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丞相。”“什麼事?這麼沉不住。”杜亮興高采烈道,“不知為何,敵軍撤出了沿邊五省。”“哦?”這個獨孤做事還真是大膽,還以為他會假裝打一下再撤出,就這樣就撤出了?鄭多多有點蒙。“丞相,我覺得此事可能有詐,敵軍為何不戰而退?”鄭多多輕笑,“那是敵軍認為,他可以輕而易舉的搶回來。”杜亮鬱悶,這什麼跟什麼啊,丞相什麼意思?“罷,穩妥起見,你和我先帶三千精兵去探探,步步為營,不可馬虎。”“是。”三千兵馬,默默的進駐藍楓五省,百姓們依然在安居樂業的生活,殊不知已經換了天下,對五省及周邊的地形都進行了仔細的勘探,在險要的製高點都安排了兵士,可不能重蹈曾海山的老路。三日後,鄭多多站在慶陽高高的城牆上,看蘇國的兵士奔跑在藍楓的領土上,在五省之外拉起軍事線,與敵軍再次對峙起來,胸腔中充滿了豪情壯誌。藍楓國主想看幾子相爭,自己坐收漁翁之利麼,算盤倒是打的好,可忽略了獨孤這個不可控因素,現在怕是有人要著急了。夜,細雨綿綿,天空一派陰暗。古老的藍楓皇宮死氣沉沉,禦書房依然燈火通明,藍楓傲拂落三千奏章,筆墨紙硯砸在地上,劈啪作響,大太監李元秀推門而入,陰冷的風吹入,藍楓傲發絲淩亂,眼色血紅,像是要吃人的煞。李元秀一哆嗦,顫顫巍巍跪下,“陛下。”“他獨孤墨軒什麼東西,竟然敢威脅朕?”他的樣子太過猙獰,門邊一個宮女腿一軟倒在了地上,藍楓傲抬起血紅的眸直視她,宮女心一慌,不停磕頭,“陛下,奴婢不是故意的,放過奴婢吧,放過奴婢吧。”藍楓傲走過去,用手掐住她的脖子,將她提了起來,“你們都得死,反對朕的人都得死,都得死。”宮女沒了生息,他不解恨的抽出長劍,奮力的砍已逝的屍體,血濺得各處都是,李元秀跪在一旁,連抖都不敢抖,強烈的血腥味衝擊著他,他的胃裡翻江倒海。藍楓承踏雨而來,看到此時的場景,白了臉色,“父皇。”藍楓傲上前一步,飽含怒氣,一巴掌煽在八皇子的臉上,“你怎麼辦事的?”八皇子臉上立即見了血,一張口,牙齒已被血染紅,神情卻很是恭敬,“兒臣知錯。”“朕叫你去和孟嘗君聯合,你為什麼不去?”在那雙發狠的眼睛的注視下,藍楓承低下頭,“兒臣以為憑一己之力可以…。”又一巴掌打在臉上,“你以為?你怎麼不去死?”藍楓承眼睛發暈,勉強站立,“兒臣知錯了,兒臣這幾天一直忙於培養暗衛,他們日益強大,那一日在慶陽差一點兒就乾掉了獨孤墨軒。”這一句話提醒了藍楓傲暗衛的存在,一番發泄下來他火氣也降了不少,所以此刻臉色稍解,“就是你惹惱了獨孤墨軒,他這是在示威,他是在告訴我們,藍楓已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不要再輕舉妄動,否則就讓藍楓成為蘇國的領土。”“那如今我們該怎麼辦。”“收起你那些小動作,除掉獨孤隻能用明招,燃起他和孟嘗君之間的仇恨,你此時,要儘快和孟嘗君聯合,挑撥他去和獨孤相抗。”八皇子低頭,“兒臣明白。”藍楓傲長舒一口氣,輕撫八皇子的背,“承兒啊,朕知道你心急,可這些事急不得啊,你隻要照朕說的去做,就一定會成功的。”說完倍加心疼的摸摸八皇子的臉,“承兒,不要怪父皇,父皇剛才也是一時心急,你是朕最愛的孩子,朕比你疼千百倍啊。”“孩兒明白。”“元秀。”李元秀一驚,“奴才在。”“給八皇子送最好的藥。”“是。”“承兒,此事萬分焦急,你需要立即去辦,不能讓其他人搶了先,你明白嗎?”“兒臣明白,兒臣先行告退。”藍楓傲慈祥的一笑,“去吧。”隨即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樣子,“朕很久都沒去貴妃那兒了,今日去看看,元秀。”“奴才在。”“你把這兒清理乾淨。”說完,便走出。李元秀看著地上那一灘肉泥似的東西,終於忍不住,吐得一塌糊塗。——偶素分割線——一壺好茶,垂塘釣魚,真是妙哉。如今五省相對穩定,鄭多多的日子很是清閒,慶陽知縣諂媚的騰出了房子,還不讓拒絕,一拒絕就發火,住這麼好的房子,真是無奈啊。白天派兵士去幫農民種種地,抽空去視察視察,裝模作樣刨幾下土,鄭多多現在在這五省的名氣那是響當當的,孟丞相愛民如子,以身作則,藍楓人,哦不,蘇國人都知道。