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如果說夏默.格裡恩是蘭特大帝麾下隱匿於黑暗的家臣,拉西斯.維克則是藏身於灰幕之後家臣。拉西斯的父親是法蘭西斯王國的一名子爵。在父親的影響下,拉西斯從小就喜歡充滿冒險的航海生活。在四王之亂期間(後世絕大多數曆史學家認為應稱之為三王之亂,但是蘭特大帝在位期間,此事件的官方稱呼為四王之亂),拉西斯的家族不幸遭受牽連,拉西斯本人被迫淪為海盜。艱苦、危險的海盜生涯,鍛煉了拉西斯的堅強意誌和強健的體魄。當賴福村大捷的消息傳到拉西斯的耳中之後,他意識到:為家族複仇的可能已經出現了。1419年早春,隸屬於法蘭西斯的布裡斯公國爆發了著名的馬魯村奴隸起義。當時,法蘭西斯國王阿科尼奧七世將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投入到鎮壓瑪哈亞公國的獨立戰爭;另一方麵,阿科尼奧七世的王位受其弟羅格親王強烈威脅。拉西斯.維克趁此時機在布裡斯公國登陸,援助奴隸起義軍。拉西斯所率領“黑衫軍”於布裡斯公國西部登陸後,直撲首都托爾市。拉西斯指揮出色,“黑衫軍”英勇無畏。他們以少勝多,一舉攻克托爾市。在收編奴隸起義軍後,拉西斯.維克隻花了三個月的時間就占領了整個布裡斯公國。——摘自《拉西斯.維克傳》劍奴沉默了好半天,終於下定了決心。他象是放棄了一個千斤重擔似的長舒了一口氣,臉上的愁容一點兒一點兒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很輕鬆的表情。劍奴挺直了背,或許是因為作賊心虛的緣故,我總覺得他的聲音裡略微帶著一點嘲諷的味道。“劍先生,我知道一個地方非常高檔。”“……最重要的是,不需要付錢。”看著劍奴清瘦而堅定的背影,我頗為迷惑。我所說的高檔而又便宜,隻不過是比“物廉價美”稍稍誇張一點的要求。雖然找一間能夠符合我公爵身份,而住宿費隻需要幾枚金幣的旅館確實過於困難,但是劍奴曾經在蘇庫市生活了幾年,解決這個問題應該不會太難。既“高檔又不要錢”的要求,其實隻不過是說上一說,我根本就沒指望會有這種好事。管他呢,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反正劍奴是絕對不會背叛我的。劍奴埋著頭一個勁地往小巷子裡走,他毫不遲疑地在狹窄的街港之中拐來拐去,顯然對這一帶非常熟悉。不一會兒,劍奴將我們帶到了一幢破舊不堪的房子前,平靜地對我說道:“就是這兒了。”我仔細地盯著眼前這座沒有任何標記的建築物,又猶猶豫豫地向四處張望。麵前的建築物雖然占地非常廣,但是它的外表看起來甚至比蘇庫市中心大道上堪稱古跡的建築物更加破殘。至於周圍,則是一圈破舊而又擁擠的小房子。如果這座建築物是旅館的話,它的收費確實應該非常便宜——假如劍奴認識旅館的老板,那麼能夠免費也不稀罕——塞維爾第一殺手的朋友免他頂多幾枚銀幣的住宿費,有什麼稀罕呢?可是問題在於:一名體麵的貴族能夠在這種地方住嗎?更何況我還是一名公爵呢!當我正在腹誹劍奴的辦事能力時,劍奴走到那扇木門前開始神情嚴肅地有節奏的敲門。大約過了半分鐘之久,沉重的木門終於緩緩地打開了。開門的是一個老頭子,白發蒼蒼,但是很精神。老頭子瞟了我們一眼,一臉冷漠地站在大開的木門旁邊,什麼話也不說。劍奴回過頭恭敬地對我說道:“劍先生,請隨我進去吧。”言畢,劍奴往門內走去。老頭眼中精光一閃,微微露出驚訝之色,不過他很快就將驚訝之色斂去,重新擺出一副萬事漠不關心的模樣。卡特琳娜孩子氣地搖著我的手臂,高興地對我講述她的新發現。“這座房子裡的人都會格鬥技或是魔法,其中還有一個人實力和劍奴差不多呢!”