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之下,刀劍聲聲不絕於耳。易水城郊外,聽到消息迅速回援的月恒宇與十萬大軍,正被安亦君留下來的幾萬人攔截,雖然雙方兵力人數相差懸殊,可是由於對方事先占領了高低,一時僵持不下。月恒宇心中焦急皇宮的情況,卻無奈毫無半點法子,側眼瞅到閒閒的站在樹下曬月亮的獨孤墨軒及其手下,月恒宇焦躁的心更加焦躁了…。“獨孤將軍,不知現在可有法子脫此困境?”獨孤墨軒沐浴著月光的唇,涼涼的扯出兩個字,“沒有。”月恒宇,“……”雙方就這麼僵持對打,毫無止息,終於在第二日正午突破了敵軍的封鎖線,月恒宇不顧已經疲憊不堪的兵士們,繼續加速趕往皇宮。“獨孤將軍,我們要出發了。”月恒宇頂著心中的焦躁,呼喚獨孤墨軒。獨孤墨軒悠悠的從手下臨時搭的營帳裡走出來,掃一眼滿眼血絲的月恒宇,“嗯,太子辛苦了,走吧。”說完,翻身上馬,不等太子,便率先策馬而去。月恒宇,“……”月國皇宮,戰爭仍然沒有結束,古老的皇宮被鮮紅的血染上了新的油彩,白天看上去,更加觸目驚心。金玉閣外,所有的暗衛和侍衛都被聚集起來,裡三層外三層的守衛著金玉閣中之人。金玉閣門前,‘蘇國丞相’把玩著手上的調兵令,表情有幾絲玩味,這月國君主著實有趣,死前竟是讓明公公吧調兵令給了自己,而且還把自己最寵愛的皇後妃子和孩子統統送到金玉閣,他是有多相信自己,準確的說是有多相信丞相,這讓安英著實不解。雖然先前的計劃並不需要調兵令,可是不否認,有了他之後,卻是省了很多力氣,得以將所有的暗衛與侍衛調到一處,集中保護,不得不說。月國國主雖然之前昏庸無道,盲目自大,不過死前倒是有幾分人性的。太醫從金玉閣內步出,“孟丞相。”“嗯。”安英點頭,“情況如何了?”“皇後隻是由於過度悲痛而昏厥,並無大礙,休息一會兒就好了。”“那四皇子怎麼樣了?”這四皇子李啟瑞著實奇怪,一覺睡下去便昏迷不醒了,而太醫診斷卻一切正常,並無傷口或是毒藥的痕跡,脈相平穩有力,卻怎樣也診斷不出昏厥的理由,抬到金玉閣來的時候便是昏迷,現在都沒醒。太醫歎口氣,“還是老樣子,老夫著實不知原有。”安英無奈,“嗯,你再進去看著點。”“是。”太醫一走,龍夜便跳了出來,“我們的計劃裡可沒有幫人看妻子孩子。”安英笑笑,“我隻是照著丞相的樣子做而已,若是他在也一定會這麼做的。”龍夜擠眼,“少來,我還不知道你,你是喜歡上人家公主了吧。”“懶得和你說。”安英說完,視線再次移向交戰激烈的不遠處,第一眼便望到了隊伍前列的安亦君,他的眸散發著與眾不同的光芒,既有瘋狂的報仇即將實現的狂喜,又充滿了陰騖與幽冷,即像是蒙了一層紗,又發散著**裸的嗜血。他的刀不停的揮舞,像是不知疲倦,手起刀落,必帶走一條人命,身上的黑衣由於淋了太多的鮮血,已經轉變成暗紅。安英與龍夜走過,看著殺紅了眼的安亦君,“安公子。”聽聞此聲,安亦君猛的抬頭,“孟丞相。”這幾個字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好久不見。”安英滴汗,“是啊,好久不見。”孟丞相的出現像是更加刺激到了安亦君,他的動作越來越快,發狠的眸子緊緊的盯著孟丞相。“孟丞相,你三日前日讓我遭受的痛,今日必雙倍奉還。”三日前?安英一愣,“我不明白安公子在說些什麼。”“你彆裝了。”安英摸不著頭腦,正想再問,剛才的太醫確實急匆匆跑了過來,“丞相,出事了。”“什麼事?”安英神色一擰。太醫擦擦蹦跑出的汗,“丞相進去看一下就知道了。”安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走進金玉閣,便見一女子躺在一邊,四皇子月啟瑞抱著月初芸,眼眶有些泛紅,七公主月初芸的左胸上插著一把匕首,此時已被血染得嫣紅。月初芸此時還有些殘存的意識,看到鄭多多,眼睛一亮,“丞丞相。”手抬向他。安英上前接過月初芸,看著平時活蹦亂跳的人,現在竟像隨時可以被抽走靈魂的提線娃娃般氣息奄奄,安英突然說不出任何話。“丞丞相,我…。”月初芸痛得不能說話,“我我…。我…。好…。想…。”“好想什麼?”安英的聲音有些哽咽。“我……”最後的話,月初芸終是沒有說出口,便閉上了眼睛,嘴角殘存的微笑,讓人感覺她隻是睡著了。這一刻,安英是心痛的,公主,你最後的話都沒有說完,讓我如何替你轉答給孟丞相,如花生命瞬間凋零,他怒極,轉向悵然若失的四皇子,“這是怎麼回事。”