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魂血之契安波卡緊縮脖子。側身環抱一棵鬆柏,她也很後悔,她壓根兒想不到這兒會有傳說中的神鳳神凰古魂,隻當這兒是可供觀光賞遊的美麗山穀。謾罵再多也改變不了事實,小地精咬牙放血,繪出一個綠血咒印,仰空念誦古老又深奧難明的咒語:“天地間所有的鳳凰魂靈,吾乃芸芸眾生中一個自由的靈,承天命守護馬爾提提亞森林的遺民,請回應吾的請求,敞開天門。”一道金紅的光繞著綠血咒印環轉,首尾交接,噴發透金的光路。小地精斜眼,斥罵道:“滾進去!”安波卡小碎步快跑,衝進光路中,身染咒印之光即被送入一處蛋狀洞穴,環鑿的洞壁深嵌血紅的晶石。小地精進入血晶洞穴後,氣流波動,顯出一個白羽袍的高大身影,白發披肩,金眸燦亮。氣韻高華,麵容似明非明,安波卡卻覺得這必定是個極美的人。小地精欠身向他或她行禮,帶著歉意說打擾聖者清修。對方顯出無上的晶瑩容貌,歉遜地回禮,歡迎妖精族守護長老光臨鳳凰族聖地。安波卡看傻了眼,她從沒見過這麼美麗又這麼聖潔的人,就像神,卻沒有那樣讓人喘不過氣的威壓。小地精踢了她一腳,安波卡微晃身,想起一事,結結巴巴地問道:“我、我應該向您行禮嗎?”“不需要。”對方淡淡地說道。安波卡又有點遺憾,她本身就討厭貴族那種高傲派頭,也永遠領會不了龍那種要命的驕傲情結,她覺得自己該向這個看起來很溫厚的人行禮。想做就能做,還能做到,這才是一個人的驕傲。她走過去,執起那個她挺喜歡的人的手,吻了吻,她挺得意地微笑解釋道:“我看到很多人行這種禮,您非常美麗,我想我應該以此禮讚美您。”那人清清淡淡地笑起來,小地精咕噥一句油嘴滑舌,隨即正色為這個搞不清楚情況的家夥求情,安波卡無意闖入鳳凰領地,更因受到生命威脅才釋放龍威,絕無任何不敬鳳凰之神的意圖。請大人感念同為神族後裔,憐憫巨龍族的凋零,原諒這個沒頭腦的蠢材。“您說的是實情。”對方看了眼安波卡,手掌翻轉,白骨龍杖現影,安波卡臉上放光,露出欣喜的笑容,對方沒有立即給安波卡,“如果你立誓為我做一件事,這根法杖原物奉還。”安波卡頭點地像小雞啄米,道:“好的,您說。”“一滴你的血。”安波卡立即摸出魔藥工具,戳破手指頭,邊滴血邊問道:“一滴就夠瞧了嗎?要不要再多點?”這話火地小地精一掌劈到她頭上,怒目狂瞪,殺氣畢露。白羽袍聖者輕笑:“一滴足矣。”微風輕拂,安波卡的手指恢複如初。安波卡捂著暴痛的腦袋,眼淚汪汪地都不敢瞪小地精抱怨。白羽袍聖者神色更漸舒緩,手指輕拋,龍杖彆回安波卡腰間,微笑道:“你解決了我的難題。我可以送你一份禮物。”不給安波卡拒絕的機會,手指向洞壁四周的血晶,“此乃神鳳神凰骨血曆經千萬載而成,選一塊吧。”小地精微點頭道謝,伸手拾起一塊鵝蛋大小的血晶,隨手收進虛無空間。安波卡道謝後說她已得回龍杖,隻是給一滴血不足以回報對方的善意,她送他禮還來不及,怎麼還反過來收禮,堅決地不收。白羽袍聖者說這是契約成立的條件之一,她必須拿,不拿就收回龍杖。