我不想潑卡特琳娜的冷水。五十米以內的情況我都知道,所以在看見眼前的老頭之前我就早已知道事情並不簡單了。一名普普通通開門的老頭子都擁有風劍士的實力,這屋子的主人當然不簡單。無視老頭子露出的駭然之色,我溫柔地輕拍卡特琳娜柔軟的小手。“我們也進去吧。看來凱爾為我們找了個不錯的地方呢。”走進屋內,我這才發現屋裡屋外的差彆之大。這樣一座從外表看起來象是幾十年都沒有進行過任何整理的彆墅,裡麵給人的感覺卻是金壁輝煌。屋內的牆壁上貼滿了金箔,而且金箔還被精心得雕鏤成漂亮的花紋。整個大廳的屋頂都是由繪著彩色花紋的半透明的玻璃製成,那些彩色花紋構成了一個簡單的魔法陣,在屋頂的位置建立起一個空氣之盾,用以保護屋頂脆弱的玻璃。陽光從房頂筆直照射下來,給屋子裡所有的東西都染上了一層漂亮的金色。正在琢磨著回到布雷西亞後是否應該將公爵府也改建一下,櫃台後麵發出了誇張的驚呼聲。“瞧我看見了誰?真不敢相信,這不是凱爾先生嗎?”一個比矮人高不了多少的矮胖子從櫃台後麵跑了出來,熱情地對劍奴說道:“您終於回來了。事情還順利吧?”劍奴似乎和這個矮胖子的關係不錯。雖然矮胖子的言語應該會觸及到劍奴的隱痛,但劍奴的神態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他笑罵道:“好奇心害死貓。朱古力,總有一天團長會因為多嘴饒舌而被割掉舌頭。彆廢話了,兩套貴賓房。”“兩套貴賓房?”矮胖子的眼珠朝著我們骨碌骨碌地轉,總算硬生生地止住了過分的好奇心。“一號貴賓房還為您留著,不過二號和三號貴賓房已經有人了。為您的朋友安排四號貴賓房可以嗎?”劍奴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為我的朋友安排一號貴賓房,我住四號!”叫作朱古力的矮胖子偷偷作了個咋舌的小動作,對我和卡特琳娜說道:“尊貴的客人,請您跟我來吧。”劍奴擺擺手。“不必了,我帶……劍先生去一號房就行了。”言畢,劍奴向我作了個暗示,昂首向樓上的貴賓房走去。進入一號貴賓房,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房間正中一張寬大而華麗的軟床,左右兩個柔和的明燈承擔了室內的照明。地下鋪著又厚又軟的羊絨地毯,踩在上麵就像是踏上了白雲之端。房內隱隱流動著沁人心脾的幽香,那種特殊的幽香應該是涎龍香所散發的氣味。涎龍香是一種極為昂貴的香料,高昂的價格使它成為王公貴族才能享用的奢侈品。離開布雷西亞後,我已經好久沒有聞到這種香料了。我猶豫了半天,終於將心中的疑問提了出來。“凱爾,這間房間真的不要錢嗎?”劍奴臉上的肌肉扯動了一下,一本正經地解釋:“您放心,一個銅板也不用。”“這座房子是屬於炎龍傭兵團的產業,而我恰巧是炎龍傭兵團的供奉。作為供奉,我有權免費享受傭兵團的所有服務,甚至還可以帶朋友來這兒接受免費的服務。”“哦?”當這個什麼炎龍傭兵團的供奉可以羅德曼家的供奉好多了,居然可以免費享受這麼好的服務。比茲堡哪有那麼好的房子?“傭兵團的供奉待遇怎麼會這麼好?”“傭兵的收入固然高,但是其社會地位卻相對較低。一些擁有貴族身份的高手因為身份的原因不願意成為傭兵,而沒有爵位的平民如果擁有了高強的實力,想要得到掌權者的賞識因而獲得爵位同樣是非常容易的。傭兵團為了壯大自己的實力,自然需要付出相當的代價讓供奉和高級貴賓們滿意。”“如果一個供奉總是帶朋友來這裡,炎龍傭兵團豈不是虧大了?”劍奴哭笑不得。“主人,義務和權力是相對應的。如果某個供奉隻索取而不付出,那麼團長自然會解除這位供奉的職位。而且這樣一來,這位供奉從此將無法再在傭兵界立足。”