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心安(1 / 1)

過界 花誤呀 1676 字 2個月前

電梯裡又重新陷入了安靜,隻有鬱辭手機屏幕上微微的亮光,照出了這方狹窄的空間內的情景。方汝清靠在另一麵牆壁上,屈腿坐著。地上放著鬱辭和方汝清的包,鬱辭坐在電梯的角落裡,他的手臂剛剛磕到了牆上,又蹭到了牆上的一個畫框,劃出了一條幾厘米的淺淺的傷口。剛剛這個電梯毫無征兆地往下降落,好在最後卡在了一樓與二樓之間,電梯裡的燈掙紮了幾下就熄滅了,一片黑暗中,鬱辭和方汝清摸索著打了電梯內的急救電話,然後就一直安靜地等著維修人員的到來。然而也不知道這中間出了什麼岔子,直到剛剛喬鶴行打電話過來,維修人員都還沒有到。鬱辭看了一眼手機上的電量,好在他剛剛充過電了,還有73%,夠用了。方汝清也聽見鬱辭剛剛那一通電話了,他像是有點奇怪,問道,“喬鶴行要過來找你嗎?”鬱辭手機上還停留在喬鶴行的通訊錄頁麵上,聽見這句話,下意識地摁了關機鍵。電梯裡頓時又陷入了黑暗。但是一片黑暗中,知道自己的表情不會被對方看見,鬱辭反而多了點心安的感覺,回答道,“是的,他說他馬上過來。”電梯裡沉默了一會兒。鬱辭以為方汝清隻是一時好奇,得到了答案就不會再問了。沒想到幾秒後,他又聽見方汝清的聲音,在漆黑的環境裡格外清晰。“那他還挺在乎你的,”方汝清直白地問道,“你們兩個是戀人關係嗎?”鬱辭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雖然什麼也看不見,但他還是瞪著方汝清那個方向,不敢置信地問道,“你為什麼會這麼想?”“你們最近不是經常在一起麼,而且喬鶴行身邊的人說他最近都不出來了,說是回家有人等,”方汝清的語氣很平靜,像在講一件平淡如水的小事,“跟喬鶴行住在一起的人就是你吧?”“更何況,”方汝清頓了頓,鬱辭似乎聽見他隱約嗤笑了一聲,“喬鶴行這個人,如果不是在乎你,你彆說是困在電梯裡,你就算現在送去醫院搶救,他也隻會裝模作樣表達一下問候。”這方汝清和喬鶴行的關係,看起來是真的不太好……鬱辭默默地想道。他靠在電梯的牆壁上,手指無意識在膝蓋上畫了個圈,戀人關係啊……聽上去真是又美好又讓人心動。如果可以的話,他也希望這是真的。他和喬鶴行就是一對平凡的,同居中的情侶,每天互相等對方下課,一起回家,牽著手入眠。可惜他不是。“你猜錯了,我們不是戀人,”鬱辭低聲說道,“我們隻是,因為一些原因他借住在我家,算是……親戚吧。”其實他和喬鶴行住在一起,小範圍內也不算秘密了。借住關係,是他對外的統一口徑。倒是喬鶴行在這個問題上有點不靠譜,上次鬱辭親耳聽見他對一個學姐說,他現在是靠鬱辭養著的關係,所以要蹭鬱辭的房子住。喬鶴行一本正經說這些話是很唬人的,那個學姐明顯相信了,愣愣地點頭,甚至有點同情地看著鬱辭。鬱辭想到這點,又忍不住泛起一點笑意,他總是很喜歡喬鶴行偶爾流露出的不一樣的一麵,一點也不高冷了,反而還有點可愛。方汝清不知道信沒信,淡淡說,“這樣啊。”但他過了一會兒,又說了一句,“但是待會兒喬鶴行過來,發現隻有我和你困在一起,肯定很不高興。”他像是覺得這事情很有趣,低低地笑了一聲。鬱辭沒覺得他這話有什麼深意,默默在心裡吐槽:當然了,你倆一看就關係不好,學長能高興才怪。之後又是一陣沉默。鬱辭不是活躍的性格,方汝清就更不愛多話了。兩個人被困在一起,交流的次數卻屈指可數。但是方汝清猶豫了一會兒,像是對鬱辭的人際關係很感興趣一樣,突然問道,“你跟許呈是很好的朋友對嗎?”鬱辭乖乖回答,“是啊,我們兩個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方汝清停頓了兩秒,又問,“那你很了解他?”“嗯,我們認識了八年了,基本上他什麼事情我都知道。”“那他有沒有和你提過……”方汝清反常地有些猶豫,一個問題在他舌尖反複,卻遲遲沒有問出來,“他是不是以前離家出走過,十六歲的時候?”“啊?”鬱辭一蒙,“離家出走?”他想了想,“沒有啊,他年年會出去旅遊是真的,但是沒有離家出走過。你為什麼會這麼問?”方汝清沉默了一瞬,“那可能是我搞錯了。”不知道為什麼,鬱辭敏銳地感覺到方汝清的情緒似乎低落了一瞬,明明在一片漆黑裡,他看不見方汝清的表情,卻無端地覺得他有點難過。之後方汝清就再沒問過問題了。