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第十二章(1 / 1)

大帝傳 xiaose_wh 1993 字 2個月前

第十二章“敵襲!敵襲!”睡夢中,強尼.湯姆被一陣淒慘而嘶啞的叫聲驚醒。強尼飛快地抽出床邊的長劍後衝出營帳,他甚至來不及穿戴上自己的防具。帳外,全營已經陷入了歇斯底裡的混亂。一些人四處亂跑,而一些人揮舞著兵器不讓任何人靠近自己,大營裡不時有受傷的人發出絕望的慘叫。夜很黑,沒有一絲月色;風很大,燃燒的火把在狂風的肆虐下不停地掙紮搖弋著;雨很急,每個衝出營帳的人馬上就被淋得濕透了,在雨幕的影響下,人們很難分辨出半米以外的人到底是誰;雷很響,一聲聲炸雷似乎就在每個人的耳邊響起,令人們心中充滿了緊張和不安。有的帳篷開始燃燒,可是帳篷燃燒時發出的光亮並不能給士兵們帶來任何安心的感覺。燃燒的帳篷以及一些火把仍然在肆虐的暴雨中掙紮,可是在狂風的影響下,那忽明忽暗的火光中可以看到隱隱綽綽的人影詭異地晃動著,人影象幽靈一般詭異地來回跳動著,更增添了一絲恐怖的氣氛。每個人都在歇斯底裡地叫喊著。透過風雨聲,在響雷的間隙,隱隱約約可以聽到整個營地裡到處都充斥著哭喊聲、叫囂聲、喧鬨聲。或許是為了自保,或許是受了旁人歇斯底裡的影響,強尼也加入了瘋狂揮動武器的行列。幾乎所有的人都毫不留情地斬殺附近活著的生物,受驚的戰馬成為最無助的受害者。生物的利已性在這種特殊的情況下發揮得淋漓儘致。沒有人想死,可是在響雷聲的間隙之中,大營裡卻不時有瀕死者的慘叫聲響起。強尼不想死,所以他已經砍倒了兩名靠近他的人。強尼不是第一次上戰場的新兵,但是今天他還是第一次聽到利刃砍進骨頭的聲音。強尼流淚的同時嘔吐著,但是他沒有放棄瘋狂地揮舞長劍保護自己的舉動。強尼很後悔自己那麼快就衝出了營帳,他覺得在營帳內似乎應該更安全。為了生存下去,強尼一邊嘔吐一邊揮舞著長劍,憑著記憶慢慢地向自己的營帳摸索過去。走到營帳後,強尼發現自己走錯了地方,可是現在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營帳內比外麵更為黑暗。強尼的全部思維此時已經被恐懼緊緊地扼住了。帶著慣性,強尼仍舊揮舞著長劍進行自保。他很快就發現自己的行為非常明智。帳外,有風的嗚嗚聲,雨的淅瀝聲,雷的轟鳴聲。帳內,卻能夠很清晰地聽到兵器揮動時發出的嘯聲以及兵器撞擊的響聲。強尼絕望地猜測著:難道敵人已經滲入營帳之內。強尼悶聲不吭地加入了消滅敵人的行列。強尼經過十多年的努力,很快就要成為一名合格的劍士了。強尼努力地憑著兵器揮舞發出的聲音分辨敵人的位置,然後算準時機狠狠地猛刺一劍。黑暗中的搏殺令強尼受了傷,可是強尼很高興,因為他終於將帳內的敵人消滅乾淨了。現在強尼終於安全了。營帳內,除了幾名垂死的傷者發出細微的求救聲之外,不再有彆的聲音。強尼喘著粗氣,不住地畫著十字架。在這種黑暗凶險的環境內,實力並非是最重要的,幸運才是令強尼最終活下來的真正原因。當強尼正在為自己的幸運慶幸不止的時候,他的耳邊突然響起了主帥克勞德元帥的聲音。“所有人都安靜下來。所有人都不許移動,不許揮舞兵器,不許說話。現在,開始唱《寶貝乖乖睡》,不會唱的人就跟著哼。開始!”語氣很溫和,這令一些私兵感到驚訝。隻聽過傳聞的他們,很難想象有著“人形野獸”之稱的克勞德公爵會用這種溫和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不過這個聲音是那麼的粗聲嘎氣,的確和克勞德公爵往常說話的嗓音一模一樣。