擁著卡特琳娜坐在寬大的軟床上,我的好奇心大盛。“除了可以享受免費的服務外,炎龍傭兵團的供奉還可以享受彆的什麼福利嗎?”劍奴遲疑了會兒,回答說:“除了固定的薪水外,供奉還可以提出各種各樣的要求,傭兵團通常都會儘自己的能力滿足供奉的要求。不過,供奉如果提出的要求太過荒謬或是超過了他能夠為傭兵團作出的貢獻程度,傭兵團也會拒絕。”我摸著下巴思考了一下,試探地問道:“我身上隻剩下幾枚金幣了,你能不能向傭兵團先借一百枚金幣?”劍奴失笑。“主人,請容許我先問您一個問題,您知道炎龍傭兵團嗎?”我毫不慚愧地搖頭。正如劍奴所說,傭兵的社會地位並不高。身為上位貴族,我從小接受的教育中並沒有關於傭兵的知識。“炎龍傭兵團是傭兵排行榜上排兵第三的超級傭兵團,實力自然可想而知。”劍奴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驕傲。“身為炎龍的供奉,我可以在任何設有炎龍傭兵團辦事處的城市,向當地的主事者提出三千枚金幣以下的要求。”“和大多數傭兵團一樣,炎龍傭兵團同樣將總部設在蘇庫市。在蘇庫市,我隻需要向樓下的朱古力提出要求,三個小時之內他就會將三千枚金幣交給我。”我的心情一下子變得燦爛起來。雖然並不象阿拉卡那樣貪財如命,但是自從十七歲離開故鄉後,我就深知了這樣一個道理:錢不是萬能的,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的。在我看來劍奴的臉變得更加順眼了,因為他一下子就為我帶來了三千枚金幣。“你去將三千金幣全都取出來。”我樂不可支。“我現在終於有一種富翁的感覺了。嗬嗬,我已經窮了好久了,現在終於可以享受一下數金幣數到手酸的感覺了!”卡特琳娜撲哧笑出聲來,輕擰我一下。“你怎麼這麼財迷啊?”與生氣的時候擰人的動作不同,當卡特琳娜高興的時候擰得很溫柔,給我一種打情罵俏的溫馨感覺。我狠狠地摟住卡特琳娜,如果不是因為劍奴仍舊待在房內,我肯定會以雷霆之勢將她壓倒在床上——假如她不反抗的話。“我哪是財迷了?!沒有錢,你吃什麼,穿什麼?”卡特琳娜吃吃地嬌笑。“你當我傻啊,現在我已經明白錢的用處了。你是布雷西亞公爵,錢對你還有什麼意義?”我作出無奈的表情。“小姐,我現在是一名落難的公爵,沒錢可是不行的。”“主人……”身後傳來劍奴遲疑而且略帶傷感的聲音。“鑒於現在的特殊狀況,我已經打算過幾天正式退出炎龍傭兵團了。隻是帶朋友來享受幾天免費的服務還沒什麼,如果現在向炎龍傭兵團提出三千枚金幣的要求,會被炎龍傭兵團視作惡意行為。或許以後會給您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儘管卡特琳娜象八爪魚一樣緊緊地纏著我,不過我終於還是以無上的毅力保留了相當程度的理智進行思考。傭兵團的實力再怎麼強也有個限度,除非是被逼到了絕路,否則傭兵團是不會與國家進行對抗的。不過不必要的麻煩確實應該儘量避免。“蘭……劍,你在乾嘛?”卡特琳娜那充滿誘惑的聲音再一次在我的耳畔響起。“我得想個絕妙的好辦法:既能得到那三千枚金幣,又不至於惹出麻煩。”“那你想出來了嗎?”小魔女慵懶地打了個哈欠。“想出辦法我們好快點睡覺。”除了用言語挑逗之外,小魔女還用肢體語言對我發出強烈的信息,弄得我心猿意馬。在思維變得恍惚之前,我總算勉強從眾多的思緒中找出了一個確實是“既能得到那三千枚金幣,又不至於惹出麻煩”的辦法。“劍奴,你還是去領錢吧。我想出辦法了。”劍奴聞言準備退出房間。然而在退出門口的那一刻,劍奴轉過身來遲疑地問道:“主人,您可以告訴我那個辦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