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九幽小怪(1 / 1)

神州傳奇 戊戟 4896 字 2個月前

上回說到,人們怎麼也想不到在村中有名望的莊主,竟然是飛賊的窩主。luoqiu甚至連曹莊主也疑惑了,難道昨夜的小恩公,就是飛賊飛燕子麼?原來他們不是來救自己,卻把贓物藏放在自己的家中。他隻能人叫冤枉。黃知府說:“你還想狡辯麼?來人,將曹莊主押起來,送到衙門去,把曹家大院封了,所有曹家大院的人都趕出來,派人看守,等本府上報布政司後再行處理。”韋捕快和師爺等人連聲應是,立刻叫人將曹莊主綁起來,押送到城裡去。黑衣瘦漢在搜查曹莊主的帳房時,明知帳房裡有道夾牆,裡麵藏有價值萬金的珠寶金銀,卻動也不去動。原來他和玉麵郎君早有打算,準備在封房後,趁大院裡沒一個人,今夜裡再來盜去。這樣,更是神不知鬼不覺,一下將曹家所有的財富據為已有,不然,就是沒收到官府,也不是自己的。而韋捕快,更不知曹家有這麼一道夾牆。這就是玉麵郎君黃知府一箭雙雕的惡毒之計,既救了茄瓜臉,又掠奪了曹家一筆大財富,更置曹莊主於死地,想翻案也翻不了。黃知府見大功告成,使勒令韋捕快迅速將那兩個飛賊迫捕歸案,然後便打道回府了。當黃知府在曹家祠堂審案時,村子裡出現了兩個外路的陌生人,一個是鶉衣百結的老叫化,一個卻是走鄉串村的貨郎。老叫化坐在祠堂對麵的大樹底下向人討錢。而貨郎卻擠到祠堂門口的人群裡,好奇地向人打聽村中發生了什麼事。精明老練的韋捕快,也注意到這兩個突然而來的人,但他一來已從茄瓜臉和黃知府的口中,知道了飛賊飛燕子的年齡和身形,是兩個武功極好的孩子;二來他有要事在身,隨時聽候知府大人的調遣,無暇去盤問他們。知府走後,韋捕快一看,那老叫化不知幾時已離開,而貨郎也快走出村口了。韋捕快一個箭步搶上前去,喝聲:“那貨郎,給我停下來。”貨郎聞聲而停,回頭一看,見是韋捕快喝自己,便放下擔子,問:“大人,你叫我嗎?”韋捕快雙目如電,上下打量著貨郎,含笑問:“你怎麼不做買賣了?就走?”貨郎也是一笑:“這村子出了大案,看來沒人想買我的貨,我隻好轉到彆處了。”“哦!?你既然知道這裡發生大案,怎麼還要跑來的?”“小人進村子時,並不知道,還以為這村子辦什麼喜事哩!大人,你這樣問是什麼意思?懷疑小人?”“哼!我看你不是來做買賣的。”“哦!?小人不做買賣做什麼?”這時,四、五個差人早已圍了上來,其中一人喝道:“好大膽出賣貨郎,你敢這麼回我們捕頭的話麼?”貨郎沒有半點驚恐,反而問:“哦!?我不這樣回答又怎樣回答?”韋捕快見貨郎沒半點驚慌,不由更起疑心。因為—般人見了官府中的人,就是沒事,臉上也會露出驚恐之色,哪有象這人這麼鎮定自若?暗想:難道這人跑慣了江湖,身懷武功?還是背後有來頭?說他是飛燕子的同夥嗎?卻又沒有半點作賊心虛的樣子,哼!不管他是什麼人,我要是問不出他的來曆和來意,便不叫鐵腕神捕了。喝道:“說!你到底是什麼人?”貨郎愕異:“我不是貨郎嗎?又是什麼人了?”“我看你不是飛燕子,也是他的同夥。”貨郎一怔,跟著笑了起來:“公門中人傳揚的鐵腕神捕,我看不過是虛有其名罷了!