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完了生日禮物,許呈心滿意足。他死活拉著方汝清要請客,方汝清倒也沒異議。但既然是要請客,許呈總不能拉著方汝清去吃燒烤小吃什麼的,他就找了家裝修優雅看著還不錯的餐廳。但拉著方汝清坐進去之後,他左看右看,才發現周圍的桌子上怎麼都一對一對的,好幾對的桌子上還放著火紅的玫瑰花束。許呈滿是狐疑地在手機上搜了下這家餐廳的評價,猛然間發現旁邊有條介紹——本市最適合情侶約會的十家餐廳之一。他倒也沒有在意,還衝著方汝清直樂,“那咱倆還挺幸運,沒預定居然有位置。”方汝清從菜單上掃了許呈一眼,沒說話。正好這時候,侍者走過來,言笑晏晏地詢問兩位是不是情侶,今天來用餐的情侶都有特彆的甜品贈送。現在同性婚姻已經合法好幾年了,來他們餐廳約會的同性情侶也不少,許呈和方汝清外形都這麼亮眼,侍者誤會了也不奇怪。許呈托著下巴,看著侍者小姐姐問道,“我倆要不是情侶就不送我們甜品了嗎?”侍者小姐姐被他這樣看著有點招架不住,笑了起來,“也送。但隻送一份。”“那我倆就是情侶,”許呈還挺得意地看方汝清一眼,問道,“我這個男朋友可帥了吧?”這位侍者小姐姐也是個逗比,悄悄衝許呈比了下拇指,“全場最佳。”許呈就也笑起來,露出一口小白牙。-方汝清一直沒說什麼話,但是這個等給他們點餐的女生走了,他才對著許呈問道,“你和彆人也總這樣冒充男朋友嗎?”許呈正在吃餐前水果,聞言奇怪地看了方汝清一眼,“沒有啊,”但他想了想,“啊不對,和鬱辭冒充過一次,我喜歡的一家甜品店非要情侶才準買情人節特彆蛋糕,我就拉著鬱辭去了。”方汝清臉色稍晴,卻還是神色淡淡,看上去不是很高興的樣子。許呈也不是真的那麼沒眼色,他雖然看著活潑沒心眼,卻到底是許家的二公子,人情世故見得多了。他在桌子上碰了碰方汝清的手,“方汝清,你不會生氣了吧?”方汝清沒說話。“你真生氣了啊?”許呈又問了一聲,他有點莫名,“我剛剛就是開個玩笑,那個服務員姐姐明顯也看出來了。”方汝清放在桌子底下的手稍稍攥緊。其實他也知道自己的這點情緒冒的很沒有道理,兩個男生朋友,開個這樣的玩笑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在這張桌子上,麵對麵坐著兩個人,卻隻有他自己心裡清楚,他們根本不是什麼沒有絲毫曖昧的朋友。他看著許呈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想著要怎麼才能把他拆吃入腹,像野獸看守獵物一樣把他藏起來,讓他隻能被自己一個人看見。他沒有這麼坦蕩,可以配合許呈開這樣無傷大雅的玩笑。許呈可以隨隨便便叫他男朋友,他卻不能心如止水地去聽這麼一個稱呼。許呈看著方汝清的神色,已經有點不安起來,他真不是故意的。他偷摸戳了戳方汝清的手,率先服軟,“哥,我叫你哥了,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嘴欠了,剛剛是我亂開玩笑,待會兒我就把那個甜品給退了。”他抓著方汝清的手指搖了搖,很有點無賴,卻也有點討饒的意思,“彆生我氣了行不行?”方汝清抿了下嘴唇。他對著許呈,其實根本就生不起氣來。他把手從許呈的手指間抽了出來,兩個人的指腹微微地擦過,“我隻是不太習慣,不是什麼大事。”這件事就算輕輕揭過了。許呈也把心放回了肚子裡。他絕不是那種知錯不能改的,心裡偷摸地記著小筆記,以後決不能再和方汝清開這種玩笑了。-飯吃到一半的時候,許呈突然發現他喜歡的一個恐怖片係列居然還有檔期。之前他因為一些事錯過了這個電影,心裡正後悔呢。現在居然在手機上看見了這個電影,而且就在樓下的電影院裡有,立馬高興起來,要拉著方汝清去看。方汝清對於看電影倒沒什麼意見。但他看著許呈,重複了一遍:“恐怖片?”他對上次在鬼屋的經曆還記憶猶新。他明明是和他姐一起去的鬼屋,結果走到半道,許呈卻因為過於害怕,根本沒看清手裡抓的是誰,拉著他一路狂奔。後半段更是嚇到直接鑽到他懷裡,眼淚都給嚇出來了。如今許呈居然還要約他去看恐怖片?方汝清看著許呈一副被噎住的樣子,有點好笑地問道,“你確定你不會被嚇哭在影院?”許呈默默捂住了臉,趴在了桌子上。這世界上就是有這麼一小撮人,明明極度怕鬼,卻還總是作死地喜歡看驚悚刺激的東西。