安波卡趕忙捂緊法杖,可是,要哪塊,她唔唔半天,捏著手指頭,原地站著不動。小地精暴喝:“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一塊不夠分。”喊出來後,安波卡立即伸手捂住嘴,羞得滿臉通紅,肚子裡罵自己,怎麼、怎麼可以這麼失禮!小地精目瞪口呆,白羽袍聖者微笑說讓她不要客氣,隻管說。安波卡低著頭,紅暈泛染到脖子底,她掰著手指頭數數,第一個最重要的人,她的老師,她的教授。她的朋友,她的父母,小鎮祭司不可少,好吧,還有那個討厭鬼,總之喜歡的人統統有份。“虧你說得出口,怎麼不撐死你!”小地精再也受不了了,無法克製它心中的怒原地暴跳如雷,安波卡委屈地直癟嘴,她本來不說的,他們非要逼她。她本來一塊都不要的,他們非逼她要。每個人在她心中都一樣重要,給這個不給那個她怎麼受得自己所關心的人受委屈呢?而且這種委屈還是她自己造成的,那更難受。所以,要麼一塊不要,要麼大家統統有份兒。白羽袍聖者覺得這番話很在理,但他話已說出口,一塊即一塊,道:“你在這兒挑一塊,我幫你分。”安波卡歡心綻放,咧嘴直笑,在洞穴裡蹦來跳去,前後左右分辯哪塊最大。但又覺得挑太大塊有失為客之道。她為難地看一眼白羽袍聖者,後者含笑不語,小地精呢,沒直接捏死她都算好的,絕不會幫。那就閉眼挑一塊。安波卡合上眼皮,雙手微張,在凹凸不平的血晶洞裡緩緩地小心地走,手指觸到一處凸起,還有溫熱的感覺,她張開眼,欣喜地叫道:“這塊。”小地精綠眼珠瞪得快掉出來。白羽袍聖者臉上和煦的笑容頓失,安波卡回眸看手底那塊,單顯露在外的圓潤一角,那直徑看起來就有她伸開雙臂那麼長,好像是太大塊了。她難為情地笑笑:“我再挑挑。”這回,安波卡摸到一小塊,她心裡有些失望,但答應彆人就要做到,她睜眼剛想說話,就見到小地精呆若木雞,白羽袍聖者臉色鐵青,聲音就像從嗓子眼裡擠出來似的生硬,道:“那是吾族神鳳皇之眼。”安波卡明白了,小心翼翼地放回去,再瞎摸。第三次,她往高處摸,碰到一塊涼冷的,直接睜開眼,看到血晶洞主人那張美麗的麵孔尤如寒霜籠罩,冰雪覆蓋,她的手指頭正在摩挲白衣羽袍衣者的右肩頭,安波卡訕訕地退開,旁邊的小地精就像得羊癲癇一樣全身顫抖,隻差沒有口吐白沫。“我、我再試一次。”安波卡窘迫極了。“不必。”白羽袍聖者走到安波卡首次挑中的那塊大血晶掩埋處,伸手道起,一塊足有成年男子高的諾大血晶球破土而出,安波卡吃驚地張大嘴,她非常非常地羞愧,覺得自己很過分,人家無償送她禮物,她不道謝不說,還要了這麼大一塊。白羽袍聖者不舍地看著那塊血石,斂住所有的情緒,不轉頭,道:“名字。”緩緩解釋每個人能夠承受的神血影響要依據個人運勢而定。安波卡忙說她明白,裡瑟伯院長有說過神物對個人運勢的影響,太多不一定是好事。安波卡報出第一個人名:屠龍法師辛羅克.德.梵古拉。白袍衣者看她一眼。說道:“給龍族的仇敵送禮,不愧為神龍的選擇。”不知道是在諷刺還是意有所指,他讓她先報其他人可把剩下的都給梵古拉。安波卡再報第二個她的老師,一個喜歡沉思不愛吃飯的黑袍法師,她不知道名字。