隻是一個蹩腳貨而已。”韋捕快大怒:“你敢侮辱我?”“韋捕頭,我沒有侮辱你,是你自己在侮辱自己。”那幾個差人喝喊起來,有的說:“捕頭,先將他拉到衙門關起來再說。”貨郎說:“你們憑什麼要拉我?捉奸捉雙,捉賊捉贓。你們可以在曹莊主家中栽些贓物,將曹莊主拉走了。可我,你們搜到了什麼贓物?誣良為盜,身為公門中人,知法犯法,你們不怕犯王法麼?”韋捕快沒有動怒,他手下的幾個公差動怒了:“你這樣頂撞我們捕頭,便是犯法,我們怎麼不敢拉你?”貨郎歎息地搖搖頭:“怪不得柳州有人說,官府如狼,差役如虎。怪不得柳州枉死了不少的平民百姓。”韋捕快聽了不禁心頭凜然,感到這不是一般的貨郎,顯然是大有來頭。他到底是什麼人呢?一些公差忍不住了,撲上去就要抓這貨郎。誰知這貨郎手不舉,腳不動,身形微微一抖,就將這幾個差人震飛了出去,一個個跌得四腳朝天。韋捕快見了更是心頭一怔,這是沾衣十八滾的上乘武功,顯然這貨郎是一位身懷絕技的武林高手。便說:“原來閣下是位高手,我韋某人看走眼了。”貨郎一笑:“我要是沒有這一點薄藝在身,怎敢一個人在江湖上跑買賣的?要不,我十擔針線也早已給人搶去,我全家人不就要喝西北風麼?”韋捕快冷笑一下:“閣下有這麼一身絕技,何用做這小買賣!”“不敢,我不會偷不會搶,更不敢敲榨勒索。一向奉公守法,不做這小買賣,又怎樣謀生?”韋捕快將鞭一抖:“好!我來領教閣下的高招。”“我看,韋捕頭還是彆動手的好。”“哼!你不但侮辱了我,還敢辱罵知府大人。我要是不捉你,有何麵目在公門中混下去?”“我幾時辱罵了知府大人的?”“你說我們可以在曹家栽臟,這不是……”“韋捕頭,你也在公門中混事多年,—向辦事精明,你難道沒看出這事有些蹊蹺麼?”貨郎這一問,頓時挑起了韋捕頭心中的一些疑惑,但仍問:“有什麼蹊蹺的?”“曹莊主的為人,我不清楚,想韋捕頭比我更清楚。我想,要是曹莊主真是飛燕子的窩主,他能將那些贓物收藏在連小孩子也能找到的地方麼?他將贓物隨便收藏在村外的任何地方不更好?”韋捕快冷笑一下:“飛賊飛燕子在密探的追蹤下,已來不及收藏了。”“不對吧?那所謂的密探已給曹莊主的人捉住,直到韋捕頭趕來,這一段時間,足夠曹莊主毀滅贓物有餘。他就算舍不得毀掉,也可以叫飛燕子帶到彆的地方。再說,他將密探殺掉滅口不更好?何必要派人去官府報案?報了案,又不藏好贓物,恐怕這世上沒有這蠢得可笑的窩主吧?”韋捕快不出聲了。貨郎又說:“韋捕頭,你還可以到六都餘家莊查訪一下,餘家莊的案是幾時發生的?作案的人是誰?而曹家莊的事又是幾時發生的。據我所知,六都餘家莊的案是在昨夜醜時發生,而曹家莊的事,發生在子時。餘案在後,曹案在前,就算飛燕子是神仙,也不可能將餘家的贓物移到曹家來。這一大破綻,你不感到蹊蹺麼?”韋捕快一聽,更是大為愕異:“真的?閣下昨夜……”“我昨夜正好在餘家莊村子裡的一家農戶投宿,韋捕頭不相信,儘可以親自到餘家莊查訪一下。”“閣下是——”貨郎看了那幾位公差—眼,說:“韋捕頭,這裡恐怕說話不方便,我們到那邊去。”韋捕快疑惑地跟隨貨郎走到一邊,貨郎亮了—下身上藏著的金牌,一笑說:“我跟捕頭,同是這條道上的人。”