後來,安英才知道,原來月國皇帝月顧言並不是因為氣急攻心,而臥病在床,而是被他的親生女兒月羽兒,一個不得寵的公主給謀害的,她與安亦君一黨勾結,暗中按照一定的劑量偷偷給老皇帝下藥,累積下來,老皇帝終於支撐不住,而由於這種藥是到達一定分量才有作用,所以尋常太醫根本診斷不出來,那日,她和安亦君碰麵領藥時,被四皇子李啟瑞撞破,李啟瑞想抓住安亦君,奈何技不如人,成文安亦君的手下敗將,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今日,睜開眼便見親妹妹月初芸打開雙臂護住自己,而月羽兒的手上正握著刺進月初芸胸口的劍,剛才他一怒之下已經把月羽兒結果了,要知道老皇帝根本就沒有想起讓月羽兒進金玉閣受保護,是月初芸善良,才拉著她一道,沒想到對方如此恩將仇報。講到這裡,月啟瑞心中的酸澀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母後醒來後,我該怎麼說……”“沒有保護好妹妹,我又有何顏麵去見母後和弟弟…。”安英心道,就說那個老皇帝的抗擊打能力怎麼那麼弱,按理說不會因為那件事就氣血攻心的,現在終於找到理由了。一個大男人哭成這樣著實難看,安英正準備安慰幾句,一侍衛興衝衝的闖入,“丞相,太子帶人馬回援了,困境將解。”聽聞此言,四皇子的眼淚更加止不住,看著月初芸,安英也十分心痛,“四皇子,既然七公主為了你放棄了自己的生命,你日後就算不想著自己,想著七公主,也要更好的活著,不然,如何對得起她?”說完,歎一口氣,將七公主遞回給四皇子,安英走出門外。此時已是夕陽西下之時,天邊殘陽如血,像是將與地下的紅融為一體,月國的眾勢力依然不知疲倦的鬥在一起,誓要分出勝負。儘管四處嘶喊不休,流血不止,可獨孤墨軒一眼便看見金玉閣門前麵向夕陽的人,此刻的他雖站在離得很遠的宮牆之上,卻還是清晰的感覺到,那不是她,而且已經確定。安英似乎也感受到這穿越人海的眸,望向遠處的宮牆。安亦君的手下有著同他一樣的精神,不到最後一刻決不妥協,所以雙方有些僵持,這一仗從黑夜打到黑夜,像是永無止境,無數的生命在這看似永恒的時光裡泯滅,就算太陽再次升起,卻也迎不來新生。月恒宇看著慘烈似人間地獄的蘇國皇宮,一時間悲從心起,曾經這裡是多麼的美麗,巨大的粉櫻搖曳著千種風情,父皇曾指著皇宮那顆最高大的櫻花,笑道,“此櫻之美,不及朕的芸兒一半。”那後,七妹含羞低頭,臉上的紅勝過豐饒的紅櫻。可現在呢,百櫻殘儘,徒留一地刺眼的紅,這紅如同有毒的罌粟,一花開儘百花殺。一守城侍衛舉著火把騎馬而至,黑夜中紅色的披風格外的耀眼,“太子殿下。”月恒宇已然有些疲憊,“何事?”“叛臣諸葛明帶十萬兵馬兵臨易水城下。”可笑的是,當月恒宇聽到這個消息,心裡第一個念頭便是,他為什麼不進來呢?此時夜色正濃,確實是行動的大好時機。若是皇位便意味著無休止的戰爭與流血,那這皇位不要也罷,此刻的月恒宇已是有些厭煩。黑暗中,獨孤墨軒舉起手中的弓箭,那雙眼睛如豹子般敏銳犀利。‘嗖’羽箭乘風而去,打鬥的起興的安亦君的動作卻是猛然一滯,看著從後背穿過來的箭,忽地朗聲大笑,哈哈哈哈,這笑聲回蕩在天地,卻無限蒼涼,看來我安亦君今生是報不了此仇了。他猛的拔出胸口的劍。那股狠勁,讓身邊的手下大驚失色,“主子”“主子。”安亦君忍住胸口劇痛,仍然向前拚殺,眼中的不甘與蒼涼歸於平寂,最後,他終是再沒有一絲力氣,仰麵倒下,他看著頭頂陰霾的天空,與遠處近處,或明或暗,或動或靜的火把,與火把下,自己手下們那依然還稚嫩的臉,這些人從很小還是孩子的時候就跟著自己,血濺上他們依然純淨單純的眼睛,安亦君的眼裡閃過心痛,最後一刻,他終於再聽不見任何的聲響,看不見任何畫麵。“下輩子,做個普通人吧。”劍,落地。發出一聲脆響。看著旁邊麵無表情的獨孤墨軒,月恒宇清晰的認識到,自己和他永遠沒有可比性。他看著他,誠摯的說道,“獨孤將軍,我不知道你曾和我父親有怎樣的約定,也不知道你來月國究竟是為了什麼,不過現在,我隻有一個條件,隻要能保證我家人的安全,我便什麼都可以不要,就算你想要月國,我也會雙手奉上。”獨孤墨軒依然看著前方的黑,眼睛裡沒有一絲情緒,“月國?你覺得現在,月國還是你的嗎?”月恒宇默…。被打擊的很慘烈,小小的自尊心自從跟著獨孤墨軒之後被傷了無數次,喂,兄弟,不帶這麼傷人的吧。“放心吧,沒人會對你的家人感興趣。”沉浸在小小悲傷裡的月恒宇,聽到這句話瞬間便明白了,回頭看看依然冷冷的獨孤墨軒,心裡安定不少,“謝…。”謝字還沒說出口,便被獨孤墨軒打斷,“最好能安分一點,不然後果會很嚴重。”月恒宇驚呼,馬上點頭“我絕對不會的。”獨孤墨軒涼涼開口,“誰知道呢,畢竟曆史擺在那裡。”月恒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