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殷那緊皺著的眉頭像要夾死蚊子一般,隨著楚逍安的動作越擰越緊,唇邊更是不時發出如泣如訴的痛苦呻吟聲。
楚逍安那快要抽離的身子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半空中動彈不得。
“你,你先鬆開我,我才能將你扶起啊!”
楚逍安心急如焚,季殷的手如同吸盤一般緊緊貼在他的後背上,還不停地挪動。
而在他視線盲區的季殷,嘴角卻像被固定住了似的,始終上揚著,那弧度仿佛永遠都拉不下來。
胸腔傳來陣陣顫動,猶如波瀾壯闊的海洋,震得楚逍安不由自主地轉頭望去。
隻見剛才還痛苦不堪的季殷,卻如春風拂麵般一臉愜意地看著心急如焚的他。
現在楚逍安哪還有什麼看不懂的,直接一巴掌扇在了季殷的身上。
憤怒的吼道:“季殷!”
楚逍安像一顆彈丸一樣從沙發上彈射起身,帶著自己的卷子和中性筆,如疾風般離開了書房。
門被狠狠地摔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那聲音如同驚雷一般,可見摔門人心中的憤怒似火山噴發。
季殷則靜靜地枕著雙手,仰頭凝視著上方的燈,它散發著耀眼而璀璨的光芒,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
最近楚澤言是假少爺的消息不知道怎麼傳出去了,要是再讓他們知道小安是真少爺,還不知道要被那些豪門貴子怎麼對待。
其他的什麼東西還是等到考試之後再教給他吧。
跑到門外的楚逍安收起了臉上憤怒的情緒,不見半分剛才的稚嫩。
手指撫摸著手中的試卷。
心裡在考量著剛才自己的表現,先銅後金才能取勝,不能在他麵前表露太多,後路要留好。
京都的大家族怎麼可能會輕易接納自己,未來要走的路還有很長。
……
第二天一早。
楚逍安早早地便起了床,將自己收拾一番,然後靜靜地坐在樓下的餐桌旁,等待著季殷的到來。
餐桌上擺滿了豐盛的早餐,種類豐富的食物令人垂涎欲滴,這和楚逍安想象中的畫麵簡直大相徑庭。
這個小叔叔讓人準備的竟然是中式早餐。
楚逍安的內心微微有點心動。
聽到那個阿姨說的話,楚逍安決定今天可以乖一點,但是,也僅僅在今天。
於是,當季殷洗漱完畢走下樓時,就看見一個少年靜靜地坐在餐桌旁,乖巧地等待著他,身旁放著背包,宛如一隻溫順的綿羊。
“小安,早上好啊。”
季殷在樓梯上微笑的朝楚逍安的方向揮了揮手。
楚逍安禮貌的打了聲招呼,“早上好,季叔叔。”
聲音聽起來還是有點小小的不樂意,季殷也沒有把他的彆扭放在心上。
少年嘛,總要有那麼點傲氣,一時半會轉不過來很正常。
昨天晚上,他給經常雇傭的阿姨發了消息,讓她今天一早在這個複式彆墅做好早飯。
主要是他不想沒空著肚子送少年去競賽地點。
季殷坐到少年的旁邊,拿起筷子,掃視了一眼餐桌上的早餐。
“餓了嗎?你可以先吃的,之後就不用等我了。”
果然好的阿姨在市場上是不流通的,他家的這個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楚逍安夾起一個蝦餃,輕輕咬了一口。
瞬間,他的眼睛如同璀璨的星辰般閃亮了起來。
有些羞澀地扭動著身體,輕聲回答道:“嗯,還好吧,其實也沒有特彆餓啦。”
季殷氣定神閒地坐在餐桌旁,不緊不慢地吃著,宛如一位優雅的紳士。
他每一口都吃得恰到好處,速度之快,猶如疾風驟雨,卻又仿佛在演奏一場華麗的樂章,絲毫沒有影響他的形象。
楚逍安則有些坐立不安,他的目光時不時地掃過季殷,仿佛要透過他的外表,窺視到他內心的想法。
楚逍安看著他乾掉了兩籠蝦餃,一小盤春卷,還有一碗八寶粥,以及若乾小菜。
季殷解決完早餐後抽出一張紙巾,在唇邊輕輕擦拭。
隨後在楚逍安的肩膀上輕拍,“小安,我們走吧。”
“好。”
楚逍安沒有半分遲疑,拿起旁邊的書包就要背上。
季殷眼疾手快的擋住了,半路攔截將少年的書包拿在手裡,邁步向門外走去。
走了幾步,聽到身後沒有動靜,他回頭看了一眼朝少年拋了個眼神,嘴唇勾起一抹微笑。
“跟上,愣著乾嘛?”
