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人隻有彆西卜.比桑地嗎?”霍普金斯醫生問道。“隻有彆西卜。”“來的人呢?”貝普微微露出了個詫異的表情,因為他不知道霍普金斯是如何知道這點的,“安普和佩皮。”他們是跟著直升飛機來的,然後就留下沒回去,因為老安德裡亞娜要求他們在這兒“安安孩子們的心”。霍普金斯醫生捏捏那隻冰涼的指尖,把它放回到床單下麵,然後他說出了幾個人的名字,“這些人也沒有?”這些名字屬於海神島上的年輕人們,他們在這兒工作,洗衣店,旅館和餐廳等等,他們是切加勒.比桑地給自己兒子安排的班底,他們應該跟著彆西卜的,至少其中一部分應該如此。“那麼說,回去的隻有彆西卜一個人嘍。”醫生說,他的聲音和表情都帶著一種無法捉摸的味兒,貝普直挺挺的站著,他是乾過“臟活兒”的人,但他依然覺得脊背癢的無法忍受,那些汗水浸透了他的襯衫。“是的。”他說。一邊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海神島上的人看慣了受傷的人和屍體,但撒沙.霍普金斯的臉確實要比他之前看過的任何一個活人都要來的蒼白。霍普金斯醫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向前走了一步,距離貝普不到三英尺,貝普立即往後退了兩步。“你之前在乾些什麼呢?”“呃?”“之前在乾什麼,現在就乾什麼去吧。”醫生和和氣氣地說,“這兒暫時不需要你了。”貝普既不是個蠢貨,也沒被打壞腦袋或是喝多了酒,他敏銳地察覺到有什麼地方出了問題,年輕人不安而焦躁地挪了挪腳,但在曼徹斯特,在沒有比桑地的情況下,他們得聽霍普金斯的。而且他確實——無事可做,更準確點說,不能做。從窗口往下看。能看到貝普正在走出大樓的陰影範圍。夾克衫上的銀字在月光下閃閃發亮,安東尼.霍普金斯第五次檢查了一下撒沙的情況——**受到的傷害應該已經痊愈了,而精神方麵的麻醉還得等上一會兒。醫生不緊不慢地踏出房間,轉了個彎兒。沿著長長的走廊筆直往下走。對於他來說。醫院的每個建築構造都可以說是大同小異的,他不止一次地熟練而輕易地找到那些自己需要的小玩意兒——和以往的每一次那樣,他就像走進自己的廚房拿出一本食譜那樣從不知道為何變得格外空蕩的藥房那兒拿走了一套密封的采血用具。***“那麼。你要我做什麼呢?”奇茲說。凱瑟琳看了她一眼,似乎十分地不可思議:“我要你做什麼?你又能做什麼呢?”她用大拇指摸了摸打火機上的凹凸刻畫:“如果實在要說點什麼的話,那就離我外甥遠點——不管你帶來的影響有多麼輕微,但你不能因為沒味兒就整天呆在公共廁所裡。”“真的?”奇茲.卡遜說,不知何時,她琥珀色的眼睛裡盈滿的不再是生理性的淚水而是令人厭惡的傲慢:“你真的想讓我放棄撒沙.霍普金斯?”她細聲細氣地:“那麼你預備讓誰來接手?一個有幸能被比桑地認可的小家夥?既沉默,又溫順,鮮血、哀嚎與死亡對她們來說就像廚房裡的鍋子和鏟子一樣司空見慣,她們的祖父是罪犯,父親是罪犯,兄弟是罪犯,將來的丈夫和兒子也終將是個罪犯,她們會欣喜若狂,不管怎麼說,‘金發的審判官’在海神島上可是個不折不扣,出類拔萃的大人物,他是比桑地最親密的朋友,幾乎就是他的兄弟,他心狠手辣,無惡不作,犯下的罪行罄竹難書,就連最難對付的‘鐵榔頭’聽到他的名字也會情不自禁地雙腿發軟——她們的母親一定會為有這麼個女婿而倍感驕傲的。然後,作為一個異能者,或早或晚,他的名字也會和安東尼.