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辭最近總有些心神不寧的。喬鶴行離開鬱家,已經快有兩個月了。這兩個月裡,即使是不怎麼關心商界的鬱辭,都零碎地聽到了不少關於喬家的傳聞。聽說喬鶴行兩個兄長已經是一敗塗地,可是再落魄,他們到底還是喬家的少爺,誰也不知道被逼到絕境他們會做出什麼。更何況,這陣子潯城的圈子裡瘋狂地流動著一個傳言,說當年喬家的第二位夫人,喬鶴行生母的死亡並非一個普通的意外,而是喬家的長子與次子下的手。這個傳言並沒有什麼切實的證據,卻像是憑空出現,在這個彼此相關利益盤結的圈子裡炸開,誰也不會擺到明麵上聊,卻又似乎誰都知道這件事。連許呈都從他哥那裡聽到了傳聞,悄咪咪地找鬱辭講了一講。“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鬱辭和許呈坐在咖啡廳的包廂裡,他們剛下課,暫時還沒準備回去,鬱辭昨天沒睡好,眉宇間有點淡淡的陰影,“喬鶴行沒告訴過我他母親的事。”喬鶴行確實很少和他提起喬家的事情,可是鬱辭卻想起那次喬鶴行的生日,他給喬鶴行煮了一碗長壽麵。喬鶴行笑著說,他母親不會煮麵,隻會做很難吃的火雞。那時候喬鶴行的眼睛分明是溫柔的,像是回憶起了很多往事。“也是,喬鶴行估計連你爸都不會告訴。”許呈托著下巴,他還不知道鬱辭和喬鶴行勾搭上的事情,認真地思考著,“不過喬家這事兒,聽我哥說,差不多要結束了。喬衡喬浚簡直是慘敗,他們爸像是徹底對這倆兒子放棄了,你家喬鶴行估計要坐收漁利了。”鬱辭喝了口咖啡,覺得有點苦,他輕聲說,“我隻希望他安全。”許呈吃了片蛋糕。其實他之前很想勸鬱辭彆在一棵樹上吊死,看看周圍還是有很多英俊的小樹苗的嘛,隻要新歡夠好,早晚能忘記舊愛的。但是現在看看鬱辭這副情根深種不得解脫的樣子,許呈沉痛地想,他大概隻能給鬱辭多準備點嫁妝了。喬鶴行,你給我千萬撐住!必須光速開竅,然後拿喬家當聘禮來和我們鬱小辭求婚!他在心裡默默握了下拳頭。-但是許呈沒能和鬱辭待太久,方汝清下課了,過來接他了。他和方汝清在一起了,這事情也沒有瞞著鬱辭。鬱辭知道了方汝清就是許呈口中那個親過了也摸過了的“小神經病”。但是走出門,看見方汝清穿了一件黑色風衣站在台階下,長身玉立,麵如冠玉,怎麼看怎麼正直英俊,鬱辭深深地懷疑起了這個稱號。許呈不知道鬱辭在想什麼,從方汝清出現的那一刹那,他就連蹦帶跳地從台階上跑下來,蹦躂進來方汝清懷裡。方汝清熟練地摟住了許呈,本來還麵無表情甚至有點冷漠的臉,此刻卻忍不住帶上了點笑意,像是情不自禁。他也看見了鬱辭,對著鬱辭點了下頭。許呈對著鬱辭揮了下爪子,“我們先走了,有什麼事情你打我電話。”“快去約會吧。”鬱辭笑他。可是等許呈真的跟方汝清走了,鬱辭卻望著他們的背影有些失神。他看見方汝清自然而然地接過了許呈的包,另一隻手牽著許呈,兩個人似乎就是再合適不過的一對。他倒也不是多羨慕。但他心裡還是微微澀了一下,因為之前喬鶴行也是這樣等他下課,和他一起往外走的。可是如今,他有兩個月沒能見到喬鶴行了。-鬱辭默默地獨自往學校外走,天色已經快黑了,路燈一盞一盞地亮起來。他快走到校門口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鬱辭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卻驚訝地發現那是喬鶴行的電話。“喂,是學長嗎?”鬱辭的聲音甚至有點緊張。“是我。”喬鶴行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過來,“我在學校外,你從學校門口出來左邊走,兩百米的那個巷子裡,停著一輛黑色的車,我在車裡等你。”“我馬上過來。”鬱辭沒忍住,透出一點了開心的味道,哪怕喬鶴行看不見 也忍不住彎了彎嘴角。喬鶴行大概是聽出來了,也低低地笑了一聲。