韋捕快不由一怔,驀然想起一個人來,問:“布政司處有位千裡追風手——”“那是賤號。”原來這位貨郎,是廣西布政司處有名的千裡追風手司徒空捕快。司徒空在公門中幾乎是個神秘的人物,武功極高,神出鬼沒,沒人知曉,一向獨自一人出來辦案。韋捕快久聞其名,隻恨無緣相見。現在一聽,真是又驚又喜,慌忙施禮說:“原來是司徒大人,在下失敬了。”雖然大家都是官府的捕快,但品位不同,往往布政司的捕頭,品位與地方的知府一樣,有的比知府的品位還高,所以韋捕快口稱大人。司徒空忙還禮說:“不敢,不敢。剛才得罪,望韋捕頭莫怪。”“大人言重了!請問,大人也是為這案子而來的麼?”司徒空搖搖頭:“我是為其他案子麵來,望韋捕頭代為守密,千萬彆讓他人知道。”“在下怎敢泄露大人行蹤的?要是大人有用得在下效勞之處,大人隻管吩咐好了。”“好,好,以後我有事,就多多請韋捕頭幫忙。”跟著司徒空又叮囑了韋捕快幾句,兩人便雙雙走回原來的地方。司徒空問:“韋捕頭,你還有什麼話妥盤問我的?沒有,我可要去做買賣啦!”“好吧,你走吧。”司徒空便挑起貨郎擔而去。幾個差人感到愕異,問:“捕頭,這貨郎是什麼人?”“我盤問過了,這是位江湖上的奇人,正派人士,不是黑道上的人物,以後你們見了他,就不用去理他了。不然,你們是自討苦吃。”一位差人說:“他武功那麼好,誰還敢去招惹他的?隻求他不找我們的麻煩就好了。”韋捕快一笑:“你們否找他,他自然就不會找你們的麻煩,好啦!我們到六都的餘家莊看看。”在黃知府審問曹莊主時,老叫化便離開了曹家莊,閃身到了村外。這老叫化不是彆人,卻是獨行俠丐莫長老。他不象千裡追風手司徒空在人群中打聽,而象一個打坐的老僧,坐在大樹下麵,憑自己深厚的內勁,凝神靜聽人們的談話和祠堂裡麵黃知府的審問,以及韋捕快和黑衣瘦漢的行動。當黃知府快要打道回府時,他已知道曹家莊昨夜發生之事的來龍去脈和事件的結果,便來到郊野,心想:這兩個小家夥在曹家莊鬨了事,跑去哪裡呢?他放眼四望,隻見遠處是孤零零的朱雀山。這朱雀山是馬平城北麵一座突兀的孤峰,山上樹木稀疏,山下是一片曠野,由於朱雀山沒有什麼奇岩異洞,山上更沒有廟宇,是馬平群山中最荒涼的一座孤峰,沒人去注意它。莫長老暗想:這兩個小家夥昨夜裡沒趕回去,這附近沒處可藏身,想必是上了這朱雀山了,我何不上去看看?莫長老還沒有走近朱雀山,墨明智便發現他了,對小燕說:“兄弟,莫長老來了。”小燕早已睡醒,正考慮去哪裡找吃的,一聽說莫長老來了,心裡奇怪:這老叫化真是精靈,怎麼知道我們在朱雀山的?她到洞口一看,莫長老已來到了山腳下,舉目往山上打量。小燕想再試試墨明智的密音入耳之功,便說:“俊哥哥,你快用密音入耳之功跟老叫化說話,看看他聽不聽得到。”“兄弟,他聽到了不奇怪嗎?”墨明智以心度心,因為自己初時聽到了密音入耳的聲音時,非常的驚奇,以為是神仙跟自己說話哩,他以為莫長老也會這樣。“噢!他有什麼奇怪的?”“他聽到聲音沒看見人,會不會嚇著他?”“傻哥哥,老叫化會這門功夫時,恐怕我們還沒有出世哩!你彆傻裡傻氣了,快說吧!”