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蹙了眉,並沒有跟上去。或許是跟他彙報工作的吧,但在這個時間段……言染走遠了幾步又折回來,定了心,乾脆也走向了厲邵辛的房間。敲了門,得了一聲“請進”,言染進去後,見厲邵辛坐在桌後,方才進去的女人正微俯著身子,跟厲邵辛說著什麼。桌上擺著一份文件,她稍側著身子對著厲邵辛,手指在文件上指指點點,俯身的角度正好能把她胸前的一抹弧度露出來。她的臉上一直掛著微笑,時不時對厲邵辛眨著眼,聲音嬌媚婉轉,即便言染進來,也沒有改變她的角度和述說。言染記得她,今天上午她是當地隨行團的一員,因為幾個人中隻有她一個是女人,她才對她的印象稍微深刻些。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她是叫明瑛秀,是環境局的處長,如果還沒有記錯的話,她今天上午穿的並不是這一套衣服吧?言染記得,她上午衣著的領口,可不會一直開到這裡來。儘管對方沒把她當回事,見她進來了,也絲毫不收斂自己的行為,但言染可不會薄臉皮的走開,她今天還非得就把這個人弄走了。“厲書記,”言染開口道,“今天的工作不是已經結束了嗎?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安排,需要我把其他人都叫進來嗎?”厲邵辛反問道,“你認為呢?”“我認為,既然明處長也在,證明h市很有配合的意願,以及願意徹夜配合我們的工作,這一點我很感動。既然明處長站在這裡,她是一個代表,表明了h市其他負責人也有這樣的決心,同樣能夠出現在這裡,協助我們的工作。我們當然不能落後了,可以再繼續進行今日白天未完成的工作。”“說得好。”厲邵辛讚同道,“那便這樣做吧。”言染抬腿準備出去,明瑛秀有些急了,這個女人是來特意搞破壞的嗎?她把其他人都叫來了的話,讓上級和h市的領導看見她在這裡,不知道會怎麼編排她!是,她今天是看見厲邵辛出現在這裡,儀表堂堂,年過五十了還是風采不輸三十歲的男人,不禁有些動心。更何況對方還是s州州委書記,厲家的人,位高權重,竟然身材完全沒有走形變樣,再想想自己家裡那個,成天就知道往外應酬,喝的啤酒肚又禿頂,還在外找小姑娘,胡搞亂來,就知道給她丟臉,真是看著就像一團爛泥,完全不想再多看一眼!和人家比比,真是一個天,一個是地底下!明瑛秀不願錯過這個機會,要是自己能攀上他,占著這層關係,肯定還能升幾級,把局長那個老男人比下去。那個老男人,成天就知道色眯眯地盯著她看,還揩油亂吃豆腐,真是讓人惡心。如果他是厲邵辛這個樣子的話,明瑛秀還不會這麼嫌棄,可前者就像是流著哈拉的癩蛤蟆,難以不讓人反胃。現在這裡有個小姑娘來搗亂,明瑛秀覺得,厲邵辛答應了她的說辭,不過就是不想她把這事情給捅出去罷了。畢竟讓這小姑娘當場目擊她在這裡,是不太好看,他不過是想堵住她的嘴巴呢,怎麼可能真想讓自己難堪?這個小姑娘是叫什麼來著?言……哦對,言小姐。明瑛秀站直了身子,嬌柔笑道,“言小姐,這又是何必呢?大家都工作了一天辛苦了,我到這裡來,不過是自己臨時有了點想法想提出來讓厲書記參考下罷了。都是些婦人之見,上不了大台麵,言小姐把人叫來豈不是讓我把這些淺薄的想法都說給所有人聽了?”“我倒不是在乎這些臉麵,隻不過就為了我這些靈光乍現的點子就把所有人叫來,是不是太興師動眾了一點?”“明處長這話真是奇怪,”言染不解道,“明處長既然身為處長,腦中的想法怎麼能說是婦人之見?明處長未免太過謙了一點,更何況,如果認為想法淺薄,那又何必來勞煩厲書記?照理來說,厲書記工作了一天難道就不辛苦嗎?明處長何不和自己的上司何局長商量了之後,明天再提出來,那樣豈不是更為全麵,也更節省時間一些?”“何局長已經回去休息了,我不好打擾,自己正好在這附近,想到了就直接過來,生怕明天便忘記了。”明瑛秀微微一笑,是對著厲邵辛進行了解釋。言染這才注意到明瑛秀還化了一個靚麗的妝,鮮紅的唇彩鮮豔生姿。在這附近?還特意換了套衣服,化好了妝?哄誰呢。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要赴什麼約會,雖然現在的情況也差不多,隻不過是她一個人臆想的而已。言染訝異道,“哦?照這樣說來,明處長還是自己特意過來的嗎?