他像是用完了今天的說話餘額,如果不是清淺的呼吸聲,幾乎察覺不到他的存在。-鬱辭在黑暗裡又無聊地等了十來分鐘。他的電話第二次毫無征兆地響起來,上麵跳動的依舊是喬鶴行的名字。鬱辭接起電話,聽見喬鶴行的聲音微微有點喘。“我在圖書館的電梯外麵,維修的工作人員也過來了,”喬鶴行的聲音有點斷斷續續的,電梯裡信號還是不好,“你彆害怕。”其實鬱辭是不怕的。雖然電梯裡很黑,現在的情況也有些危險,可是他一點不怕。但是喬鶴行這麼溫柔地讓他彆怕,他卻像是小孩子突然找到了依靠,一下子變得嬌氣起來,想要向大人展示自己的傷口,要他為他心疼。“我知道,”鬱辭抬頭看著電梯門的方向,“你在門外嗎?”“在,”喬鶴行的回答簡短有力,“我就在你旁邊。”鬱辭的心跳了一下,他的手指忍不住在黑暗中,悄悄地去觸碰了一下電梯的門。他當然知道喬鶴行不會就在他手指觸及的地方,但是隔著這道門,就是喬鶴行,他趕過來找他了。“很快就好,”喬鶴行還在電話裡安慰他,“不會有事的。”鬱辭已經能聽到外麵傳來響動,大概是在打開電梯門。“嗯。”他慢慢地,扶著牆壁半跪著,就這樣握著手機等著電梯門被打開,電梯裡的信號是真的不好,他幾乎已經聽不見喬鶴行那邊是否在說話了。但是十分鐘後,電梯門發出沉重的響聲,被人從外麵用工具打開了,光照了進來,鬱辭眯了一下眼睛,適應了一會兒,才看見光亮處能看見喬鶴行的臉。喬鶴行脫下了西裝外套,隻穿著一件白色襯衫,早上紋絲不亂的頭發已經鬆散了。而喬鶴行對他張開了手,手就伸在電梯的地板旁邊,等著把鬱辭抱下來。他從來波瀾不驚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焦急,死死地看著鬱辭。鬱辭慢慢地探過身去,從電梯邊緣試探著扶住了喬鶴行的手。這個高度不算高,即使沒人接著鬱辭也摔不著。但他跳進了喬鶴行懷裡。喬鶴行有力的手臂箍住他,把他抱得很緊,鬱辭甚至覺得自己耳朵尖上一熱,像是被喬鶴行親了一下。他因為慣性,也因為下意識,手牢牢地摟著喬鶴行的脖子沒有鬆,臉也靠著喬鶴行的臉。“我沒事了。”鬱辭小聲說道。但喬鶴行摟著他的背,遲遲沒有鬆開。過了好一會兒,連方汝清都從電梯裡鑽出來了,甚至還帶出了他倆的包,喬鶴行才鬆開手,上下檢查鬱辭有沒有哪裡有事。他看見鬱辭手上那道劃傷,不由皺眉問道,“你受傷了嗎?還有哪裡疼嗎?”“沒事,就這裡撞到,其他地方都好的。”鬱辭往後退了一步,後知後覺意識到還有很多其他人在場,方汝清就在一米開外的地方打量他們,那些工作人員也還沒有離開。但是喬鶴行抓著他的手沒有鬆開。喬鶴行像是才注意到方汝清,麵色不善地打量了他幾眼。方汝清似乎沒看到,走過來把鬱辭的包遞給他。鬱辭趕忙道謝。方汝清搖了搖頭,“謝謝你剛剛的麵包。”剛被困在電梯裡的時候,知道方汝清還沒吃晚飯,鬱辭把包裡的一個麵包給了他。方汝清說完這句話,跟維修人員確認了一下沒他事了,就走了。從頭到尾他都像沒看見喬鶴行,但是和鬱辭說了再見。鬱辭悄咪咪看了喬鶴行一眼,發現喬鶴行的臉色更黑了。-因為時間太晚了,維修的工作人員隻做了簡單處理,把電梯圍了起來。他們離開的時候,看喬鶴行和鬱辭不是往校內走,而是往校外走,還好心地提醒,“今晚有台風的,要早點回家。”鬱辭乖乖說知道了。他臉有點紅,因為從圖書館出來,喬鶴行就一直抓著他的手沒有鬆開過。他又想起了方汝清問他,“你們是戀人關係嗎?”鬱辭心煩意亂地想,好像看著是有點像。他本來是打算和喬鶴行回鬱家的。然而像是為了驗證今晚的台風一樣,剛出學校門,就突然刮起了風,雨點子不斷從天上掉落下來。雖然還不至於變成暴雨,但看這個速度,估計用不了多久。外麵的街道上也冷冷清清的,看不見一輛車。眼看著雨變大了,喬鶴行隨手把手上的西裝裹在了鬱辭身上,然後把鬱辭摁在自己懷裡,讓他不至於淋到太多雨,一隻手拿著手機準備安排車過來。鬱辭的臉貼著喬鶴行的胸口,柔軟的襯衫布料蹭著他的臉,他甚至能聽見喬鶴行的心跳聲。他遲疑了一下,拉了拉喬鶴行的衣服,“學長,我在旁邊的蓮溪小區裡有公寓,我們先去那邊將就一下吧。”蓮溪小區就在學校對麵,在喬鶴行來到鬱家之前,那裡才是鬱辭經常住的地方。他們現在走過去,隻要五分鐘左右。“好。”喬鶴行說道。他不動聲色回了一條短信,“不用讓車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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