墨明智隻好用密音入耳功與莫長老說話,他一下便看見莫長老麵露驚訝之色。因為莫長老從墨明智的密音入耳之功力,便聽出了墨明智與眾不同的深厚雄渾的少有內勁,立刻用密音入耳之功回答。小燕問:“傻哥哥,老叫化回答了嗎?”“回答了。”“他說什麼的?”“他問我在哪裡?”小燕也用密音入耳之功說:“老叫化,我們在半山的一個小岩洞中哪!”小燕話音剛落,莫長老—抖輕功,使出現在他們的麵前了,說:“好呀!你們這兩個小怪,昨夜裡沒回來,叫老叫化擔心了一夜,以為你們出了事哩,想不到你們跑到這裡來了。你們是不是在這裡尋寶?尋到了什麼寶貝?讓老叫化看看。”小燕笑起來:“老叫化,你彆拿我們來開玩笑了!”墨明智卻問:“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的?”“還問。我聽人紛紛傳說,飛賊飛燕子在曹家莊給人捉到了,我老叫化心裡不著涼麼?誰知跑來一看,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反而看見了……”小燕說:“老叫化,你先彆說,你這叫化袋裡有沒有什麼可吃的,我肚子可餓了。”“嗨!隻有叫化向人討吃,哪有人向叫化討吃的?你們這是向叫化碗裡抓飯吃啦!”“老叫化,你彆瞞我啦!我知道你叫化袋子裡準有好吃的,我聞到啦!”老叫化歎了一聲:“真是什麼也瞞不過你,我辛辛苦苦在城裡討了十多個糖包子和兩副雞骨頭,舍不得吃,準備到了夜裡下酒用,又叫你聞到了。”“老叫化,你拿不拿出來?要不,我動手搶哪!”“好,好,我拿,我拿。你千萬則將老叫化的討米袋搶爛了。”莫長老果然從袋子裡拿出一包糖包子,打開一看,真的有十二,三個。小燕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手就抓了兩個包子吃。等到老叫化從袋子裡掏出兩副雞骨頭後,墨明智眼也睜大了,這哪裡是什麼雞骨頭?卻是兩隻肥肥的油雞,香昧撲鼻。他驚奇了:“老哥哥,你怎麼討了這麼好吃的?那人也真大方。”小燕“撲嗤”地笑了起來:“傻哥哥,你彆聽老叫化說的,他還用得著去討麼?不是好吃的?他才不去拿哩!”“這不是討來的?”“討什麼?我斷奶奶說,他連皇帝禦廚裡好吃的菜,連碟也端了去哩!”“噢噢,小刁鑽,你快吃雞吧,彆連老叫化的底子也翻了出來。”老叫化撕下一隻雞腿,塞到了小燕的口裡。小燕吃吃地笑起來:“怪不得有人說,雞腿子打人牙齒軟。好,老叫化,我不說啦!”她又對墨明智說,“傻哥哥,你快吃呀!等一會,你真的隻有鷗骨頭吃了。”莫長老撕下另一隻雞腿給墨明智:“小兄弟,你也吃,彆說老叫化偏心就行了。”墨明智笑了笑,接過雞腿說:“老哥哥,謝謝你。你不吃麼?”莫長老拿起了另一隻完整的雞說:“我也吃。老叫化吃這隻小的,你們兩個吃這隻大的,這夠公平合理了吧?”小燕笑道:“傻哥哥,你以為他不吃麼?他才不會吃虧哪!”莫長老一邊吃著,—邊解下了酒葫蘆,一口雞肉一口酒,吃得好不痛快。小燕側頭問:“老叫化,你這酒是什麼酒?好飲嗎?”“好飲,好飲,你要不要喝一口?”“有茅台酒那麼好飲麼?”“哎!