霍普金斯一樣上您所供職的那個機構的頭條。在你的幻想中有這副畫麵嗎?沒關係,你可以現在就想想,感覺怎麼樣?“年長的女性又拿出了一根煙,她竭力表現從容,但她立刻嘗到了被咬碎的過濾嘴兒和煙草的苦澀味道。“但我不一樣,我是卡遜,又是道格拉斯,我是個受害者,我對罪犯深惡痛絕,這十幾年裡,我一直生活在一個穩定與安全的環境裡,雖然……得除掉海神島的那一部分,我愛他,愛的發狂,我現在需要的隻是個機會——我想和他結婚,他會有一個受他人尊敬的身份,一個高尚而優裕的職位,一個安全溫暖的窩兒,兩個抑是更多個孩子,以及一些朋友,你知道我的意思,凱瑟琳,和彆西卜.比桑地完全不一樣的朋友,沒人能夠威脅得到他——哪怕隻有二十年,又或者隻有十年……我們就成功了,您所擔憂的那些,無論是安東尼.霍普金斯還是彆西卜.比桑地,都不能再影響到他了……至少,不能像現在這樣,幾乎完全地掌控著他的一切。”“我也不能,”凱瑟琳說:“是嗎?”“您現在也不能。”奇茲尖銳地指出:“而且您的外甥就快要變成一個稱職的罪犯了。而且……”她舔了舔嘴唇,她母親最為深惡痛絕的動作之一,她始終認為會做出這個動作的不是妓女就是智障,又或者兩者皆有:“您在我身上耗費了這麼長的時間,難道隻是因為無聊?”“我需要您,您也需要我,”她繼續說道:“沒有比我更好的人選了,您很清楚這一點。”“安東尼.霍普金斯已經證明了自己是清白的,據我所知,正有人張開雙臂預備歡迎他的回歸呢。”“撒沙.霍普金斯呢?”奇茲說:“醫生固然受人尊敬,但那隻是針對普通人而言的,在我們這兒,醫生、律師或是彆的,沒姓氏的人隻會成為工具和裝飾品,他們進不了這個圈子——安東尼.霍普金斯為何會受到接納和愛護?因為他是有姓氏,有紋章和曆史的姓氏,所以他才能被信任,要不然你以為那些人真會天真到對著另一個不知根底的陌生人有什麼說什麼——在一灘狗屎也能賣出大價錢的前提下——隻要那堆狗屎能和他們搭上邊兒?”她說,不打一點頓:“他們可不敢貿貿然地將自己的秘密交付給一個出生在公寓裡的小人物,就算他手上捏著成打的證書都沒用,他們隻相信身體裡麵流藍血的人——安東尼.霍普金斯就是其中之一,他有可供查詢的譜係,令人憐憫的身世,遠超於常人的頭腦和外表以及清高而古怪的癖性,他得到認可與讚賞的時間短得驚人,如今依然有著數以百計的人對他頗為欣賞——我說的可不是那些對著電視機裡的吸血鬼和連續謀殺犯興奮尖叫的家庭主婦。問題是霍普金斯離開的太久了,他的人脈依然存在,卻要花費時間連接起來,他或許仍舊能夠獲得信任,卻還得接受一番審視與思量,而撒沙.霍普金斯已經快要成年了,凱瑟琳,你該知道,成年與否不僅僅表現在你是不是可以合法開車與喝酒上,他需要朋友,需要交際,需要回到他父親曾經待過的那個世界裡,他也許會做的很好,但我可以保證這絕對不會很輕鬆,而一個姓卡遜的,道格拉斯家族的繼承人妻子能夠讓他事半功倍。”凱瑟琳點燃了第三支香煙,抽得比前兩支快得多,整個房間充滿了甜膩的煙草味道,奇茲咳嗽了兩聲。“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和撒沙會有女兒的話,”奇茲說:“我會給她起名叫做凱瑟琳。”她加上了最後一塊砝碼。“她會是個小公主,無憂無慮,應有儘有,前途光明,萬事順遂。”(待續)(。。)ps:對不起,陷入加班兼卡文地獄了,一章寫了好幾次都刪掉了……實在是太抱歉了——抱手鞠躬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