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美儀說的話很溫婉,聽起來也很順耳,跟以前大為不同,不過,除了是為自己的女兒江雪雁著想之外,吳美儀也不敢過分刺激周子言,畢竟周子言手裡攥著一個足以讓吳美儀十分懼怕的把柄。雖然周子言已經說過,絕對不會把那件事說出來,但人心隔肚皮,周子言說不會說第二次,吳美儀哪裡敢全部相信。所以,吳美儀說話之際,都是儘可能的保持溫婉。“江董……”周子言很是平靜的答道:“江董,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我們可以儘可能地協調解決,這談婚論嫁,是一個人一輩子的大事,對吧,今天,我為了的夢想,我為了的目的,草率的答應江小姐,很難保有一天,我不會為了我另一個夢想,另一個目的,而選擇拋棄江小姐,如此,我豈不是成了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小人?”周子言這話極為明顯的刺痛了江百歌跟吳美儀兩個人,因為江百歌跟吳美儀兩個人,都曾做過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的事情,所以,周子言這句話,聽起來當真很是有些刺耳。但周子言用這句話來拒絕江百歌,偏偏又無可挑剔,一下子讓江百歌跟吳美儀都無話可說了。江雪雁一臉憔悴,看著周子言,怔怔的看了許久,才幽幽說道:“子言,你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我就相信你不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子言,我就想問你一句,是不是因為我過分主動,才讓你厭惡,又或者,是因為我的身份……”“子言,如果是因為我的身份,我可以什麼都不要,我有手有腳,我也可以去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小職員……”江雪雁的話還沒說完,江百歌猛地回過頭來:“周子言我告訴你,我江百歌的女兒,就是將來百歌集團的繼承人,要執掌的是整個百歌集團,你讓她做個小小的普通職員,哼哼……”江百歌這話表麵上雖然是嗬斥江雪雁,但暗地裡卻表達一個很明顯的意思,娶江雪雁,以後就可以執掌百歌集團!這比那天讓江雪雁去告訴周子言,娶江雪雁的話,可以獲得百分之五的股份做嫁妝,還要高出好多倍。隻是那天江雪雁跟周子言說的時候,連半個字也沒提及股份的事情,就是因為江雪雁很擔心跟周子言提錢,會刺激到周子言。偏偏在這個時候,江百歌的話,卻把這個意思暴露無遺的表達出來。在這一瞬間,江雪雁明顯的看到周子言的眼底,略過那一股子厭惡。“子言他真的很在意我的身份……”看到周子言眼裡的那一絲厭惡,江雪雁總算是明白過來,原來周子言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接受自己,就是因為自己的身份!隻不過,周子言的確厭惡了,但絕對不是厭惡江雪雁的身份,周子言的厭惡,是出自於對江百歌的錢和權的厭惡,對江雪雁,隻能說是因為橫亙在兩個人之間那一道不能逾越的鴻溝,那畢竟是親兄妹兩個人之間的死結,就算是神仙也幫不了的死結。隻是這個死結,連江百歌都不知道,江雪雁又哪裡知道一再被拒絕背後的深意,看著周子言的厭惡,也就隻當是周子言不願接受自己的身份罷了。看周子言眼裡的神色,江雪雁在一瞬間做了一個決定——把自己變成一個普通人,然後,從頭做起!至於說什麼百歌集團最大的股東,執掌百歌集團等等,江雪雁在一瞬間就覺得已經在不重要了。主意打定,江雪雁微微一笑,說道:“子言,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這樣吧,你給我一點兒時間,我相信我能做到讓你滿意……”江百歌轉過身來,定定的看著江雪雁,過了好一會兒,這才說道:“小雪,記住你的身份……”江雪雁搖了搖頭,答道:“爸,我的身份,隻是一個女孩子,一個喜歡子言的普通女孩子……”江雪雁的語氣淡然,堅定,根本沒有辦點兒寰轉餘地。“小雪你給我聽著,你是我江百歌的女兒,命中注定就是我百歌集團的執掌者,你沒權利去改變這一個事實!”江百歌勃然大怒。吳美儀趕緊打站起來打圓場:“百歌,你彆生氣,小雪你也少說兩句……”周子言也站了起來:“江董,如果沒有彆的事的話,我就……”江百歌怒道:“滾……”周子言這是第一次聽到江百歌讓自己“滾”,不過,周子言並不以為這是什麼羞恥的事情,反倒是心裡很輕鬆。江百歌終於被自己弄得縛手縛腳,無可奈何,連董事長的架子和威嚴,都讓自己逼得他丟了個精光。能讓江百歌在自己麵前擺不出來董事長的架子和威嚴,在氣勢上,江百歌就已經輸了一籌!