茅台酒是酒中的上品,老叫化這酒雖然不算上品,桂林三花,也還不錯。”“老叫化,我們連茅台酒也不想飲,飲你的桂林三花乾什麼?我們才不飲哩。”“哦!?那你們要飲什麼酒?花雕?狀元紅?還是山西的竹葉青?”“我什麼酒也不飲,隻飲甜酒。”莫長老笑起來:“你這小丫——”小燕一瞪眼:“你說什麼?”莫長老會意一笑:“我說你是小滑頭呀!?”小燕也笑了:“誰是小滑頭的?我看你才是個老滑頭!”“好,好,我是老滑頭,我看你根本就不會飲酒。會飲酒的人,根本就不去碰甜酒。”吃完了,小燕問莫長老:“老叫化,你剛才說反而看見什麼的了?”莫長老一時愕然:“我幾時說過看見什麼的了?”“哎!你是不是老糊塗了?你說你跑去曹家莊一看,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反而看見了……你不是這麼說嗎?”莫長老這才想起來,忙說:“對,對,我反而看見了知府大人演出了一幕好戲。”不但是墨明智,連小燕也奇怪了:“演戲?那個黃什麼知府會演戲嗎?”“他怎麼不會演戲的?他演得妙極了!”墨明智問:“真的!?他演得好看?”“好看,好看,令人意想不到。”小燕叫起來:“老叫化,你彆跟我們儘打哈哈的,就算黃知府會演戲,也不會跑去曹家莊演戲的。”“他就是特意跑去曹家莊演這幕戲的。”墨明智疑惑地問:“他演的什麼戲?”“偷龍轉鳳戲,不,不,不對,叫,叫,叫以假換真戲罷。”小燕問:“老叫化,你彆胡扯,根本就沒有這麼一個戲名的。”“怎麼沒有,是知府大人自編自演,他將自稱飛賊的人放了,卻將曹莊主當飛賊抓了起來,這不是以假換真麼?”墨明智一怔:“他怎麼將曹莊主抓起來的?”“因為黃知府是塊吃人地皮嘛!他不但想吃曹莊主,更想吃掉曹家白花花的銀子,所以才演了這麼一幕戲。這才是怪事年年有,柳州的怪事就特彆多。”小燕說:“老叫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清楚點好不好?”“慢著,我先問你們,昨夜你們有沒有去六都的餘家莊下手?”“沒有呀!”“唔,這麼說,這塊吃人地皮,終於忍不住,跑出來活動了。我老叫化‘引蛇出洞’的辦法,總算將這塊吃人地皮引出洞來了。”墨明智聽了,感到莫明其妙,小燕卻叫起來:“老叫化,你快說他怎麼會將曹莊主當飛賊抓了起來的!”於是,莫長老將自己在曹家莊看到和聽到的事,一一說了出來。墨明智聽了後,更是呆若木雞,怔怔地望著莫長老,他那天真無邪、幼稚純潔的心靈,可以說是第一次染上了不同的色彩,第一次感到人世間的險惡,人心的奸詐。怪不得劉爺爺時時罵自己心地太好了,不知人心的險惡。暗想:要是自己碰上了黃知府這樣可怕的人,自己給他吃了,還莫明其妙哩。但他那天真純潔得如一張白紙的心靈,實在想不通一個高高在上的知府大人,可以說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怎麼還要跑去做賊的?小燕聽了卻惱怒異常,說:“老叫化,你既然知道他是這麼—個人,用心險惡,奸詐無比,手段狠毒,乾脆殺了他不更好?還引什麼蛇出洞的?你看,他一出洞,就害了人命。”