聲音悠遠而勁長,使得成千上萬人都能夠聽得清清楚楚,猶如在耳邊述說一般,顯示出言者非凡的功力。這種功力,隻有聖騎士才可能擁有。這時,大營裡開始響起參差不齊的歌聲。有的嗓子嘶啞,有的聲音發顫,而有的人乾脆緊張得唱走了調。不過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唱歌的行列。強尼捂著傷口,也跟著唱了起來。這首英格蘭尼民謠傳播極廣,幾乎所有的英格蘭尼人小時候都聽過這首歌。這首用來促使小孩子入睡的歌,同樣也給緊張的戰士們帶來的平靜。任狂風吹疼了臉,任暴雨打在身上,所有能夠站立的戰士都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認真地唱著歌。這時候幾乎所有的戰士都明白:剛才並非真正的敵襲,而是炸營。長期生活在壓力下的人會導致精神異常。雖然真正表現出異常行為的人很少,但是在大多數士兵的心靈深處卻埋藏著不安等負麵情緒。長期處於緊張狀態下的士兵,精神就象一根繃緊的弦,很容易在風吹草動之時做出某些令人無法預料的事情。緊張或是反常的情緒可以傳染,而士兵又恰巧是精神異變的高危群體。雨水和著淚水順著許多人的臉流了下來。他們為自己的舉動感到羞愧,有些人為剛才傷害了同袍感到痛苦。就這樣唱著唱著,一些人開始哽咽起來。“好!”克勞德公爵暴喝一聲。“剛才我們中了敵人的詭計。可是我們在敵人的布雷西亞的國土人,敵人不敢正麵迎戰,這也證明了敵人害怕我們!”“現在,跟著我唱第四兵團的軍歌!不會唱的還是跟著哼。唱完十遍後,大家回自己的營帳睡覺。養足精神再上戰場找機會為受害的袍澤報仇。”克勞德公爵嘶啞而又中氣十足的聲音在整個營地響起,他開始為大家領唱。“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不怕劍刺斧砍長矛紮,死後了不起變為泥巴。拿起武器,騎上戰馬,馳向戰場,依呀嘿……將敵人,狠狠地殺!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整個大營內,殺氣重新開始彌漫,然後這種殺氣與炸營時的殺氣卻截然不同。唱完後軍歌後,強尼懷著羞愧、痛苦以及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迅速離開了所在的帳篷。夜仍舊很黑,雨仍舊很大,強尼慢慢向自己的營帳挪去。走進營帳後,強尼數了數。在剛才的炸營中,自己的營帳內有一個人失蹤,一個人受了重傷,兩個人受了輕傷。這個帳篷的最高長官是一名從列兵升為少校的平民,也許正是因為這名上校戰爭經驗豐富、遇事冷靜的緣故,這個營帳的損失並不大。可是,其他營帳的損失有多大呢?強尼不由自主地聯想到剛才那個黑暗的帳篷,思維剛剛觸碰剛才的那個帳篷裡發生的情景,就象被火灼了一般迅速地逃開了。強尼不敢回憶,也不敢理會戰友關注的眼神。不顧身上**的雨水和仍然向外滲血的傷口,強尼一聲不吭躺上行軍床。強尼咬著床角的木頭,眼角淌出淚花,久久不能入睡。黑暗中,除了受重傷的那名戰士不時呻吟外,偶爾響起強尼歎氣的聲音。強尼開始回憶:噩夢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是得到浮橋被摧毀的消息開始嗎?那時候強尼隻是不安和驚慌,用噩夢來形容就有些誇張了。那麼,是在向第三、第十七兵團靠攏的路上嗎?應該也不是。雖然敵人神出鬼沒,一路不斷地騷擾為大軍行進製造了不少困難。但是那種程度的騷擾根本就不能影響大軍前進的步伐。克勞德公爵的部隊仍舊保持著高昂的鬥誌。