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歡曾經問過葉行北,要麼她留下,要麼去做手術,要他選。當初葉行北讓她留了下來,現在,他答應去做手術,承歡最終還是聽從了葉行北的意見,從葉宅搬回了家。結果剛搬回家第二天,她就病了,先是感冒鼻塞,勉強上了半天課之後,她就感覺自己渾身發燙,腦袋裡就好像是灌了鉛一樣,昏昏沉沉,手腳都開始發軟。她沒給付母打電話,怕她擔心。她也不能給葉行北打電話,而幾個密友不是要生孩子,就是在國外,而唯一能夠聯係的葉陵南,她也不想麻煩他。所以拿著手機愣了好久,她才發現,自己生病時都沒一個人能陪在身邊。最後,她一個人在校醫院看了醫生,打了針退燒針,還掛了吊瓶,她最怕疼,小時候一聽到要打針掛吊瓶,就想著法子逃跑。長大之後,一年最多得個小感冒,像現在發燒燒成這樣還真是沒幾回。等一瓶吊瓶掛完,護士來拔針的時候,承歡將臉彆開,死死咬著唇,看都不敢看。可就算是這樣,當針管被拔出,消毒棉按上來的時候,那一下蜇人的痛楚,還是讓她悶哼了一聲,眼淚都冒了出來,在眼睛裡打轉。護士按住消毒棉,笑著對她說:“按一會,等不出血了就可以了。”承歡說了一聲“好”,伸出另一隻手將消毒棉按住,然後起身拿著單子去藥房配了藥,打卡付了醫藥費。等走出校醫院,她將消毒棉揭開來看了一下,針孔的地方有些腫,但已經沒有冒血了。她將消毒棉扔進垃圾箱裡,這時候剛好是下課時間,就給蔡蔡打了個電話,感謝她幫她代了一節課。等掛了電話,承歡包裡的另一隻手機卻響了起來。承歡想了想,這才知道是她當初給葉行北買手機的時候,買的那隻的同款黑色手機。這個卡號是新的,她裡麵隻存了葉行北的電話,知道她這個電話的也就隻有他。手機從葉家搬出來之後,她就沒充過電,沒想到挨了這麼久,還有兩格電。她接了電話,果真是葉行北。“你今天過來把傻哈帶走吧。”他說。承歡仍舊覺得頭疼,現在連嘴裡都開始發苦,她猶猶豫豫地說:“今天不行……明天可以嗎?”“你今天這個時候不是已經沒課了?”承歡抓著手機,聲音低了下去,“好吧,我現在就過去。”說完這句話,她就掛了電話。因為還沒到下班高峰期,這個點打車還是比較容易的,承歡很快就打到了車。等到車子停在葉宅門口的時候,她讓司機在那裡等她,說她很快就回來。司機師傅聽承歡這麼說,立刻點了點頭。承歡進了葉宅之後,還沒上樓,梁柯就已經在客廳堵她了。說是堵她,倒不如說,葉行北早就把東西都收拾好了。傻哈脖子上被拴上了鏈子,連她那些多肉都被一排排的碼放在一個箱子裡,整整齊齊。看見她,梁柯立刻站了起來,“夫人,需要您帶回去的東西已經收拾好了。老板吩咐我送您回去。”承歡走過去將傻哈牽過來,伸手撓了撓它的腦袋,結果這廝竟然惡狠狠地看著她,好似很不滿意她的撫摸。承歡覺得,這條傻狗和葉行北在一起時間久了,越來越高冷,都學會端架子了。她笑了一下,對梁柯說:“不必送我了,外麵有車送我回去,你把東西幫我搬出來吧。”說著,她有意無意地往二樓看了一眼,並沒有看到葉行北。梁柯點點頭,“好,那我送送您。”兩人出了葉宅,梁柯將東西給承歡放在後座,然後還替她開了車門。承歡想上車,可是傻哈卻一點都不配合,一直扭頭想要跑回宅子裡,甚至還炸毛一般朝承歡咧開嘴,抽動著嘴巴兩邊的肌肉,發出“嗚嗚”的聲音。承歡起先還哄著它,但是無論怎麼樣,傻哈就是僵持著不走。她沒了辦法,再加上頭還一陣陣地發痛,難免有些惱火起來。“你走不走?不走我就打你了?”她威脅它,“葉行北已經不要你了,你還留在這做什麼?”葉行北不要它,也不要她了。傻哈根本不怕她,仍舊是惡狠狠地盯著她。這時候梁柯走了過來,居然變魔術一樣從兜裡掏出一個不大不小的盒子來,裡麵裝的居然是一盒子的狗糧。看見吃的,傻哈居然立刻乖乖蹭到了梁柯身邊,甚至還討好似得搖晃著尾巴,巴巴地看著他。承歡想,這條傻狗怎麼這麼沒骨氣,一點點吃的就把它給賄賂了。正想著,梁柯把手裡的盒子遞給她,“夫人,這是老板讓我準備的,這樣傻哈就會乖乖聽話了。”承歡接過盒子,低著頭說:“那你替我謝謝他。”