莫長老忙說:“我們不能殺他。”小燕奇怪了:“我們為什麼不能殺他的?”“小家夥,你現在當他是為非作歹的黑道上的人物嗎?不錯,他們這一夥,的確是黑道上的人,甚至比黑道上的人更陰險,更凶殘,但他現在的麵目不是。黑道上的人,我們可以一殺了之,百姓稱快,官府不但不追究,反而暗暗高興。可是現在,他的麵目不是,而是朝廷堂堂一位的地方父母官。”“是又怎樣,我們就不能殺了麼?我可以悄悄地將他乾掉,誰也不會知道。”“嗨!小家夥,你千萬不能亂來。”“殺了一個為非作歹的陰險小人,怎能說是亂來的?”“小家夥,你要是現在殺了他,可以說是幫了他的大忙。”墨明智一聽,更不明白了:“老哥哥,我不願兄弟去殺人,但殺了他怎麼是幫了他的大忙呢?”“小兄弟,你想一下,他現在麵目未暴露,罪惡沒有什麼人知道,殺了他,朝廷一定認為他是一個儘忠職守的好官哩,死後得到嘉獎,這不是幫了他的大忙麼?而我們卻落得個殺害要官的凶犯,朝廷一定會到處通緝我們,哪怕是我們將他悄悄地乾掉了,沒人知道,但一個堂堂知府給人殺了,官府不震怒?不波及到一些無辜人身上?”“老哥哥,這麼說,那不是更讓他危害好人麼?”“哎!小兄弟,你知不知道,老叫化為什麼辛辛苦苦地從北方跑來柳州的?就是為了要將這塊吃人地皮引出洞來,宰掉他。要不,我跑來乾什麼?貪柳州好玩嗎?說好玩,杭州的西湖,安徽的黃山,北方的京師,比柳州好玩多了。”墨明智又不明白了:“老哥哥,你既然要宰掉他,怎麼又不殺他的?”小燕一下想到了,說:“老叫化,我知道你的用意了,你是想叫他罪惡暴露,身敗名裂,不容於天下,而自行了斷是麼?”莫長老一笑:“還是你這小丫……小滑頭聰明。”“哎!你才是老滑頭的。”莫長老更是笑起來:“小滑頭,就算是他罪行暴露,身敗名裂,也不會白行了斷的。因為他原來就是一個殺人放火的悍匪,不在乎什麼身敗名裂。他不同一些沽名釣譽的人,他可以一走了事。”小燕說:“到了那時,我可以放手殺他了!絕不讓他跑掉。”“不,這樣還是便宜了他。”“哦!?老叫化,你還有更好的辦法?”“不錯,老叫化不但要他身敗名裂,更叫他受到王法的製裁,人人唾罵,遺臭萬年。”小燕大感興趣了:“老叫化,你快說,你用什麼辦法的?”“你們知不知道?老叫化為什麼要引蛇出洞的?”小燕急了:“老叫化,你彆賣關子,吊人胃口了,快說嘛。”“好!我說。因為老叫化探聽到,布政司處有位有名望的捕快,也來柳州暗查他的罪行了。”墨明智和小燕幾乎是同時好奇地問,一個問:“真的?”一個問:“這位捕快是誰?”莫長老說:“司徒空捕快,人稱千裡追風手。為人正直,疾惡如仇。可以說,他是公門中一位俠義人物。老叫化引蛇出洞的辦法,已引起了他的注意。不過,老叫化看出,他似乎為彆的什麼大案而來,而這個大案,又好像與這位知府有牽連。”小燕問:“你打算幫助這個司徒空?”“幫不算幫,老叫化剛才又想到了一個辦法,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黃知府會給曹莊主栽贓,我們就來個給黃知府栽贓。”“哦!?怎麼栽贓法?”“這就全靠你們啦!