此時鄭多多便躺在人工池塘旁邊曬著太陽挺屍,人工的綠樹合理的遮擋了陽光,簡而言之,鄭多多對現在的處境,很滿意~安英興衝衝的跑來,“主子,去京都的人回來了。”“哦?”鄭多多略一頓,“讓他進來吧。”“是。”安英一聲口哨,那人就進來了,鄭多多一愣,這算打電話麼。“丞相。”“嗯,辛苦了,家裡怎麼樣?”“將軍府一切安好,丞相順利收複國土,孟元帥十分驕傲,叫你不用操心家裡,趕快打仗早日返回才是正事,孟夫人帶了些衣服過來,叫你注意安全,孟將軍說會去一個地方住幾日,具體沒說哪裡。”鄭多多了然,是去姑姑那兒吧。喝著茶,狀似偶然問,“皇宮裡有什麼消息。”“宮中剛慶賀了太後的壽辰,對了,奴才離開的時候,聽聞宮裡有兩位娘娘懷了龍嗣,宮裡一片歡騰,不過具體是哪兩位奴才就不清楚了。”安英眼皮一跳,不動聲色的瞥一眼自己的主子。鄭多多放下茶杯,苦笑,今天的茶,為何有些苦澀?“嗯,你下去吧,好生休息。”“是。”“安英。”聽著主子暗沉的聲音,安英心裡一跳,“在。”“你也退下吧。”安英看著臉色蒼白的主子,“主子…。”“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是。”鄭多多的腦袋嗡的一聲,有孕了?蘇瑾皓要有孩子了?她的心痛到窒息,放棄我了嗎?不要我了嗎?雖然很早以前就知道這種結果,可當事實擺在麵前,還是不能接受,煩躁的抽起紫魄,在林中起劍,劍風狠厲,數根竹子被削斷,鄭多多將所有的怨恨運在紫魄之上。她該怎麼辦,如何接受現在的蘇瑾皓,他是帝王,自有後宮三千,難道真要與其他女人一起?不,做不到,蘇瑾皓,你怎麼了,這便是你想要的嗎,如果真是這樣,我便放手…。鄭多多更加用力的揮劍,整個樹林似與他感同身受,風吹樹葉,奏響一曲悲殤。“是誰,出來。”鄭多多停劍。遠處的藍楓婉一滯,少年長身如玉,一身青色的衣衫,與四周亂舞的竹葉一道,形成一道誘人的風景,眉目如畫,臉若白瓷,饒是千帆過儘的藍楓婉,也在霎那間失去了言語。待回過神來,脖頸處已被抵上了一把劍。“你是誰。”少年眼若寒潭,藍楓婉一震,隻感覺從頭冷到了腳,傳聞蘇國孟丞相溫如暖玉,今日一見,怎的竟像千年冰霜似的?強作鎮定,平時的手段怎麼都施展不出來了,連嬌笑都透著幾分尷尬,“丞相怎的如此不懂憐香惜玉,我乃一介弱女子,丞相何用如此呢”一邊說一邊輕輕推開脖頸上的劍。鄭多多收起紫魄,“藍楓婉?”眼神中閃過一些意味不明,“果然名不虛傳。”藍楓婉第一次很討厭自己破敗的名聲,羞恥使她紅了臉。鄭多多適時結束這個話題,“不知公主前來所為何事?”藍楓婉調整好自己,“八皇子讓我來告訴丞相,兩日後,在沁河城馨竹苑擺茶,丞相若有膽量前來,八皇子願意幫助丞相,破掉獨孤大軍。”此話一出,藍楓婉隻感覺四周又涼了幾分。鄭多多冷笑,“膽量?回去告訴八皇子,他還沒資格使喚我,我取得這五省,八皇子可曾出過一份力?獨孤大軍,便不勞八皇子費心了,本將軍想得到的東西,自會取得,又何須要他的幫忙。”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自以為有幾分小聰明,便可把所有玩弄於股掌?做夢!藍楓婉一驚,這,才是男兒本色,八皇子差的真不是一點半點。“是。”不知不覺出口。鄭多多看著悵然若失的藍楓婉,同為女子,突然生出幾分憐憫,“公主,天生鳳命,又何必摻和到這些事裡來,壞了自己,找個心愛的男子嫁了,平平淡淡,公主不喜歡嗎?”“哪個女子願意如此呢?我又何嘗不想平平淡淡,一切皆是身不由己。”藍楓婉裡閃過感激,從未有人對自己說過這些話,憐憫也好不恥也罷,就算隻是不經意的一句話,蘇國孟丞相,果然與眾不同。“身不由己?”鄭多多輕吟,沉聲道,“公主某一日若是想換一種生活,孟某可以效一份力。”藍楓婉苦笑,“另一種生活?隻怕是太遲了,丞相的心意,我心領了,告辭。”說完不等答話,翩飛而去。鄭多多眸色暗沉,太遲了麼,是啊,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閉上眼,風吹柳動,誰的心緒,亂如浮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