梁柯看著她,眼神中帶著幾分悵然,“夫人,老板最後讓我告訴你,手術日期是7月3號。”承歡捏著盒子的手緊了緊,她知道葉行北讓梁柯通知她手術日期是什麼意思。她幾不可見的點了下頭,然後轉身上了車,這次傻哈果真乖乖跟了進來。承歡坐在後座,傻哈也學著她一樣爬上來,它長大了不少,昂著頭坐在那就顯得有些拘謹了。承歡將狗糧遞到它麵前,讓它吃了幾口。傻哈“哼哧哼哧”吃的十分投入,直到車子發動之後,車子緩緩往前移動,它大概才忽然想起來,自己是將要被帶離這裡,居然也顧不得吃,轉身趴在車後座的玻璃上,朝葉宅的方向大叫了幾聲。承歡嚇了一跳,手裡的狗糧灑出了幾粒。她將盒子放下,就去抱住傻哈的脖子,“傻哈,不要叫了,乖,不要叫。”她的臉貼著它,隻覺得滿心的疲倦。從葉宅再次搬出來,她沒有哭,現在卻覺得委屈。她抱著傻哈,將臉貼在它昂起的脖子上,喃喃道:“不要叫,乖,他不要你了……也不要我了……不要叫,好不好?”傻哈粗重的呼吸一下一下,可憐兮兮的“嗚嗚”叫了幾聲,可總算是消停下來。——————————————————————————————————從葉宅搬出來的第二個周的周末,承歡去見了那位和她買房子的趙先生。也不知道葉陵南是怎麼認識他的,這位趙先生說起來算是個十分古怪的人物,全名叫趙熙,本行職業是一個道士。承歡看他長得俊逸的很,但看著卻似乎總有一股子邪氣,怎麼也不是她印象裡仙風道骨的那些道家高人的樣子。和他過來的還有一個女的,承歡聽趙熙喊她茶茶。要說趙熙是個話撈子,那這個叫做茶茶的女人,就是個悶葫蘆,從見麵、打款到最後簽完過戶協議,她說出來的字,承歡十個手指都能數的清。隻是,當承歡將鑰匙都交給他們,起身告辭的時候,茶茶卻開了口:“付小姐,你走之前,我想送你一句話。”她突然說了這麼多字,承歡有些受寵若驚,立刻說:“你說。”“你近日或有一劫,逢木必有出路。”承歡雖然不是無神論者,但畢竟也對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不大在意,所以也沒有細問,隻是道過謝後就離開了。等承歡一走,趙熙就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看著麵前的女人說:“我剛才在她簽字的時候看過她的手相,命格很好,這一劫有沒有都不礙。”茶茶卻轉過身來,說:“我隻是想讓她肚子裡的孩子少受點苦罷了。”趙熙嘿嘿一笑,“那雅居的那件案子就讓給我吧,我也心疼你。你這在外麵一奔波,皮膚摸起來手感就不好。”茶茶一抬腳,高跟鞋狠狠踩在了他的腳背上。“老規矩,各憑本事。”——————————————————————————————————周末一過,眼瞅著六月份就要到尾巴上了。學校放假時間定在7月2號,從上周開始,學生們已經陸續進行了期末考試,而承歡負責的科目因為考的比較早閱卷工作都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時間一空下來,承歡就不得不考慮暑假到底要乾什麼這件事。她原本想去旅遊,但是查了好幾個旅遊景點,發現自己都沒什麼興趣。最後倒是蔡蔡提議,既然沒地方玩,要不還是和她們去山區支教怎麼樣。而且支教一去就是一個月,等回來再出去放鬆一下,暑假也就過去了。承歡自己也沒更好的點子,想了想也就答應了,畢竟她也想去看看孩子們。回家之後,她把去支教的事情和付母說了一下。付母倒很支持她,7月2號這天還特意送她去了火車站。臨彆的時候,承歡再次囑咐付母,“如果葉行北讓人來問我的事情,你就告訴他,我已經出門了。還有,你也不用去管他做手術的事情。你隻要在家幫我照顧好傻哈就好。”這件事承歡說了不止三次了,付母點點頭說:“我知道了,你放心,快上車吧。其他人還等著你呢。”承歡放下行李抱了付母一下,露出一個笑容來:“那好吧,媽,我走了。”付母笑了笑,說:“去吧去吧,那裡條件不好你要照顧好自己。”承歡“嗯”了一聲,這才轉身朝著蔡蔡一行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