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身體忽然顫抖了一下,一股肉眼所看不到的精氣溢出體表,憑空停留在身體之上。葉承歡忽的一揮手,虛空連畫了兩道陣法,口中一聲疾喝:“去!”屋裡的溫度驟降,窗簾無風自起,丁香身上似乎閃過一道光華,繼而又消失不見。下一刻,丁香的身子竟慢慢懸起,仿佛被什麼托著,卻什麼也看不到。凝滯片刻,空氣漸漸浮躁起來,仿佛被什麼東西****一潭死水,快速攪動。香煙不斷冒出白色的煙霧,很快變充斥了整個房間,可煙灰卻半點沒有。一刹那,猶如幻境!葉承歡將自己的元氣化作煙霧,空間裡的種種氣息變得愈發紊亂。丁香身上好似生出一股吸力,使得房中元氣瘋狂的往她身上潮湧。停了半晌,那股子煙霧完全不見,丁香才又落到床上,連睡姿都沒變過。做完這些,葉承歡已大汗淋漓,好像剛從水裡撈出似的。他揉揉眉頭,定定神,在她輕顫的睫毛上輕輕一吻,目光忽然落到丁香的手。她兩手交叉疊在胸前,左手平攤,右手緊握。葉承歡微微凝眉,試著掰開她的手指,但卻很緊很緊,他加了一分力終於打開手掌,頓時呆住了!隻見丁香手裡握著的正是自己剛剛買給她的小掛件,一整塊沉香木雕刻的男孩和女孩還是依舊可愛俏皮、光亮如新,隻是多了幾絲鮮紅的血痕。“你可不許耍賴,說好了一輩子就是一輩子,少一分少一秒都不行……”丁香的話聲仿佛又回到耳邊,葉承歡心裡一震,或許,在她眼裡,這個十塊錢買來的小掛件,已經遠遠超越了她的生命!葉承歡輕輕咬著她的手指,眼前漸漸模糊了……屋裡靜的落針可聞,可屋外早就亂成一鍋粥,那小子進去那麼久一點動靜沒有,還把門給鎖上了,他到底在乾什麼!司馬風雲再也等不下去,哪怕丁香真的是不成了,他也要見她最後一麵。趁著人們混亂的時機,徐芳華暗暗和喪屍交換下眼色,這個女人絕對是演技派高手,表麵上和大家一樣憂心忡忡的樣子,可心裡早就樂開了花,恨不得丁香早點死。她死了,自己的計劃裡就少了塊大大的絆腳石。不是麼?砰!門被撞開,以司馬風雲為首的風雲會和煙雨堂幾位堂主全都蜂擁而入,司馬風雲站在門口忽然頓住腳步,其他人也跟著靜了下來。屋裡隻有丁香一個人,葉承歡卻不見了,一股股蕭瑟的秋風從窗口湧進,把窗簾吹得鼓鼓的好似風帆。丁香還是靜靜的躺在那裡,像睡熟的小貓般恬淡。十年的風雨曆程,數不清的刀光劍影,看不見的爾虞我詐,她,一個年輕的女孩子,經曆的已太多太多,或許一輩子都沒這麼安靜過。這時,沒人在乎葉承歡的去向,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個女孩身上。司馬風雲好似不忍驚動夢中人,緩緩來到床邊,他的腳步很輕,但每一步都好像重重踩在心頭。伸出顫抖的手輕撫著丁香的劉海和臉頰,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流,到最後司馬風雲這個鐵骨錚錚幾十年的老江湖,竟忍不住趴在床頭放聲大哭。其他人也都紅著眼圈,不忍再看那副生離死彆的場麵。也不知過了多久,混亂的聲響中忽然多了一個柔弱的聲音:“爸爸,你怎麼哭了……”司馬風雲以為自己聽錯了,猛地抬頭,就見丁香睜大一對清澈的眸子,呆呆的望著自己,臉頰掛著兩抹紅暈,居然比以前還光彩。不光是司馬風雲,在場的人全都木頭橛子似的戳在原地,好像隻有人家丁香一個人正常,其他的都是傻瓜。就算看科幻片,都沒覺得有這麼離譜的吧。“孩子,你……你不是死了嗎?怎麼……”“爸爸,你是不是生病了,我好端端的死什麼。”司馬風雲一陣無語,惡狠狠地瞪了六姑一眼,一副“回頭找你算賬”的表情,好歹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黑道大佬,今天居然對著個大活人哭得死去活來,司馬風雲自己都覺得自己好幼稚。六姑的臉色也不比他好多少,麵對一雙雙怪異的目光,她恨不得一頭紮進床下去。“承歡呢,我剛才做了一個夢,感覺他一直在我身邊。”不見了葉承歡,丁香心裡一片空蕩,找不到丁點兒的落腳地。這時,人們才又想起葉承歡,可是亂哄哄的找了半晌,也不見他的影子。丁香知道他走了,對司馬風雲認真的道:“爸爸,我實話告訴你,我已經離不開他了,他比我的命還重要,這不是征求你的意見,我已經決定和他在一起就一定會走下去,哪怕全世界都反對我們,我全都不在乎。”經曆了一次生離死彆,司馬風雲還有什麼好說的,什麼有婦之夫,什麼倫理道德,全是狗屁!隻要女兒能快樂,她想做什麼都行。