或許,應該從三天前開始算起。那天,斷斷續續有一些臉色慘白的私兵從渡口逃到克勞德公爵大軍處。據克勞德公爵判斷,附近的敵人隻有一萬五到兩萬之間。強尼想不通,加上渡口的守軍,那些領主私兵一共有兩萬五千人。這樣的軍事力量對比下,為什麼渡口的私兵隻陸陸續續逃回來了不到兩千人。後來從一名敗兵的口中,強尼才知道了事情的經過。那些私兵到達渡口後,渡口的留守部隊的士氣已經快要崩潰了。一些絕望的士兵甚至試圖泅渡逃回英格蘭尼。可是進行這種嘗試帶來太多的死亡。不借助船隻或者橋梁,一百個人當中未必有一個能夠泅渡成功。當兩萬退回渡口的大軍加入搶修浮橋的工作之後,居然成功地建立起了一座浮橋。浮橋建起來之前,尾隨而來的布雷西亞大軍隻是虎視眈眈地監視著渡口的私兵軍隊。可是浮橋建起來之後,布雷西亞軍隊卻開始逐漸對英格蘭尼私兵施加壓力。最初還有一些貴族約束著自己的私兵與布雷西亞軍隊對峙著,可是從浮橋上逃命的私兵們為了能夠保住自己的性命,為了不被前麵的人堵住,開始相互砍殺起來。這種氣氛慢慢傳染,那些擔任斷後任務的私兵也受到影響。布雷西亞軍隊甚至還沒有真正發動總攻,負責斷後的私兵就已經放棄了自己的任務,紛紛加入了逃跑的行列。一名劫後餘生的私兵對強尼講述:當時的場麵混亂極了,渡口的上空交織著哭聲、叫喊聲、叱嗬聲和拚殺聲。渡口附近被同胞踐踏致死的士兵,層層疊疊地堆積起來。一位殘暴的伯爵將身前擋路的十幾名士兵砍倒後,在快要到達對岸時,卻被人潮擠入多芬河淹死了;一位奴隸近侍為了爭奪逃路,竟然從背後將一位名聲顯赫的子爵殺死。類似的例子舉不勝舉。浮橋很快就被鮮血給染紅了。屍體和那些倒地的傷者,被逃命者無情地拋入河中。河水,也開始變紅。那種情景,就象是末日將要來臨一般。所有的人都隻想著逃命。可是大多數人的願望都落空了。因為在那個時候,布雷西亞軍隊發起了總攻。這種情況下英格蘭尼人無心迎戰,私兵們拚命地向浮橋逃去。浮橋無法承受那種壓力,終於被壓垮了。在浮橋斷裂的之後,渡口處的私兵仍然沒有從逃命的慣性思維中擺脫出來。他們沿著河岸四處潰逃,或者乾脆跳入洶湧的多芬河。不過多數私兵都隻是哭泣著請求布雷西亞人接受他們的投降。於是,接近兩萬四千人的私兵聯軍,沒有經曆真正的戰鬥就向人數隻有一萬的布雷西亞軍隊投降了。逃過河的,不到兩千;爭奪浮橋自相殘殺的,溺斃的,被踩死的,加上失蹤的,大約也有三千;逃到克勞德大軍處的,不到兩千;剩餘的私兵,全部向布雷西亞人投降了。聽到這個消息後,強尼有一種強烈的恥辱感。作為正宗的英格蘭尼人,強尼象其他英格蘭尼人一樣,自認為比附屬公國的子民更加優秀。可是接近兩萬四千英格蘭尼士兵卻對人數不及他們一半的附屬公**隊投降了,這種恥辱甚至令強尼產生了灼熱的疼痛感。英格蘭尼第四兵團將士普通給予強尼的印象是:極度的狂傲自大。除了第四兵團的長官,哪怕是官銜高幾級的軍官也無法得到他們正眼的看待。強烈的恥辱感具有普遍性,幾乎所有第四兵團的士兵都忍受不了這種恥辱。士兵們的士氣空前高漲。很多人都怒吼著,他們在帥營附近集結,高呼著“報仇”的口號。強尼的戰爭經驗並不豐富,可是他明白:如果克勞德公爵不好好處理這種情況,那麼軍隊就有嘩變的可能。克勞德公爵的個人威望雖然很高,卻不足以使數以萬計狂熱的士兵冷靜下來。公爵似乎並不願意改變行程,然而在這種奇特的情況下,克勞德公爵不得不順從了絕大多數士兵們的願望,返回尋找布雷西亞軍隊的主力。噩夢,真正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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