鬱辭保持著和喬鶴行的通話,快步往喬鶴行說得那個地方跑去,果然,在那個並不引人注目的小巷子裡,藏著一輛黑色的車,車牌不是鬱辭熟悉的任何一輛。但他的手剛觸碰到後車座的車門,車門就打開了。從裡麵伸出一雙鬱辭再熟悉不過的手,把他抱了進去。鬱辭跌落到了喬鶴行懷裡,車門隨即被關上了。他甚至來不及看清喬鶴行的臉,看看喬鶴行有沒有受傷,有沒有消瘦,就被人吻住了,喬鶴行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湧入他的鼻尖,讓他情不自禁像個缺氧的病人一樣細嗅著。車廂四麵的窗戶都有遮擋,後座和駕駛座之間也有格擋,車廂裡一片昏暗。鬱辭被放在了寬大的後座上,他的腿屈起來,蹭到了喬鶴行筆挺的西裝,而他的藍色上衣被人從底下撩起來,一路往上,寬大的帶著薄繭的手撫弄著他胸前,又在他的腰線上流連。鬱辭不爭氣地哼了一聲,卻又很快忍住了。他感覺到這輛車發動了,正平穩地往前開去。他不知道喬鶴行要帶他去哪裡,可他也沒有問。隻是意識到車廂裡還有人這件事,讓他十分地不好意思。可是他太久沒有見過喬鶴行了,幾乎要在喬鶴行的手掌下化作一灘水,纏繞住喬鶴行,要他永遠不能離開自己。他被吻得心神模糊,卻睜開眼去看喬鶴行的臉,喬鶴行也睜著眼睛,那雙眼即使在一片昏暗裡也如此明亮,他們兩個人的身體貼在一起,在狹窄的後座上彼此觸碰,衣料發出一片曖昧的摩擦聲。近兩個月的分彆,足以讓他們之間的吸引達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喬鶴行的腿擠在鬱辭的腿間,鬱辭情不自禁地合攏起膝蓋,臉紅得幾乎要燒起來,眼神卻軟得能滴水。等喬鶴行終於鬆開他。鬱辭得到了自由,雙唇還是濕潤的,卻第一時間溜出了一句,“我好想你。”他微微喘著氣,嘴唇有點紅腫,他和喬鶴行兩個月沒見了。他不知道這輛車最終要開去哪裡,但他並不想管。他抓著喬鶴行的領帶,把那麵料昂貴的領帶都抓皺了。“我好想你。”鬱辭又喃喃地說了一句,情不自禁。喬鶴行撐起手臂,看著被他困在兩手間的鬱辭。他剛剛從教堂出來就直奔學校,他知道鬱辭今天有課,他也知道喬家的事情還沒有最後收尾,他不應該在這個時候來見鬱辭,以後有的是時間。可他難得如此衝動。他父母間的陳年舊事,他兩個兄長和他的勾心鬥角在他腦海裡擁擠不堪地亂作一團,讓他心裡滿是暴怒與戾氣。可他看著乖乖躺在自己身下的鬱辭,他吻過鬱辭了,鬱辭不會離開他。他又吻了一下鬱辭,像親吻一朵紅色的玫瑰。白玫瑰屬於葬禮,紅玫瑰才是開在他心尖的花朵。他的心慢慢平靜了下來。“我也想你。”他的聲音很平和,眼睛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還滿是貪婪地看著鬱辭。他的手碰了一碰鬱辭脆弱白皙的脖子,手指從鬱辭的喉結上劃過。鬱辭的喉結滾動了一下。這車子裡太昏暗了,喬鶴行的每一點觸碰似乎都被放大了。他偏過頭,在喬鶴行即將收回手的那一刻,含住了喬鶴行的指節。他這麼純潔無辜的一張臉,可是他的舌尖卻是柔軟濕潤的,包裹著喬鶴行的指尖,像極了那天他喝醉的夜晚。喬鶴行眯著眼看了鬱辭一眼。車子停了下來。已經到了喬鶴行一處隱秘的住宅,車子停在了地下室裡,司機安靜地離開了。可是後座上的兩位乘客卻遲遲沒有出來。-(看作話)鬱辭的腦子轟得一聲作響。他眼睜睜看著喬鶴行把最後一點沾在嘴邊的東西舔掉了,濃密的睫毛輕輕扇了一下,那雙桃花般的眼睛瞧著他。鬱辭沒出息地又一次被喬鶴行的美色攻陷了,他看見喬鶴行西裝下也隆起了一塊,紅著臉蹭過去,勾住喬鶴行的脖子,也準備幫幫他。喬鶴行卻摁住了他的手。“不用,你陪我坐一會兒就好。”喬鶴行把鬱辭抱到了自己的腿上,把頭埋在了鬱辭的肩裡。他這兩個月一直扮演著堅不可摧的喬三少爺,下手狠毒,從不給人留後路。然而在這個昏暗的車內,他卻摟著鬱辭,像摟著他專屬於他的一輪小月亮,在心裡說著,陪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