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雁的睫毛在一刹那間，連續顫動數十下，一顆腦袋，不由自主的低垂了下去，聲音也變得有些暗啞：“子言，如果是因為身份的話，我們可以商量，我可以什麼都不要……如果你對我還是沒……沒感覺的話，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看著江雪雁低垂著腦袋，周子言心痛更甚，樂小陶主動避開，這已經讓周子言心痛不已，江雪雁奮不顧身的愛著自己，足以讓周子言的內心滴血啊！如果可以的話，周子言甚至想直接告訴江雪雁，自己是她的親哥哥，跟她之間有血緣關係，“情愛”這兩個字，不是周子言跟江雪雁兩個人能夠彼此分享對方的。但周子言不得不忍著痛，勸道：“江小姐，你知道，我一直都把你當成我的親妹妹，有你這樣一個優秀的妹妹，我已經心滿意足了，我不能跟你奢談‘愛情’這兩個字，不能就是不能，沒有為什麼！”江雪雁抬起頭，看著周子言的眼睛：“你連‘為什麼’都不願意告訴我？”周子言忍住心臟一陣絞痛，隻點了點頭，不答，希望江雪雁立刻離開。江雪雁呆了半晌，這才楚楚可憐的笑道：“子言，我不會放棄，我爸爸給我十天，但我，可以等十年，等一輩子……”一邊說，江雪雁緩緩地站起來，緩緩地走出周子言的合租屋，隻是每走一步，便有一顆淚珠，掉落在地板上。周子言不敢去看江雪雁的背影，也看不清江雪雁的背影，直到江雪雁離開很久，周子言才發瘋似的撲進洗浴間，放開水喉，然後將自己頭全部浸泡在洗臉池裡。錦湖苑。周子言緩步進入，發現所有的職員都在忙碌，見到周子言，大多也就笑一下，然後簡單地問候了一聲“早”，隨後又埋頭去乾自己手上的工作。周子言點頭回應，也不去打擾他們。這些職員雖然忙碌，但一切井井有條，顯出一派蓬勃的朝氣。因為江雪雁的耽擱，周子言過來時，已經過了例行早會的時間，許麗麗抱著一疊文件，看到周子言，趕緊過來問道：“周總，例行早會……”“沒有其他很重要的事吧？”周子言問道。“很重要的事情倒沒什麼，不過有好些文件需要周總親自簽署。”一大疊文件，很重，讓許麗麗往上摟了好幾次。“那好，例行早會取消，多騰點時間出來，讓他們做手頭的工作。”說著，周子言伸手，幫許麗麗拿走大部分的文件。許麗麗抱著文件夾，跟進辦公室，把手裡捧著的文件全部放到辦公桌上，又分類放好，這才說道：“周總，這幾天好忙，可真把我們累得要酸背痛的了。”周子言的辦公桌上，原本就放了一摞待批的文件，再加上剛剛送過來這些，當真已經是堆積如山。看來，這幾天真的是很忙！隻是周子言笑著問道：“你覺得太忙，要不給你放個大假，休息幾天？”許麗麗一怔，趕緊搖頭答道：“不用不用，現在這麼忙，都恨不得一個人變成兩個人，哪裡還有時間休假啊！”“真的不需要？”周子言打開一個文件夾，一邊看一邊笑問道。“不需要，真的不需要！”“嗬嗬……”周子言拿筆在文件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又打開第二份文件，笑著說道：“我姓周，你們直接可以叫我‘周扒皮’，我喜歡彆人這麼叫我，尤其是在背後這麼叫我。”“周……總經理，你真是幽默，沒人在背後這樣叫你啊！”許麗麗紅著臉，期期艾艾的說道。周子言一邊批閱文件，一邊頭也不抬的說道：“真沒人這麼叫啊，那可不行，你們以後就得這麼叫，不過，等你們叫順了口的時候，我估摸著，每個人也應該多拿一倍的獎金了。”許麗麗臉上一暗，隨即又高興起來，平日裡手腳麻利一點兒，就能多拿一倍的獎金，雙倍的獎金那可就抵得了一個月的工資，這比說什麼都有動力。以至於許麗麗抱著一疊文件，出了辦公室，還忍不住回過頭來，笑眯眯的叫了一聲，“周扒皮……”周子言還沒批閱完桌子上的文件，夏明珠綿綿春風的過來。見到周子言正埋頭工作，夏明珠輕輕叫了一聲：“子言……”周子言抬起頭來，一看是夏明珠，當即笑道：“夏總監，什麼時候過來的？請坐！”隨後周子言又起身，在飲水機上倒了一杯開水，遞給夏明珠。夏明珠接過開水，笑盈盈的說道：“子言，我又不是外人，用得著這麼客氣嗎？”“那可不成……”周子言笑著回道：“夏總監原來就是我的上級，現在更是我的上上級，我能不客氣一點兒嗎，嗬嗬……”夏明珠也笑了起來，上次跟周子言也說過這事，但周子言反倒罵了自己一頓，說什麼上梁不正下梁歪，影響他手下的員工，讓他們沒上沒下的。