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抬棺吧。”我將棺材重新合到隻剩下一條縫,對帆青道。帆青點點頭,再次喝:“起靈!”四個漢子吆喝了一聲,肩頭一用力,就將棺材給抬了起來。這一下,四人看向我的神情立馬就變了,變得恭敬許多。等棺材抬到車上後,白小昭也跟著上了車,為他們指路。我隨即也拉上店門,跟他們一起。還好小紅剛才已經喝了半壺烈酒,醉醺醺的被我丟到金絲楠木棺裡睡著,連帶著雪蛛也被我關入地下室,要不然,這兩貨又要死皮賴臉的跟著我了。雪蛛雖然也是蠱蟲,但成型的方式與普通蠱蟲不一樣,而是借用了屍氣才形成的,所以身體裡有股淡淡的死意。這種死意,一般隻有僵屍才能夠發出。我甚至想過,這隻蠱蟲,該不會是僵屍蠱吧?……不提雪蛛的事情,等到了白小昭的家裡,他已經按照我的要求,將房間布置好,屋子裡麵的家具全部移開,隻放了兩根長凳。四個抬棺的大漢將棺材抬到長凳上架起來,白小昭拿過早就準備好的燈籠,帆青用手一彈,就將手裡的油燈彈出一點火星,落到了燈籠裡。隨後,他才重新把油燈放到棺材前麵,讓白小昭將燈籠掛在了棺材的左手邊。這盞燈籠有個名堂,叫作“長明燈”。據說陰曹地府裡的天,沒有白晝和黑夜之分,前往地府的黃泉路,更是霧蒙蒙一片,人死了以後如果不點長明燈,會在黃泉路上迷失,去不了地府。去不了地府,就沒辦法投胎轉世再度為人了。而棺材下麵的這盞油燈,則叫引魂燈,因為人死以後,會在七天之內,將生前所走過的地方重新走一遍,被稱作“收腳跡”。這引魂燈,就是在收腳跡的時候,拿來指路的。棺材抬到,帆青過來與我作彆:“四哥,那我們先走了,有事情打我電話。”像他們這種人,每天肯定不止抬一副棺材,自然不可能在白家耗著。我謝了他一聲,與他道彆。在帆青走的時候,白小昭還在那抱著棺材嚎呢。帆青前腳一邁,他立馬不哭了,站起來湊到我身邊問我:“四哥,可以了吧?”“一切都按規矩來。”我白了他一眼,說。白小昭哭喪著臉:“那報喪的事……”“報,最好今晚就通知左鄰右舍親戚朋友,越快越好。”我伸手從房屋裡拿起一把黑傘,交到他的手中,又拿起一條白帶,讓他係在腰上。報喪有報喪的規矩,喊親戚朋友左鄰右舍的時候,不能進屋子,手裡要拿一把傘,傘柄朝下,說完話以後要討一碗水漱口,以避諱不詳,免得把厄運帶到彆人家裡。他還想要說什麼,被我一把推出門。時辰花滿樓都已經算好,估計在兩到三天的時候,黑白無常就會來勾白小舞的魂,到時候要是能騙過去的話,這事情也就成了。送出白小昭,我回到大廳中,敲了敲棺材,問:“你沒事吧?”“咯吱”一聲,李瓶兒推開棺材蓋,起身坐起來,用手撓了撓頭發,氣衝衝的問我:“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把白小舞辦喪事的事情給她說了,因為李瓶兒雖說名字叫“夾紙鬼”,但本身她不屬於陰曹地府的“鬼”,屬於天地精華形成的“怪”,所以這事情我也沒瞞她。這事情,不能跟人說,因為人有三魂七魄,一舉一動都溝通天地,有句話說“人在做,天在看”,就是這個道理。可現在我倆一個僵屍,一個紙怪,說說也就無妨了。聽我簡單一說,李瓶兒倒是來了興趣:“騙陽壽?這倒有趣,你又不是諸葛孔明,你能騙得過黑白無常?”我答:“不管騙不騙得過,那都得試試,不然你附體的這個女孩可就死了。”“那她死了更好,我正好有副身體。”李瓶兒沒心沒肺的回答,很是高興。我咳嗽一聲,給她解釋:“她要真被無常勾了魂,這七魄散儘,隨著時間的而推移,到時候會全身潰爛,直到變成一具白骨,你就等著成為白骨精吧。”這我可沒有亂說,異物誌裡麵可是對於山川精怪有詳細的解釋,畢竟這些東西,很大程度上還是跟四周的風水氣場有關,才形成的。我這話一出口,立即將李瓶兒唬住了,她有些鬱悶的低著頭:“真要是你說的,那可怎麼辦?”“今天你先住著,明天我幫你畫畫。”“好吧,也隻能這樣了,那我出來走走。”李瓶兒翻身就從棺材裡跳了出來。我本來想勸她躺進去的,後來想想,這女鬼也挺可憐的,就讓她感覺一下人類的身體吧,也就沒阻攔她。再說了,花滿樓告訴我過,讓我要多跟李瓶兒接觸,可以通過她來隔絕屍妖對我的感知,甚至消耗屍妖留在我身上的印記。我現在都不知道屍妖的印記在我身上什麼地方,反正李瓶兒覺得我是她的同類,那幅古畫中的氣息,是肯定留到我身上了。李瓶兒先是在白家一頓亂翻,翻出之前白小舞的裙子來穿上,又去找來針線,掀起我的道袍,非要在上麵刺繡。我:……!最後我由不過她,隻能捐獻出一個衣角,任由她在上麵胡作非為。實際上,李瓶兒僅僅隻是繼承了《金瓶梅》裡那個人物的容貌,其他諸如性格、脾氣等,都與書中完全不一樣了。我看著她興高采烈的樣子,忽然想起了小紅。她倆還是有共同點的。都是涉世未深,都不懂人心險惡,隻不過李瓶兒聰明,小紅更笨一些。要是遇到個居心叵測的家夥,誤導她們去做壞事,也很容易。一念為善,一念為惡,就這麼簡單。我想著事兒呢,李瓶兒拍了拍手,笑著說:“好了。”哦?我拿起衣服一看,就見到在衣角上,她繡了一個人在上麵。一個衣袂飄飄、手撫古琴的書生!我一眼望去,隻覺得這個書生正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容貌所現的樣子,正是當初屍妖化身的模樣!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