江百歌在氣勢上輸了,這以後,就算江百歌有心要收拾自己,那也會收斂得多。隻是周子言臨走之際,還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江雪雁,之後,才在刺痛中大踏步離開。錦湖苑,銷售大廳。周子言剛剛進來,就看見羅蘋跟王紅紅他們幾個圍著於東南,一個個笑得花枝亂顫,銀鈴亂響。周子言注意了一下,估計是時間還早,沒看見有客人來看房下定什麼的,銷售大廳也就銷售部一幫姐妹和於東南在那兒說笑。如果是平日,周子言自然是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但剛剛又贏了一把江百歌,周子言心情甚好,當下也走過去。“笑得這麼燦爛,這得有多好笑啊,說出來聽聽……”周子言湊進去,笑著問道。自從經過救援和平小區的行動之後,羅蘋等一乾支持周子言的人,就更加親近起來,基本上也沒什麼顧忌,何況,現在又沒什麼緊要的事,再說,看周子言的臉色,也沒有責怪大家的意思,一個個的,也就毫不在意。王紅紅笑著答道:“哎喲,周總回來了,看這樣子,一定是有好消息了。”羅蘋卻笑著說道:“剛剛於副總見我們累得慌,講了個笑話,給大家放鬆放鬆,提提神。”徐晶妍嘻嘻的笑著說道:“於副總這個笑話當真有些好笑,我都不敢相信是真的。”周子言笑了笑,看著於東南。於東南解釋道:“也沒什麼特彆,就是小時候讀書,特淘氣,經常鬨笑話……對了,我們從來都沒聽周總說過笑話,讓他來一個。”周子言心中一動,還沒說,羅蘋等幾個女孩子,頓時嘰嘰喳喳七嘴八舌大讚起來,甚至都開始鼓掌鼓勵了。周子言笑了笑,說道:“好吧,我就講一個我小時候的趣事,我那時也就七八歲吧,因為是農村孩子,下午讀書回家,還得幫大人乾活,我小,地裡的活兒乾不了,就幫大人放牛,跟村兒裡的孩子一起,七八個孩子,十多頭牛……”周子言臉上掛著笑,一副回憶的神色:“我們那兒山坡野地特寬敞,放牛吧,大部分時間其實就是玩,玩累了,就到附近莊稼地裡找吃的,什麼都有,玉米棒子、土豆、紅薯什麼的……”“那怎麼吃啊,生的……”王紅紅插了一句嘴,不過,立刻就暴露了王紅紅徹徹底底城市人的本性。當然,徐晶妍也在其列,羅蘋和於東南就稍微不同,他們兩個雖也是城市人口,但基本上算是城鄉結合部位的地方,所以並不覺得奇怪。“生火燒熟了吃啊!還能吃生的?”羅蘋笑著說道。不過王紅紅還是有些不懂,不是聽說過山坡野地,嚴格禁止生火麼,哪裡來的火。周子言笑著解釋道:“我們那兒偏僻,雖然也有野地生火的管製,但算不上特嚴格,我們小孩子又多,也根本就不把那當回事兒……我記得,那一次,我們幾個大點的孩子,去地裡刨了人家的紅薯,然後撿了枯枝柴火,烤紅薯吃,當時,有個孩子就說,我們幾個每天上上學放學,回家放牛都在一起,不如結成異姓兄弟……”“大家一聽,都鼓掌叫好,於是,幾個人跑到地裡弄了幾根高粱秸稈兒,讓每個人手裡都拿著一根,然後跪成一排,大聲念叨,皇天在上厚土在下,誰誰誰一起,結成義姓兄弟,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什麼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隻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一個個念叨完了,然後挨個兒磕頭結拜,拜完,紅薯也差不多烤好了,不過,在分紅薯的時候,我們一大幫子異姓兄弟,卻打了起來,還打得頭破血流,因為烤好的紅薯不夠分……”在場的人,即使是最純粹城市人王紅紅,想象力也絕對夠豐富,腦補了一下周子言說的情形,一下子笑得蹲到地上起了。羅蘋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撐住牆壁,差點兒連站也站不穩了,徐晶妍咯咯的笑著,卻不住的伸手去抹眼淚。於東南稍微鎮靜一些,也實在忍不住原地轉了好幾個圈子。到是周子言自己,隻是嗬嗬的笑了一陣,隨即也就安靜下來。正笑著,幾天沒見的夏明珠進來,見所有的人都笑的一塌糊塗,也忍不住笑問這是怎麼回事,一個個的,簡直不顧形象。羅蘋好不容易忍住笑,把剛才周子言說的笑話,跟夏明珠複述了一遍,夏明珠聽了,現實微一沉吟,隨即也跟著笑了起來。偏巧,這個時候有客戶過來看房,一群人這才慢慢散去。等全部都各自忙開,夏明珠這才拉著周子言,低聲笑道:“你說的那個笑話是真的?”周子言一笑,不答。夏明珠微微歎了口氣:“走,去你辦公室說件事兒,你那兒清靜。”兩人一路聯袂進了總經理辦公室,夏明珠還特意順手關好門,這才在沙發上坐了,然後笑問道:“你真放過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