他握住丁香的手,“孩子,以後爸都聽你的,你想怎麼樣都行。”丁香笑了,這一笑連天地都失去了顏色。司馬風雲朗聲大笑,氣魄十足的道:“你們都給我聽清楚了,以後姓葉的就是我自家人,不管是誰,要想和他過不去,就是和我司馬風雲還有整個風雲會過不去,老子殺他全家!”人們紛紛附和,很多人在想,這下那小子可跳了龍門,不光撿了這麼位如花似玉的美女老大,還一下子得到風雲會的支持,想不牛逼都不行。“我和香香父女重逢是一喜,今天她大難不死又是一喜,雙喜臨門的事,怎麼能不好好慶祝一下,給我把請帖發出去,我要在風雲號,請全龍都的幫派老大吃飯!”“是!”司馬風雲霸氣十足,又恢複了江湖老大的氣魄。“爸爸,我幫你把眼淚擦擦吧。”丁香不合時宜的冒出一句。司馬風雲那股霸氣頓時煙消雲散,尷尬無比。離開意亂情迷,葉承歡打算回公司取車,他暗暗思忖著是誰對丁香下的毒手,最大的可能就是聶小青,公司選舉在即,坐館的爭奪已到了白熱化的程度,彼此都是最有力的競爭者,聶小青想殺掉她並不意外。可是,聶小青明知道自己嫌疑最大,怎麼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韙乾出這種傻事,就算乾掉丁香,她也會名聲掃地,坐館的位子也不會給她。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還有第三股勢力,想借此栽贓青紅幫,讓兩個幫派陷入無休止的征戰,他們好從中漁利。想來想去也想不到還有誰會這麼做,正胡思亂想的功夫,忽然不知從哪兒冒出兩個蒙麵人,外衣裹著右手,硬邦邦的東西頂上他的後腰!“彆動!乖乖的跟我們走!”陰沉沉的聲音說道。葉承歡很聽話的舉手,兩把槍就想逼住他,簡直做夢,但青天白日的他不想出手,也很想看看他們要乾什麼,假裝弱弱的樣子道:“兩位老大,咱先說好了,求財的話我可沒錢,劫色的話我對男人不感興趣。”“少廢話!”兩人帶他走向路邊的一輛彆克商務車,車門打開。“進去!”葉承歡鑽進汽車,車門重又關閉。車前座上那人慢慢轉過頭來,摘掉墨鏡,一副欠扁的哭喪樣,苦苦的咧了咧嘴,叫了聲:“姐夫……”那人不是彆人,正是林佩珊的堂弟,林國風。一看是他,葉承歡氣就不打一處來,還以為這小子找自己報仇來的,要是那樣,他可不會再管林佩珊的麵子,他會用自己的手段讓這個不知好歹的小舅子永遠學乖!“你彆生氣,為了請你過來又不泄露身份,我隻好這麼做了,這次我是以風暴傭兵的身份拜見你,這些也都是。”林國風叫司機開車,汽車緩緩開動,拐進一條僻靜的街道。葉承歡見他低聲下氣的樣子不似作偽,和原來大有不同,火氣消了大半,沉聲道:“什麼事說吧。”林國風一陣哽咽,滿臉是淚,“魁首,隊長他……死了……”這一聲好似驚雷,葉承歡一下就坐直了身子,“你再說一遍,誰死了!”“我們隊長,頌猜,死了。”林國風泣不成聲,車裡的其他人也黯然落淚。葉承歡半晌無語,“怎麼死的?”“我們隻知道是被人殺死的,具體是誰還沒查到。”葉承歡抽了口氣,頌猜好歹也是風暴的隊長,除了自己龍都還有誰能殺死他?他的心收緊了,因為他想到了一些不該想的事,和一些不該想到的人!“先收起你們那些討厭的眼淚,風暴的傭兵隻有戰死沒有哭死的,死是頌猜最高的榮譽。”葉承歡冷聲道。林國風趕緊把眼淚擦乾。“他死之前,去過哪裡沒有,和什麼人見過麵?”葉承歡很快冷靜下來。“不知道,他是隊長,除非有任務,否則單獨行動我們從來不敢問。”葉承歡靜靜的思忖了會兒,“這段時間,你們那兒也不去,就呆在老巢裡,懂嗎?”“可是隊長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我們難道不給他報仇麼?”林國風紅著眼睛抗辯道。“報什麼仇,你連仇家是誰都不知道,找誰報仇,彆忘了你們是軍人,不是複仇狂!”“是!我們明白了。”葉承歡下了汽車,淡淡的說了聲:“你們畢竟是他一手帶出來的,想要祭拜的話就祭拜一下吧。”說完,他咬咬牙關,大步離開。剛出了丁香那邊的事,如今頌猜又莫名其妙的死了,葉承歡有點亂,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沈東澤,頌猜三番五次沒幫他乾掉自己,那家夥難保不懷疑,可是以他的力量想要殺死頌猜簡直和做夢一樣。除非……傍晚,落霞滿天,一陣風吹過,不知吹落了多少枯葉,秋意越發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