楚逍安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手,默不作聲的跟了上去。
少年跟在季殷的身後,兩人一起出了門。
陽光穿過雲層,輕輕地灑在了大地上,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地上,形成了一片片斑駁的光影。
楚逍安出門的時候下意識的看向天空,藍天白雲,綠樹成蔭,是個好天氣。
季殷帶著人找到一輛自己不那麼顯眼的車——黑色保時捷。
楚逍安想要坐到後座,手拉了幾下也沒有開車門,抬起手看了眼表,隻得坐到副駕駛。
“那我們出發吧。”
季殷戴著金絲眼鏡,似笑非笑地向旁邊的季殷挑了下眉。
楚逍安點點頭,卻按兵不動。
季殷等了一會兒,見少年毫無反應,輕輕地搖了搖頭,發出一聲幽幽的歎息。
啪嗒一聲,季殷手指微挑,傾身而來。
楚逍安疑惑地看了過去,隻見季殷毫不掩飾地直視自己,那目光,似火,如電。
季殷慢慢地靠近他,呼吸在他的脖頸處吞吐,如蘭似麝,曖昧至極。
季殷拉著他旁邊的安全帶,似有若無地蹭過他的身子,楚逍安如觸電般撇開臉,耳根也不由自主地紅了,恰似那熟透的蘋果。
“記得要係安全帶啊,小安。”
楚逍安霎時羞愧難當,麵紅耳赤,簡直無地自容。
車輛緩緩啟動,季殷打開音樂,那是一首宛如天籟的純音樂,悠揚婉轉,如潺潺流水,潤澤心靈。
這美妙的音樂,恰似一場甘霖,剛好可以撫慰楚逍安那顆在尷尬事後備受煎熬的心。
“你在之前的那個學校學習怎麼樣?”
季殷手指握住方向盤,找著話題想要和旁邊看風景的少年拉近一點距離。
“還好,萬年老二。”
季殷聞言很詫異,“我記得你的成績足以當上第一啊。”
看風景的少年看了一眼他,又轉回去了。
“當時那個家夥家裡有點小錢,考的好了,他父母會獎勵他,他當第一比我當第一劃算。”
季殷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自家小孩兒從小就聰明。
“在京都不比在縣城,在這裡上學的家裡大部分都是有權有勢的富家公子,你和他們之間的差距可能會很大。”
“你……要學習一些禮儀,馬術之類的嗎?”
季殷想著自己昨天思考的事情,決定還是和小孩兒說一聲,畢竟自己選擇的道路更能走的長久。
楚逍安沒想到他能想到這一點,他還以為到了京都他會直接把他送到自己親生父母身邊呢。
“你……之後還會管我?”
楚逍安呆呆的看著他,十分的疑惑。
按理說他和季殷並沒有什麼關係,現在這樣並不是那麼的合適……吧。
“楚家培養了十八年的少爺可不會輕易的送走,大概率還在,你現在回去可能會受委屈,還不讓在我這兒住的舒坦。
難道是你想去見你那不曾謀麵的父母?他們可不是什麼好人。”
季殷說的時候,暗戳戳的加了一句。
對啊,在知道自己的親生兒子遠在百裡之外的地方受苦,還不親自去接的一家人,能有多少感情。
“也...不是,總歸是親生父母,見一麵還要有的,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樣的人,見到我這樣……會不會很失望啊。”
楚逍安抬起的頭慢慢的低了下去,聲音也變得落寞。
季殷看著前方的紅綠燈,前一輛車剛走,紅燈就亮了。
他敏銳的察覺到楚逍安的情緒,轉身看向他。
“楚逍安,看著我,要記住,你並不是誰的附屬,你隻是你自己,未來的路你要自己走,沒有誰對誰是一定帶有期待,特彆是在楚家。
你沒有能力就去學習,沒有機會就去創造機會,你剛見到我之前不是很好嗎,即便是在那種嚴峻的情況下依舊能保持優秀的成績。
楚家又有我在你身後呢,不用緊張。”
楚逍安感受到身旁的人想用語言給他帶來力量。
剛才自己那充滿虛偽的語句讓他發自內心的疑問。
自己真的配得上這樣的信任嗎?
