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程雲裝作不經意地往旁邊挪了一點, 躲開四濺的口水。這人自顧自用鞋底抹開地上的痰，抬頭朝葉程雲問道：“你們是為嘛被攔下的？”葉程雲伸出手示意了一下, 這人看了冷哼一聲罵道：“媽的，這一看就知道不是喪屍抓的！那群垃圾就是存心的！我們幾個也是在躲的時候倒地上蹭了點小傷, 結果二話不說就被攔下了！白耗這兩天工夫。”其實這種事確實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雖然能理解軍隊的做法，但是事情落到自己頭上，確實還是會覺得氣人得很，所以葉程雲不知可否，隻是緊接著問道：“那些被戴手銬的是什麼情況？”“聽說軍隊現在已經有一套簡單看出前期變異人的方法，說變異前的人眼白處會起黃斑, 喏, 那些被戴手銬的就等著變成喪屍然後被爆頭！”這邊話音才剛落，那頭已經傳來幾聲槍響，一群人就看著幾個武裝的軍人把死人迅速拖走，死去的人暫時還看不出明顯的喪屍化痕跡, 就像死去的就是一個個普通人, 這種場景讓大家看得頭皮發麻。短短不到三分鐘時間一切又趨於平靜，這種有組織有效率的行動讓葉程雲愣了好一會兒，直到又有人被戴上手銬帶走，發出的絕望呼喊才終於把葉程雲的思緒拉了回來。搭話的這人估計已經對這種事情麻木了，繼續苦著臉說道：“聽說現在已經被摸出了點門道，傷得重的變異速度很快，有些傷得輕的能熬上一天, 但是這有啥用，早死晚死總歸是死，老子死之前還不曉得能不能留個全屍。”這人明顯是憋了很久，恨不得多發發牢騷舒緩一下情緒，既然想問的已經問出來了，葉程雲就找了個借口離開，這種負麵情緒很容易傳染，葉程雲不敢繼續聊天，一是外麵也不安全，二是怕自己也變得更加悲觀。現在情況也算不上太糟，至少在這呆一晚上就能出發。回到車裡，葉程雲對餘凱被自己拖累表示了歉意，餘凱倒是很爽快，“葉大哥，你這是說的什麼話！這樣反倒更好，還能好好休息一晚上呢！”餘凱說得很真誠，王一和葉程雲也聽得舒心。在車裡閒著無聊，王一從包裡拿出一袋水果糖，三個男人邊吃著糖補充體力，一邊觀察外麵的情況，雨後的風很是宜人，如果沒了時不時傳出的槍聲，和吵吵鬨鬨的人群，倒真有點忘了現在所處的環境。沒想到過了近一個半小時後，三人又重新看到周雯他們，不過加了那個叫小雪的女人，悍馬就停在檢查口不遠處，葉程雲從四人磨損的衣服上能看出他們都受了點傷，那麼檢查結果是可想而知的。可周雯對去a市的迫切渴望已經達到巔峰，扯著檢查人員不放手，抱著滿腔希望報出了自己父親的名字和職務，結果檢查人員不耐煩地推了周雯一把，罵道：“瘋女人！是不是有病啊！誰知道你爸是誰！”周雯跌坐在地上大聲道：“你把你們領導叫出來！你一個小嘍裁矗∥野置髏魎盜爍伊嫋稅踩奈恢茫∧閆臼裁床蝗夢夜“安全區位置？你當官老爸給你留？你彆在這給我說笑了！當官的算個屁！現在安全區全歸我們軍隊管，那些當官的還得求著我們呢！還真當是以前啊？快給我滾！快滾！”想也知道這番話對周雯的打擊有多大，王一歎了口氣，目光掃到趙金翔，果然，這男人一臉冷漠地看著坐在地上周雯，甚至帶著惱羞成怒的憤恨和嫌棄，地上未乾的雨水浸濕了周雯壓在下麵的布料，倒顯出了幾分可憐。王一看得糟心，雖然不喜歡周雯，但趙金翔的態度實在令人惡心，嘴裡也忍不住開罵了，餘凱看了眼葉程雲摟著王一的姿勢，也又一次感慨道：“葉大哥，王大哥，你們倆感情真是好！要是我能找到個跟你們這樣感情差不多的對象就好了！”王一上次睡著了沒聽到葉程雲的回答，這次就搶先答道：“什麼呀！你葉大哥以前就是個渣男，我可是沒少挨打挨罵，要不是我上趕著把他改造好了，現在還曉得是啥樣呢。”“是！是！是！我以前就是個混蛋，跟趙金翔差不多，滿意了不？”葉程雲連聲應著，臉上滿是寵溺和溫情。但王一聽了又覺得不大舒服，“彆拿你和趙金翔比！你以前是渣，可在一起的時候哪次不是在你在彆人麵前護著我，我心裡其實跟明鏡兒似的，那家夥是純王八蛋，純的！”餘凱見兩人又沉浸在二人世界中，就自顧自拿了件衣服蓋在身上，看了眼車窗外，發現周雯已經離開了，心裡忍不住歎了一口氣，轉而閉上眼睛休息。而葉程雲是第一次聽王一說這些，沒想到自己以前的事還能在王一心中討著好，王一又繼續說道：“其實你打我的那幾次我就想跟你分了算了，但跟你在一塊兒的之後是我沒爸媽後最快活的日子了……”葉程雲沒讓王一再繼續，張嘴就吻上王一。葉程雲是知道王一以前日子過得很難，可再聽王一講就覺得心又揪成一團，此時疼惜地恨不得把王一揉進自己的血肉。