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說,看借錢的人懦弱老實好欺侮,又沒什麼背景,在借據上大做手腳,也不是做不出來,之所以絡腮胡子不先把借據交給楊均,便是黃阿貴的這七張借據當中,其中一張隻是複印件,原件卻被絡腮胡子留了下來。不過,楊均的眼光何等銳利,一眼看過去,豈能還不會發現其中有異。所以,楊均一定要先驗看借據,然後才肯付錢,省得日後這絡腮胡子,又拿了原件,來找江雪雁的麻煩。這點兒伎倆,原本是絡腮胡子私下裡做出來的,畢竟江雪雁長得漂亮,絡腮胡子之前也隻是知道黃阿貴這人好欺負,所以留著一張借據原件,以便日後好接近江雪雁之用,不曾想,卻被一個小保安一眼就給識破了。隻不過這事情雖被楊均識破,絡腮胡子也僅僅隻是怔了怔,知道自己想得個僥幸,是沒門兒了,當下笑著說道:“大哥,你不會弄錯吧,這些可都是我們老板親自交給我的,我也隻是老板的命令行事……”楊均冷冷一笑,說道:“那就讓你們的老板過來一趟,並把所有的原件帶過來,否則,這錢,嘿嘿……”絡腮胡子怔了怔,苦笑著說道:“大哥,你這意思,是現在不還了?”“借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但我希望你也彆把我當成傻瓜,明明白白的錢,一分我也不會少給你們,但稀裡糊塗的錢,一分我也不會多給。”楊均冷冷的笑著,一雙眼睛,如同鷹隼,直直的逼視著絡腮胡子。那小個子在一旁見這事情不好下台,當下悄悄拉了拉絡腮胡子的衣服,低聲說道:“胡子哥,這點子紮手,彆跟他硬來……”絡腮胡子沉吟了一陣,又見楊均眼中精光淩厲,再看楊均手臂手掌,骨節粗短,手上皮膚粗糙,指頭上更是有一層厚厚的繭子,便知道楊均是個練家子,而且是極為紮手的硬茬兒,而且態度犀利果決,肯定是個不好惹的主兒。當下,絡腮胡子苦笑了一下,說道:“大哥,你若對那一張借據有異議,一是可以讓當事人來辨認一下,另外也可以先把沒有異議的欠債,給還上,省得多給大部分利息,不合算,好不好?”楊均冷冷的笑道:“你既是來要債的,又通知過讓你把所有的原件帶來,你卻倒好,弄了幾張假的,來糊弄人,哼哼,你們老板要知道你們是這麼做事的,不知道會給你們些什麼樣的獎賞!要不,我們一起過去問問。”絡腮胡子跟小個子兩個一下子呆住了。做他們這一行的,你的確可以做些無所非為的事情,但前提條件是,千萬彆讓人抓住把柄,更不能在被彆人抓住把柄之後,直接一起弄到老板麵前去。——老板要麵子不說,這事情鬨大了,可就壞了老板的生意。壞老板生意的手下,誰還會容得下他。偏偏這絡腮胡子出於他個人的私心,本想來個用複印件蒙混,僥幸過關,然後拿著自己留存的原件回頭來跟江雪雁糾纏,不曾想,在這節骨眼上,卻再也蒙混不下去了。絡腮胡子掂量了好久,也沒敢生出去跟楊均試上一試的衝動,當下隻好笑著說道:“大哥,或許也是我弄錯了也說不一定,這不,過來得急嘛,若是有錯,看在大家都是江湖上混的份上,海涵一下,日後,你我兄弟也好見麵,如何?”楊均笑了笑,問道:“這事情你打算怎麼處理?”絡腮胡子,當即主動把那一疊借據中間的一張抽了出來,然後重新拿了一張,疊在一起,然後才一起遞給楊均,笑道:“大哥,你過目?”楊均伸手接過這些借據,回頭對一臉幽怨的黃阿貴招了招手,說道:“你過來,看看這些都是不是你親手寫的。”之前,黃阿貴千方百計的想要弄到一筆錢,來還了這一筆賭債,但現在真正幫他還這一筆賭債的人到了,黃阿貴卻又有些不情願起來。——這是黃阿貴可以找江雪雁要錢,要更多的錢的最大的理由,現在這筆賬清了,這個要錢的理由,不也就沒有了!隻不過在楊均的逼視下,黃阿貴不得不畏畏縮縮的上前,接過楊均手裡的那一疊借據,隻粗略地翻看了一下,然後便不情不願的說道:“就是這些。”見黃阿貴確認了這些東西,的確是出自他的手,楊均也不多說,當即問絡腮胡子要了賬號,直接從手機上把十四萬塊錢轉到絡腮胡子給的賬號上。等手機上顯示“交易成功”的提示之後,楊均又把手機舉到絡腮胡子眼前,讓絡腮胡子確認。