“季叔叔,我……”
楚逍安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想要說些什麼,到了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來。
“好了。”
紅燈還有幾秒就要變綠了,季殷趁機空出一隻手摸了摸楚逍安的頭。
“你現在才十八歲,著什麼急啊,你有的是時間,咱們慢慢學。”
下一秒,綠燈了,季殷踩下油門,沒有再說話,哼唱著音樂。
楚逍安凝視著窗外那些前所未見的風景,仿佛是一幅幅絢麗的畫卷在眼前展開。
從前那顆煩躁不安的心,此刻像是被一股輕柔的微風拂過,感受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慰藉。
考場是在一個大學裡舉辦的,家長是不能進去的。
季殷開著車轉了幾圈,終於找到了一個車位。
兩人相伴走了一會兒,到了大門口。
在學校大門送學生的家長裡有的和季殷談過合作。
彼此也是了解過,看著季殷和一個俊朗的少年並肩走著,眼神裡透露出一些疑問。
季總這是包養情人了?什麼時候有的,圈子裡怎麼沒傳出來啊。
季殷和楚逍安在門口分開。
楚逍安迎著光,邁步向自己的考場走去。
見到季殷身邊的少年離開的,一個人慢慢朝季殷靠近。
“季總,您怎麼在這啊,家裡也有孩子來考試嗎?”
季殷轉頭看見一個略微熟悉的麵孔,在腦海裡思索了一下,臉上也有了一些笑意。
“原來是顧總,近來可還好,我這不是送我侄子來考試嘛,這剛找回來,就給我們一個大大的驚喜。”
“現在的小孩的確是比我們當時有本事,我聽犬子說,這個競賽還是比較有含金量的,相必您那侄子也是位有能力的。
哎...不對啊,我記得您的侄子好像沒有這位啊?是我記錯了嗎?”
兩個老狐狸彼此都有八百個心眼子,麵對麵套話。
季殷看著對方的笑,擺了擺手,似乎不想說這件事。
下一秒就一副感慨模樣。
“我這侄子也是不容易,時機到了,自然會放出消息,到時候還要顧總多多提攜小輩啊。”
季殷這話像是透露了什麼,但又像是什麼都沒說。
“那是,那是。”
顧湛看著笑的春風得意的季殷,有些沒眼看。
這小子還沒成年的時候就在他們這個圈子裡出了名,小小年紀辦了很多人。
在年輕群體裡算得上是領頭羊一般的人物,二十多歲更是發展到了海外,不能小覷啊。
見從季殷嘴裡也套不出什麼消息,顧湛也沒有強求,又和季殷聊了兩句就借口離開了。
公司裡還有工作等著他呢,這班真是一天都不想上,老婆還不在身邊,這日子真是難過。
參加決賽的學生慢慢的都進去了,學校門口也漸漸的沒有什麼人。
季殷在周圍看到一家咖啡店,距離學校不是很遠,還能看到門口。
他回到車上拿出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就向咖啡店走去。
找到一個視野比較好的位置,點一杯咖啡就開始了他今天的工作。
作為一家發展成熟公司的老板,需要去做的事並不像前幾年那麼多,大部分都是需要看一下,簽個字。
每個月去公司開個會總結一下,在一些比較重要的時候下決策。
事情確實不是那麼的多。
季殷還在慶幸,隨即就看到了剛打開的電腦上一堆的紅點點。
頭都大了。
果然不應該答應那些人把楚家的小輩安排到他的公司曆練。
一上來就給他來了個下馬威。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他下手狠了。
季殷眼中不再是麵對楚逍安的柔和,認真占據了大部分。
楚家雖然沒有他的親人,但是楚老爺子對他有大恩情,這個恩還是要報的。
但是其他人和他沒有關係,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
季殷正在給自己的心腹發著通知,就感覺身旁有人擋住了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