明處長真是凡事親力親為,勤勞又體貼,知道何局長已經回去休息便不願打擾,知道厲書記已經回到了賓館,也不會這麼早歇息,便過來研究問題了。”話隻要說到這裡就可以了,明瑛秀的臉上已經很不好看。嗬,她剛才的話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說何局長已經回去休息不好打擾,那麼厲邵辛不是一樣已經回到了賓館了嗎,她還特意過來乾什麼?再一個,和何局長同事那麼久,她應該和他的關係更親近才對吧?和厲邵辛才隻見過兩次,還要特意過來和他商量,這不是舍近求遠嗎?是個正常人都不會這麼做吧。除非她和何局長關係鬨得很僵,何局長完全不聽勸,她沒辦法過來才差不多。說白了就是來告密的。不過這樣子,像嗎?明瑛秀隱隱有些動怒,“身為一個隨行記者,言小姐是不是管得太寬了一點?”“我並沒有想過要管什麼。”言染聳了聳肩,頗有些無奈地道,“明處長一定要挑在這個時間,單獨進入了厲書記的房間,我是不會認為有什麼的,畢竟都是談公事而已。但是若是讓其他人知道,傳出去是不是有些不太好?而且明處長剛才的話,漏洞不是沒有吧?”明瑛秀的口氣變得不好,“言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專門尋我的話挑錯來了?”“怎麼會呢?我隻是恰巧看見了,提個醒而已。”言染撇撇嘴,“畢竟您和厲書記兩個人都職位在身,有各自的家室,事情都要思慮到不少方麵吧?”“嗬。”明瑛秀冷笑一聲,“言小姐說這些是在警告我嗎?”她雙手環臂道,“難道除了你,還有誰看見了嗎?”言染訝異道,“明處長這話的意思是,你還是特意瞞著人過來的嗎?”瞞著?這話說得多難聽,雖然事實確實是這個樣子,但是看這小記者眉眼間幸災樂禍的樣子,好像捉到她一個多麼大的把柄似的。明瑛秀的不悅擺在臉上,她想到了什麼,唇角勾了勾,冷嘲道,“難道言小姐你不也是孤身一人在這個時間段進入了厲書記的房間?難道說你也是有什麼企圖的嗎?而且言小姐這麼年輕,不論有沒有家室都於理不合吧?”“言小姐準備怎麼解釋,說自己是因為有公事專門要來和厲書記討論?和同伴商量過了嗎?有其他人知道嗎?就算有其他人知道也能說成是特意說了避嫌,好說明真的沒什麼。是不是這樣?”明瑛秀的諷刺更加明顯,“話不都是人說出來的嗎?身為記者,言小姐應該比我更懂得這個道理才是,難怪言小姐一張巧舌,陪同而來也當是個佼佼者,我是見識到了。”明瑛秀不愧是個爬到這個位子上的女人,幾句話就扭轉了局勢,讓自己占據了話語的主動權,把衝突對準到言染這裡來。言染看向厲邵辛,後者到現在就說了兩句話,明明事情因他而起,他卻在這裡作壁上觀,看熱鬨看的起勁是怎麼回事?雖然她是主動來這當了個女鬥士,想幫他清理下這種狂蜂浪蝶,但是要是對方沒有反應,好像一副很享受的樣子,那麼不論她說了什麼,都是白搭。儘管對方是厲成珩的父親,也是她敬佩的人,應該不會是這樣來者不拒的男人,但她在這裡說得口乾舌燥,對方還沒有和她統一戰線,那樣豈不是自作多情,漲了敵方的士氣,彆人還會以為你有什麼想法,變成費力不討好了。言染這回沒有說話,一雙眼盯著厲邵辛,就等著他開口。厲邵辛瞧著言染一副“你再不發言我就走了彆怪我”的樣子,忍住嘴邊的笑意,出聲道,“言染是來跟我討論工作,是我讓她來的,這是每天的日常安排,明處長有意見嗎?”明瑛秀沒有想到厲邵辛一開口就是幫言染,驚住了後很快回道,“沒有沒有,我怎麼會有意見呢?怎麼會呢?”“我擔心明處長出了房間後會說我和言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有什麼秘密要商討呢。”厲邵辛慢條斯理道,“明處長剛才的話不就是這個意思嗎?”明瑛秀乾笑道,“不是,我沒有這樣說,讓厲書記誤解了,應該是我的表達有誤,我沒有這個意思……”“既然這樣,明處長就回去吧。”厲邵辛手指點了點桌麵道,“你剛才跟我說的我聽見了,看過了,也想過了,考慮並不周全,非常表麵化,明處長為了這個東西特意跑來跟我商量實在沒有必要,但是心意我收到了,請回去吧。”明瑛秀心裡一緊,再說下去就會質疑她的能力了,如果厲邵辛真狠起來,因此撤了她的職都有可能。她向來對自己很有信心,有長相有身材有能力,一個事業有成的男人,不會拒絕她這樣的事業型女人,比對比其他人而言更強烈的征服的成就感,但是沒想到才開始她的計劃,就被一個小丫頭給打斷了!