明明已經在一起好幾年光景，但碰在一起還是跟熱戀中的情人一樣。天色漸暗，那群全副武裝的軍隊開始收拾準備離開，走前把最後一批喪屍全部處理掉，葉程雲注意到有幾個完全還是有人的意識，但他們的苦苦哀求根本不能阻止什麼，看著這些人被拖走，葉程雲抬頭靠在椅背上，終於發現這個世道已經完全不一樣了。他轉頭看了看王一，內心暗暗發誓，絕對不能讓王一處到這種境地中。那群軍隊的處理速度很快，在天完全暗之前就離開了，軍隊隻是走了大部分人，路禁還在。留下的人大部分回了車內吃晚飯或休息，雖然車裡有炊具，但葉程雲他們三人都不想太引人注目，拿出餅乾麵包草草了事。不遠處的幾名士兵在焚燒這兩天處理的喪屍屍體，熊熊火焰在黑夜中分外醒目，不過沒一會兒就被不知名的道具擋住，隻留團團煙霧，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烤肉味，但一想到這個氣味的來源，車上三人頓時惡心得沒了食欲。餘凱累了一天，吃完就睡下了，葉程雲看王一沒吃幾塊餅乾，又想勸著王一多吃點，王一搖搖頭，把頭靠在葉程雲腿上，低聲說道：“哥，明早兒就要出省了，我心裡其實挺怕的。”葉程雲撩開王一的劉海，用手掌蓋住他的額頭，“你怕啥？又不是沒去過a市，而且不是還有我嘛！”“我就是覺得有點心慌，現在政府已經不頂事兒了，那以後靠誰管著？”“你就愛自己窩那瞎想！想什麼都是沒用的，我們就是平民百姓，走一步算一步就成，早點睡先，今天累得夠嗆！明天還有持久戰要打呢，也不知道又會出什麼狀況。”這是安穩的一夜，夜色愈來愈濃，嘈雜的人聲漸漸地消失，人數明明不多的拿槍士兵卻給了所有人足夠的安全感。第二天淩晨，最後一批管路禁的士兵撤離，大型軍卡發出的動靜讓葉程雲警覺，這批軍人其實不算訓練有素，離開時發出的動靜不小，像葉程雲這種離得近，感官又敏銳的立馬能發現。本想無聲離開的軍卡後麵還是跟上了幾輛的私家車，雖然不可能有什麼軍民一家，但軍隊也不會逼得百姓沒活路，所以也不在意後麵跟上的為數不多的車，活著的人越多，人類的未來總是越有希望的。這種情況對葉程雲三人來說是天大的好事，雖然遲了一天，可現在前方相當於有軍隊護航，安全保障提高了不少。悍馬儘量和軍卡同步，車裡的士兵一天有兩次解手時間，每到這時，一眼望去全是黑黝黝的屁股和小兄弟，王一他們都不是扭捏的人，也跟著他們作息。有些車裡有女人，王一本來還好奇她們怎麼忍住不上廁所，或者怎麼偷偷摸摸解決的，畢竟大家都不敢去的太遠，女性的生存從小地方上來看就比男的要來的難。果然，第二天一行車隊裡的女性全憋不住了，在危機麵前也顧不得分什麼男女，乾脆和男人一樣去路邊解決，王一和葉程雲對這些是沒興趣的，但奈不住一些居心不良的人。有個獨身的漂亮女人被多次騷擾後咬了咬牙，乾脆主動找上了軍隊的一個小隊長，結果一下成功了，為了軍隊內部和諧，軍隊裡麵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見到這種情況，一部分看似一本正經的士兵全露出了本性，因為恐懼和對未來生活的迷惘，一些女人不禁動起了小心思，和普通人相比，體能更好，還有軍隊福利的軍人無疑成了香餑餑，一開始有一兩個女人偷偷摸摸地上去表達意向，見軍隊裡又有人接受了，一些原先還在動搖的年輕女人就不再顧慮，主動倒貼上去，甚至還有幾個外形較好的男人主動找上去。當然不是所有的軍人都接受這種帶有目的的交易，但總歸幾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同行的有幾輛車也不再跟著軍隊，獨自上路了。看著好幾個女人被滿臉得意的士兵帶上軍卡，葉程雲不敢想象以他們這種人為首的國家會被管理成什麼樣，王一自從看到這種情況，心裡一直特彆不舒服，覺得自己心中的信仰崩坍了一個大角。很快，前麵的車裡就傳出調笑聲，伴著女人的嗲笑，天還未暗，車裡已經開始了“夜生活”，有些不堪忍受這種混亂的耿直的軍人乾脆下了車，離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遠遠的，不可否認，哪裡都有好人，也哪裡都有壞人。……幾個女人從開始的大聲嬌喘到後來的輕微□□，此起彼伏的聲音給在這塊區域的很多人的心理蒙上了一層陰影。這種聽覺刺激讓幾人惡心，因為這對他們來說相當於是一個開始，製度和人性真正崩塌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