你們將所取的幾個大戶的金銀珠寶,不聲不響地放到知府的床下,然後老叫化想辦法讓司徒空知道,他必然會去暗暗探查知府的住處,司徒空要逮捕他,就有憑有據了。”小燕跳起來:“好,我們今夜裡就行動,他們那麼喜歡冒稱飛燕子,我們就送給他們好了!叫他真正成為一個飛賊。”莫長老說:“不過,司徒空要速捕這個黃知府,恐怕不容易得手。”“哦!?這塊吃人地皮還敢拒捕麼?”“哼!他連殺人也敢,為什麼不敢拒捕的?司徒空雖然在公門中,算是第一流的高手,一身沾衣十八滾的功夫,沒一個黑道上的人不束手就擒。但老叫化今日看出,黃知府卻也是一個身負絕技的高手,再加上他那所謂保鏢,一個個武功也不弱。他們幾個聯手對抗,恐怕司徒空不但抓不了他們,反而給他們傷了。”“老叫化,我們不能出手相助麼?”“本來老叫化不想與公門中的人打交道,看來,也隻好這麼辦了。這樣吧,我們在暗中跟著他們,司徒空真的抓不了他們,我們隻好出麵相幫了,絕不能讓這塊吃人地皮逍遙法外。小兄弟,你們要是栽好了贓,便趕到曹家莊來。”“哦!?為什麼要到曹家莊的?”“要是老叫化沒走眼,今夜裡,曹家莊準會有一場龍爭虎鬥。”是夜,又是一個萬裡無雲、星鬥滿天的夜晚,被官府貼上封條的曹家大院,真是寂靜無聲,偌大的一個莊院,顯得分外的荒涼,隻有夜蟲長鳴,老鼠亂跑,蝙蝠四飛。快臨近子時了,曹家大院驀然出現兩個蒙麵人,這是玉麵郎君黃知府和他的手下黑衣瘦漢,茄瓜臉和燕子額,一個背部受傷,一個手骨折斷,行動不便,隻好留在衙內養傷了。他們兩人落在一處屋角暗處,聆聽大院內外的動靜。此時除了大院外是自己派來的官兵巡邏外,再沒有什麼人走動了。院子裡更是無人。曹家大院內所有的人,都給趕了出去。他們聽了一會,相互會意一笑,便直奔曹莊主的帳房,摸黑打開了夾牆的暗門,從裡麵提出了一個珠寶箱來,打亮了火熠子,正想打開箱子,看看裡麵是不是裝有珠寶。突然間,他們聽到了一聲幾乎是震裂人心的厲喝聲:“不準動!”跟著是火光亮起,黑衣瘦漢在火光下一看,竟然是韋捕快和兩個差人,不由一怔,幾乎叫了出來:“是你們!?”韋捕快一聲冷笑:“飛賊,沒想到吧?我早已在這裡等候多時了!給我乖乖地受綁,不然,彆怪我出手了。”韋捕快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兩個蒙麵飛賊,其中竟有一個是自己的頂頭上司。黃知府輕聲對黑衣瘦漢說了一句:“快殺了他們,一個也不能留。”說時,身形驟起,出手刁狠,以分筋錯骨的招式,想一下就廢了韋捕快。韋捕快一見,暗想:這飛賊出手好狠,但他號稱鐵腕神捕手,武功自然不弱,往後一躍,避開了玉麵郎君這一招,跟著九節鞭抖出,宛如矯龍驟來,直卷玉麵郎君。要是其他一般盜賊,怎麼也逃不脫他這一鞭。可是玉麵郎君的武功更是怪異,隨地一滾,不單避開了他這一鞭,竟然已逼近了他的身邊,從意想不到的地方一腳飛出,直踢韋捕快的下腹。嚇得韋捕快躍上一張茶幾麵。玉麵郎君這種招式,韋捕快從來沒有見過,不知是哪一派的武功。韋捕快腳跟還沒站穩,玉麵郎君身形又突然躍起,雙手如鷹爪,直取韋捕快上身的要害部位了。這三招快如電閃的招式,彆說韋捕快無法還招,幾乎連招架也來不及。