而許呈,就是這其中的一員。“就是因為自己一個人不敢看,才要拉你看啊,”許呈嘀咕道,他想了想,很丟臉地坦誠了,“我上一次一個人看鬼片都是三年前的事了,嚇得半月沒睡好。”方汝清彎了下嘴角。“好,我陪你看。”許呈頓時更高興了。-半個多小時後,許呈就抱著可樂和爆米花跟方汝清坐在了漆黑的電影院裡。方汝清看著許呈吃爆米花,心想這人的食量還是一如既往地讓人費解,明明剛剛才吃了晚飯,吃得小肚皮都圓溜溜的,現在不過才過了十分鐘,就已經可以麵不改色地往嘴裡送爆米花。他在心裡無聲地說了句“小豬”。許呈注意到方汝清的視線,還把爆米花遞過來,“你要不要?”“不了,謝謝。”方汝清擺擺手,他還沒有許呈這樣四次元的胃。恰好此時電影也開場了,許呈就沒再說話,又緊張又刺激地等著開場。-要方汝清說,這種恐怖片真的沒什麼好看,雖然拍的還不錯,但還不到能把他嚇得魂飛魄散的地步。倒是旁邊許呈的反應比較有意思。許呈一害怕就和個小倉鼠一樣縮起來,爆米花也不吃了,滿臉驚恐地咬著可樂的吸管,也不喝,就這樣咬在嘴裡。方汝清看得有趣。他略帶心機地往許呈那邊靠了靠,手臂壓在靠近許呈的扶手上,果然,沒過多久,許呈就慌不擇路地抓住了他的胳膊,靠在他身上。方汝清慢慢握住了許呈的手,大概是被嚇得,許呈的手掌心都變得有些冷。許呈的手比起一般的男孩子不算寬大,也沒有那麼骨節分明,反而有些肉感,握在手裡能感覺到皮膚的細膩,毫無瑕疵,一看就是被寵著長大的。想到這裡,方汝清不由按了按太陽穴。雖然從沒有親眼見過許呈的哥哥——許司安,但是他還是在雜誌上見到了許司安的樣子,作為一個比許呈大了快十歲的哥哥,他看上去實在過於年輕,也過於漂亮,如果許呈是陽光開朗,那他哥哥看上去就像開在夜色裡的花,足夠惑人,卻也足夠危險。一想到有朝一日得和這樣一個人打交道,方汝清也有點頭疼。但他握著許呈的手,手指似是無意也似有意地摩挲著許呈的手指,兩個人的指尖貼在一起。方汝清在一片黑暗中無聲笑了下。一直到電影散場,他都沒有鬆開許呈的手。而許呈根本沒注意到他倆的姿勢,全身心沉浸在電影的驚嚇裡,抖得仿佛冷風中的枯葉。太尼瑪可怕了,許呈哆哆嗦嗦地想道,他沒有一個人來看果然是正確的。-到了電影散場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方汝清抬起手看了下時間,準備送許呈回家。然而到了公寓樓下,許呈卻磨磨蹭蹭不肯下車。他看看自己的公寓樓層,又看看方汝清,眼巴巴的。方汝清也不是猜不到許呈在想什麼,他有點好笑地看著許呈那雙狗狗眼。過了一會兒,眼看著實在拖不下去了。許呈做了三秒的心理建設,厚著臉皮開口,“方哥,你今天要不要在我家睡了得了?”方汝清想,他倒是能屈能伸,一旦有求於人立馬叫哥。方汝清拔了汽車鑰匙,問道,“你不會是看了鬼片不敢自己一個人住吧?”許呈覺得自己有點丟人,但是考慮到他今夜的安危,隻能默默承認了。“是又怎樣,”許呈凶巴巴嘀咕一句,“沒見過人怕鬼片嗎?”方汝清悶笑了一聲,漂亮的鳳眼裡帶著笑意,看上去竟有些勾人。“我沒帶換洗衣服。”他說道。這就是答應了。許呈頓時臉都明亮了,立馬說道,“我樓上有我哥的衣服,你先穿他的行不?內衣褲的話,門口有超市。”方汝清重新發動了車,把車停在了公寓底下的停車場裡。-十分鐘後,方汝清踏入了許呈的公寓裡。他這還是第一次來許呈家裡。許呈的這座公寓離學校很近,是他哥為了他上學特地買的,視野也很好,客廳裡是半落地窗,站在窗前能把周圍的景色都儘收眼底。許呈的客廳裡不算亂,但也零零散散丟著一些東西,桌上放著打印的資料,沙發上扔著一個白色的衛衣,衛衣底下還有一個ipad。許呈這時候推開了自己的房間門,還衝方汝清招招手,讓他進來。方汝清走了進去。他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許呈的床,是一張雙人床,卻隻有一個枕頭,乾乾淨淨的藍色床單,鋪得整整齊齊。方汝清心口的某處,微微鈍痛了一下。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許呈,許呈正從櫃子裡把另一個枕頭拿出來,替他鋪上,彎腰的時候,黑色的上衣下露出了一截白皙柔韌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