耐心,老妖婆的鳥語就夠煩人的了。他說完拽了張椅子坐到爐邊,一聲不吭烤火去了。“哥……你真不縫?”於聞拎著娃娃,小心問他。遊惑手指抵著下巴,“嗯”了一聲。“那行吧,我……我也不縫了。”於聞遲疑了一下,把手裡的娃娃放回竹筐。其他人有了上一輪的經驗,也跟著放下娃娃。這其實是一個很沒有把握的選擇。但在這種世界,本來就沒有什麼事是有把握的,每一次都是拿命在賭。隻不過遊惑賭得格外淡定。他就像一個特彆的冒險家,臉是冷的,骨頭裡卻又野又瘋。這種冒險性的選擇,能說服其他人,卻很難說服陳斌和梁元浩。尤其是考過三場,分數依然極低的梁元浩。他現在壓力太大,看誰都帶著懷疑。他沒經曆過上一場考試,不知道這隊人的分數,更沒見過遊惑之前的表現。在他看來,遊惑從進考場起,就一直在違規邊緣試探。每一次舉動都在挑戰考試係統的底線,挑釁這些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他真的無法理解這種行為……老實一點不好嗎?為什麼非要跟這些可怕的東西對著乾呢?多活一會兒可以嗎?他憤憤地說:“隨你們。”接二連三的死亡讓他風聲鶴唳,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但相較於遊惑,他更願意老老實實按照黑婆的要求做。說著,他拿了一條娃娃腿縫了起來。粗毛線從布料中穿過,發出沙沙的摩擦聲。陳斌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遊惑,兩廂為難。沙漏漏得很快,沒過片刻就空了。梁元浩手笨,緊趕慢趕也隻縫上了兩條腿。陳斌最終還是選擇聽黑婆的,但他耽擱得更久,隻來得及縫一隻胳膊,還隻縫了半截。哢噠一聲。小屋門鎖開了,黑婆佝僂著肩背進了屋。她歪著頭掃了一眼屋內,然後邁著小步子走到梁元浩和陳斌麵前。“唔……”黑婆拎起他們手裡的娃娃,皺著眉,似乎很不滿意。梁元浩臉色刷白,低聲抱怨:“都是些不相乾的事,在那浪費時間,不然我肯定能縫完……”黑婆又看向其他人,卻見他們都空著手,臉頓時黑了下來。眾人驚疑不定地看著她,生怕她突然暴起。誰知她黑了一會臉,又舔著嘴唇笑了。她把娃娃放進竹筐,收攏了一下,又說了一串聽不懂的話,便把他們趕出了小屋。屋門關上的瞬間,烏鴉的聲音就響了起來:【聽力考試播放結束,你有足夠的時間思考所聽內容。】【明早7點30分,考試準時開始,請勿遲到。】【祝你取得好成績。】遊惑和秦究進了屋,其他人像找老鷹的小雞,悉數跟進來,把客廳填得滿滿當當。“所以剛剛縫娃娃有什麼目的嗎?”於聞撓著頭說,“沒看出來啊,好像縫也沒事,不縫也沒事。”老於拍了他一下:“彆做夢了,哪來這種好事。可能隻是沒到時候罷了,等著吧!”遊惑沒管這個,隻是從手機裡翻出錄音:“誰有翻譯軟件?”於聞連忙說:“我有我有!”“但現在手機沒信號啊。”陳斌說。於聞:“我這個不用聯網,詞庫下載好的,而且語音識彆!”大家頓時亢奮起來。遊惑點了播放,把手機扔在於聞手邊。於聞寶貝一樣握著自己的手機虔誠聆聽。眾人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滿懷期待。沒多久,黑婆那段亂碼放完了。眾人沒敢說話,屏息凝神。等了有兩分鐘吧,於聞白著臉說:“我日……”“怎麼了?”“翻譯軟件沒有吉普賽語……”“什麼鬼翻譯軟件?!”陳斌梁元浩都不信邪地開了自己的app,翻找半晌發現,居然真的沒有。眾人:“……”草。要死在外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