這個小姑娘一定是故意的!難道她和厲邵辛之間有些什麼?不然厲邵辛怎麼會委派一個這麼年輕的小姑娘,給了她這種大的權力,還幫著她批評了自己?對,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這個小姑娘是厲邵辛的新寵,她不能看著其他人奪走她的位置,因為嫉妒才會闖進來,而厲邵辛為了安撫她,才將自己拒之門外!嗬,說不定她就一直守在厲邵昕的門外,盯著一切風吹草動呢!這麼善妒,不知道待不長久嗎?言染雖不知道明瑛秀在想些什麼,但是看她麵上乍現的陰狠表情,也能猜到說些不好的事情。管她怎麼想她呢,清者自清,有厲邵辛在,也不會讓她得逞。在官場待了這麼久,活了幾十年的厲邵辛卻能猜出一二,這個女人,心眼太多啊。他在明瑛秀踏進這個門的時候,就猜到了她要做些什麼,起先是不動聲色,倒沒想到剛過不久,言染竟會過來。而且看後麵的發展,她是知道明瑛秀在才會進來,專門為他解決麻煩來了。雖然這個對他而言不是問題,不過有第三人在場當然會好一些,免得明瑛秀留了幾手傳到江素那兒就有些難辦。依言染的心性,不會是來看他的笑話,真是個好孩子。厲邵辛到如今才第一次有所感觸,那個木訥的小子,找了一個這麼善良正直聰慧能乾的姑娘,真是好運氣。明瑛秀心有不甘也隻能暫且離開,“是,厲書記說的是,我回去後會好好再琢磨,和其他人討論,今晚打擾厲書記了,是我沒有考慮周全,懇請厲書記能夠原諒。”“一個想法而已,你隻是動了腦筋,來征詢了我的意見,沒有魯莽去做,便不會釀成什麼。”厲邵辛很好說話的樣子道,“好了,你回去吧。”明知道厲邵辛是話裡有話,明瑛秀也隻能裝著不懂道,“謝謝厲書記,我回去了。”她麵上掛著的微笑在經過言染時,變成狠狠瞪了她一眼,言染坦然受之,明瑛秀踩著高跟鞋出去了。在門響了聲隔了幾秒後,厲邵辛才道,“今晚,謝謝你了。”這時候的這句話聽起來有些不太順耳,尤其是在言染孤軍奮戰了那麼久,而他幾言幾語撥了千斤,將明瑛秀逼退後,更顯得有些滑稽。所以說吧,如果男人真出軌了還不是自找的,如果不是你放任,女人還怎麼撲上前來?要是你義正言辭地責罵,還有哪個女人能夠擋著斥責,飛蛾撲火似的隻管求著圍著你轉呢?真當自己是萬人迷?以為那女人犯賤呢?嗑藥呢?彆說什麼“我和她說過不要了”、“我開始就沒答應她”之類的狗屁話,那麼不重不癢地撓一下,彆人還以為你欲擒故縱呢,不就是默許嗎?雖然這個情景假設不適於套用於厲邵辛身上,但言染心裡免不了地生出些忿忿,好歹在她說了那麼多後也該表明下自己的態度吧?還是說在檢驗她的戰鬥力?厲邵辛洞悉了她的念頭般輕笑道,“我承認,是因為你說得太好,我一時忘記了說話,你表現得很好。”言染咧咧嘴,沒有隱瞞道,“我隻是正好路過,看見了就自作主張進來了,也請厲書記原諒。和厲書記真正要談的公事還沒整理出來,既然事情完了,我就回去繼續工作了,厲書記再見。”這個小姑娘還有點自己的小性子。厲邵辛不僅不覺得討厭,反而覺得非常有趣。他現在是有些理解為何江素一直嚷嚷著要個媳婦了。讓那個臭小子娶個不錯的媳婦進門,家裡多了些生氣,也熱鬨,這樣想來似乎很不錯。“好。”厲邵辛答應道,眼裡閃過一抹狡黠,問道,“今晚的事情,你不會說出去的吧?”說出去?跟誰說?言染想到一個人,囧了囧,回道,“不會,這沒有什麼好說的。”厲邵辛很是滿意道,“行了,你走吧,儘管耽擱了一些時間,但今天要完成的任務還是要在規定時間內完成,這一點,我不會那麼好說話的哦。”“知道了。我會完成任務。”厲邵辛沒有問她為什麼會進來,哼,言染才不會承認她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厲邵辛是厲成珩的父親,不願他與這樣的事情沾上邊,才來幫忙的呢。……當天晚上和厲成珩通電話的時候,言染想起了這件事,但思及到和厲邵辛的約定,儘管可以當成趣事來講,但是說了後算不算違背諾言?何況還是彆人家裡的事情,言染隻在腦裡掠過,就跳過去了。事實證明,言染的操守真是大大的有,比厲家父子真是好太多了啊…………這邊,厲成珩才掛了電話便接到冷聶的電話,電話那頭傳來幸災樂禍的聲音,“聽說你家父皇把你女人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