可是他的手下,遭遇比他更慘,連叫喊也來不及,一刹那間,便喪身在黑衣瘦漢的刀下了。韋捕快這才感到悚然,這不是一般輕功極好的飛賊,而是兩個極為曆害的大盜,自己太過輕敵了,拒絕了千裡追風手司徒空的相助。原來韋捕快從六都回到城裡時,又在一條小巷裡碰上了扮成貨郎的司徒空,司徒空向他眨了眨眼睛問:“你從六都餘家莊回來?”韋捕快點點頭。司徒空又問:“我說的沒有錯吧?”“沒錯,有人看見,那飛賊是位三十歲左右的蒙麵漢子,不是兩個小孩。看來曹莊主是冤枉了。”司徒空又輕輕說:“韋捕頭,你要是想抓到這個飛賊,最好今夜裡在曹家大院守著。”“哦!?這飛賊會去那裡?”司徒空微笑一下:“你要去,最好彆張聲,悄悄地藏在大院裡。不然,這飛賊一見大院裡有人,就不會去了。”“好!我自會知道。”“不過,這飛賊武功極好,韋捕頭要不要我前去相助?”韋捕快一想,在自己管轄的地方,自己不能抓到,那不給人小看了麼?何況這司徒空還是上麵的人,自己更不願他去相助了,便說:“大人有要事,我不敢麻煩大人了,這個飛賊,武功就是再好,我就不信抓不到他們。”“韋捕頭,還是小心—點的好,韋捕頭最好還是多帶—些人手,以防這飛賊跑掉。”韋捕快後悔拒絕了司徒空的相助。但韋捕快有神捕手之稱,也有他救命的一種絕招。他眼見白己無法擺脫對方的一雙利爪時,大吼一聲,在電光火石之間,一把鋒利的匕首突然從鞭柄中彈出,直插對方的膻中穴位。這是兩敗俱傷的一招,韋捕快冒著肩胛骨為對方抓碎,武功全廢的危險,但對方卻必死無疑。一般來說,韋捕快不是在生死關頭,絕不會出此一招。玉麵郎君大吃一驚,幸而他招式怪異,也在這刹那間,身形淩空一個翻滾,避了開去,這樣就無法傷得了韋捕快。玉麵郎君這一招式,儼然是九幽老怪靈猴百變身法中的一個招式,誰也想不到,這玉麵郎君,就是九幽老怪所收的那個忘恩負義弟子留下來的兒子。他父親被老怪殺了時,他還是個孩子,什麼也不懂。他母親怕老怪不會放過這孩子,帶著他隱居在湘黔邊界深山裡。他母親是個深明事理的婦女,感到自己丈夫對不住老怪,同時更不滿丈夫的行為,所以沒有將他父親死的原因告訴他。可是他從小異常聰明,竟然從他父親所留下的一些殘缺不齊的武學書中,學到了九幽老怪的武功。儘管這些武功隻是九幽老怪武功的一些皮毛,可是在他的勤學苦練之下,又看了其他人的武功招式,融彙貫通,形成了江湖上少有的一種怪異武功。當然,以他這樣的武功,自然不是武林中山等上乘高手的對手,但卻足以傲視黑道上的群雄了。母親一死,他沒人管教,十八、九歲便混合一些黑道上的人物,出來闖道了,成為了湘黔邊界上一夥悍匪的頭頭……再說韋捕快見一擊不成功,卻也解了自己的危,知道再呆下去,自己怎麼也不是這飛賊的對手,何況還有一位持刀的飛賊,便打算奪路而逃。玉麵郎君嘿嘿地一聲獰笑:“韋捕快,這才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你彆想跑了,明年的今日此時,便是你忌日的周年。”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