絡腮胡子乾這事情,自然是熟練至極,當下便確認,黃阿貴的債務,已經一分不剩的還清。得到了確認,楊均這才收了手機,然後笑著對絡腮胡子說道:“這位胡子大哥,你我、以及這位黃老伯,從今以後,就再也沒有關係了……”絡腮胡子自然知道這是楊均還有交代,當下苦笑著答道:“大哥說的是,錢債兩清了,我們自然不會再來叨擾。”楊均點了點頭,又繼續說道:“不過還有一件事,我也得跟幾位兄弟說說,你們幾位,甚至是你們老板,你都幫我帶句話,就是這黃老伯吧,你們願意給他錢花,那也是你們的事情,但若是再有人拿著所謂的借據來驚擾我的弟妹一家,嘿嘿,可就彆怪我會跟我兄弟,翻臉不認帳了。”絡腮胡子跟小個子都是一震,這江雪雁,是這小保安的“弟妹”!怪不得他會站起來替她出頭!不過,對楊均甚至威脅老板生意的話,絡腮胡子卻是有些不以為然,不錯,自己是可能乾不過這個小保安,但老板是什麼人,又豈會害怕一個小小的保安?楊均早知道這絡腮胡子不會相信自己的話,當下一伸手,攀住絡腮胡子的肩頭,絡腮胡子吃了一驚,更是躲避不及,一刹那之間隻覺得自己的肩上給壓上了好幾百斤,壓得身子都忍不住向一側傾倒。好在楊均的用意隻是要示一下威,並沒有要傷害這絡腮胡子的意思,隻一眨眼,便卸去力道,然後狀似親密的在絡腮胡子的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這句話說完,絡腮胡子頓時呆住了。因為楊均說的那句話,其中提到一個人,而那個人,正是幾個月前,讓楊均等人直接闖進他的私人彆墅,最後卻又不得不以禮相送出來的那個老頭——君哥的老頭子。那老頭子雖然是歸隱已久,在家享福納壽,但因為君哥心臟不好,才動手術沒兩個月,身體還沒完全恢複,盤口的生意,也由老頭子事實上在掌管。而最關鍵的是,絡腮胡子他們做的生意,卻正是君哥的盤口!如此,絡腮胡子不被嚇呆才怪。過了好半晌,絡腮胡子才一邊慶幸自己沒有闖禍,一邊苦笑著對黃阿貴說道:“黃老爺子,之前有些事情,實在是對不住了,您老大人有大量,彆跟我們這些後輩一般見識,還有,這以後,您老也彆再來找我們借錢,您老的生意,我們再也不敢做了,希望黃老爺子您彆見怪,更彆拖我們下水。”絡腮胡子這話說是說得相當客氣,但其中對楊均的敬畏之意,也表露無遺,同時,也算是在楊均麵前,直接承諾,這以後,再也不做黃阿貴的生意了。在一旁的黃阿貴又是慶幸,又是悻然,慶幸的是,自己終於還掉了賭債,成功擺脫了許多年的噩夢,從此以後,再也不會有人隔三差五的來找自己的麻煩,踹自己的家門,抽自己的嘴巴了。但悻然的是,彆看這絡腮胡子對自己客客氣氣,絡腮胡子一直對自己的態度怎麼樣,黃阿貴自己心裡清楚得很,而尤為重要的是,這以後,黃阿貴唯一的一條可以弄到錢的門路,從現在起,算是徹底被堵死了。因為絡腮胡子害怕楊均!連自己的生意也不會做了。絡腮胡子走了之後,黃阿貴頹然坐到大廳的上發上,怔怔的發起呆來,不知道是不是在思索這從今以後,自己的財路又在哪裡。江雪雁倒是直接走到於東南麵前,對於東南說道:“於副總,對不起,害你操心了。”於東南苦澀的一笑,說道:“江總,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你看這事情,我真沒幫上什麼忙,對了,江總,你現在處境困難,我這裡還有些存款,要不,你先拿去頂上一陣!”江雪雁趕緊搖手說道:“於副總,您千萬彆這麼說,還有剛才的事,你也看到了,若是以後他來找你的麻煩的話,希望於副總還能看在我的份上,彆理他才好。”黃阿貴的事情,楊均一早就告訴了於東南。現在江雪雁又這麼說,於東南隻好苦笑著點頭,說道:“放心吧江總,我照辦就是……”“謝謝於副總……”江雪雁道了謝,又才跟於東南說道:“這件事,我還想麻煩於副總彆張揚開去,省得麻煩錦湖苑的一眾兄弟姐妹……”於東南自然知道,這事情若要張揚開去,對江雪雁可就存在了諸多的影響,於東南自然不想出現那樣的局麵,當下,於東南連連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