不過這一次，倒是讓夏明珠抓住了把柄：“彆跟我打馬虎眼，剛剛我還在外麵聽見幾個姐妹又說又笑的，說是你讓她們叫你‘周扒皮’，不叫還沒獎金，格格……這事兒你可賴不掉了吧。”周子言一拍腦門子：“哎喲，完了，這回可算我自己把自己給賣了，嗬嗬，不提這事兒，夏總監過來是……”夏明珠卻揪住不放，格格的笑道：“還說不提這事兒了，你自己反倒還提，不成，你得叫一聲好聽點兒的。”說著，夏明珠忍住笑，兩眼望著天花板，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這一下，輪到周子言苦笑起來：“好吧，你聽好了，我叫了啊，你聽好了，我可真叫了，明……珠……”周子言拖拖遝遝的，捱了半天，才把“明珠”這兩個叫出口來，不過，明和珠這兩隻字中間，周子言幾乎停頓了好幾秒鐘，聽起來根本就不像是在叫人的名字。不過這已經讓夏明珠高興不已了，等周子言的話音剛落，夏明珠趕緊“誒”了一聲，隨即咯咯咯的笑了起來。等笑得夠了，夏明珠這才正色說道：“這一次過來呢，就是想看看你那個擴大計劃，有沒有完成，急著要用呢。”周子言一怔，這事兒，江雪雁早上才剛剛說過，夏明珠這就趕著來催來了，真的要那麼急？自己可都半點兒準備都還沒有啊！“怎麼，還沒完全做好，那行，現在我就不走了，等你，等你做好之後，我就送過去……”周子言心裡直叫苦，有夏明珠在這裡盯著，自己哪裡還能夠好好的辦公，那個擴大計劃，原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情，就算是現想，那也得需要做一些考察吧，要不然，豈不成了空想，再說，有夏明珠在這兒攪合著，還能想得出來？。夏明珠隻看了一眼周子言，便明白是怎麼回事，當下笑了笑，淡淡的說道：“這兩天，我就專門負責你的計劃的事，這樣，你忙你的，我看書，絕不會打擾你。”說著，夏明珠果真去書架前，隨手抽了一本書出來，然後坐到沙發上，一頁一頁的翻看起來。周子言對夏明珠也是無了奈何了，畢竟，從工作上講，夏明珠是領導，以前是，現在更是，要直接攆走夏明珠，於理不合，拋開工作不說，夏明珠至少也算得上是一個朋友，即使不能算很親近，也絕不生疏，何況，周子言的身份秘密，還被夏明珠攥在手裡的，要攆她走開，於情於理更是不合。無奈之下，周子言隻得嘀咕了一句：“周扒皮這回遇上了夏扒皮，活該我倒黴……”嘀咕完，又不得不坐回到自己的位置，重新專注的批閱起文件來，夏明珠拿了那本書擋住半個臉龐，差點笑出聲來。隻是周子言還沒看幾份文件，有人在門板上敲了幾下。周子言沒抬頭，隻叫了一聲進來。本來，周子言還以為是誰，沒想到進來的人居然是剛剛被調了閒職的朱紅豔。周子言不在這幾天，朱紅豔居然改變得多了，至少，進入辦公室之前，朱紅豔懂得先敲敲門，示意一下她要進來。然而，周子言一見到朱紅豔，不由自主的頭痛起來。看朱紅豔的神情，一臉的不高興，多半又是被人耍了。勉強抬起頭來，周子言問道：“有事兒？”周子言的語氣很淡漠，連坐在一邊看書的夏明珠都感覺到一股冷意。朱紅豔摸了一下口袋，但沒敢把零食拿出來往嘴裡扔，稍微等了片刻，這才答道：“小周，我的確是有事，想找你幫個忙。”夏明珠在一旁忍不住蹙起了眉頭，“小周”這兩個字，若是在錦湖苑總經理辦公室外麵，倒也不是不可以叫，但是現在周子言是在辦公，一個打雜的，也能這樣隨便亂叫？周子言倒是沒去計較：“什麼忙？”朱紅豔感覺了一下，發現周子言並沒太多拒絕的意思，心裡一喜，趕緊說道：“是這樣的，我家亮子過來了，想在這邊找個學校讀書，可是我們摸不著門道啊，就想找小周幫個忙。”周子言頭都沒抬，直接扔了三個字：“幫不了！”如果說朱紅豔有彆樣的要求，周子言或許會考慮一下，但現在的孩子，要想異地上個學，隻要手續齊全，就根本不是什麼很困難的事情，就這點兒破事，朱紅豔也來求人，當真也不嫌事小。“小周……”朱紅豔沒想到周子言這麼快就給拒絕了，頓時有些發急起來：“小周，我就不說看我們家明珠妹子的份上了，怎麼說，我也是錦湖苑的員工吧，我們員工有困難，當然得找領導，對吧，就算是在村兒裡麵，哪家哪戶有困難，還不得找村長書記幫忙解決啊！”周子言被朱紅豔攪得一點兒辦公的興趣都沒有了，忍不住把文件夾往辦公桌上一放，冷冷的說道：“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