白袍衣者再看她,眼神奇怪之極,理由此人命勢不在他的估量範圍之內,直接讓她報下一個。“查士頓鎮的荷明斯,他以前是神殿的生命主祭。”得到一塊鵝蛋大小的血晶球,安波卡欣喜地接著說道,“歐法尼主祭,他是神殿的希望主祭。”隻有荷明斯的三分之一大,安波卡掩掩嘴,報出她的父母,什麼也沒有。“他們的最大運勢就是擁有你,下一個。”“卡斯蒂利亞帝國的凱羅琳公主。”聽到這個名字,白羽袍聖者倒是動作利索地切出一塊金幣大小的血晶,特彆到安波卡都看出來,血晶洞的主人有多喜歡凱羅琳公主。輪到教授了:“茹貝東院長。”安波卡見自己衝口而出的黑院頭號冷血魔王,全身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零,半個鵝蛋;“古魔法語的薩拉弗蘭多教授,”整個鵝蛋;餘下諸位院長教授獲得的血晶都在雞蛋大小。提到菲布沏諾,白羽袍聖者轉頭又看她一眼,道:“看不清道路的天命預言師,不算運勢。”安波卡報出伽裡芬多,白羽袍聖者這次直接看向小地精,道:“這就是天命?”安波卡機靈又迅速地報同去惡魔沼澤一起試煉的同伴,埃森等人分到拇指頭大小的圓珠。“芳芳,琪蘭,托尼,莉絲,琳達,娜姬。。。”這些人當中,得到的血晶有大如金幣玉米粒,有小如米粒,不足一而論。“還、還有沃森.梅洛朗,他是騎士。”安波卡羞怯於提到這個名字,又實在好奇他會分到多少,掂起腳尖瞄啊瞄,瞄不到。白羽袍聖者手緊抓住血晶球體,似乎在克製壓抑什麼,片刻後,他抬起頭,語氣平靜地道:“平分吧。”如此,大血球挖去的空缺還不占總量的四分之一。安波卡讓白羽袍聖者當中剝開,整半顆球平分給屠龍法師和她的老師,餘下坑坑窪窪四分之一,仨個男生平分,眨眼變成腦袋大的圓球。“你自己呢?”“我自己?我不用。”安波卡回道,看著自己最重視的老師和最重要的那個人分到那麼大那麼重的一塊,她心裡像灌了蜜一樣。白羽袍聖者袍袖一卷,切割出來的血晶堆幻化成大小統一的血鳳凰形墜,封進金盒,外雕鳳凰展翅圖案,旁邊刻有名字。安波卡見白羽袍聖者考慮得這麼周到,連連鞠躬道謝。白羽袍聖者神色微見冷淡,下逐客令道:“回吧。”安波卡跑過去抱盒子往空間袋裡塞,怎麼也塞不進去。“拿去。”白羽袍聖者隔空抓出一個神羽織成的綿袋,真地很有種咬牙切齒的感覺。安波卡難為情得幾乎抬不起頭,她有心想彌補說些什麼。小地精揪住她的後領將她帶回山頂,兩根細手臂舉過頭頂,咿咿呀呀怪叫,原地轉圈泄火氣。安波卡蹲到鬆柏樹腳下躲著,一手捂失而複得的龍杖,另一手緊拽那隻色彩華麗繽紛的織綿袋,眼睛彎得像半個圓弧,嘻嘻不停地笑。一群人衝上山頂,梅洛朗當先抱起安波卡,劈頭蓋臉暴喝數落:“你到底在乾什麼?真想擔心死人是不是?!那麼根破龍杖,丟了就丟了,本少爺給你十根八根,下次再敢亂竄我、我、我。。。”任何一種威脅似乎都說不出口,隻怕應驗。菲布沏諾噗噗地大笑,安波卡偏頭對他和伽裡芬多笑了笑,滿臉羞意地小聲跟梅洛朗說她沒事,她還給他帶了禮物。梅洛朗恨恨地在她臀部重重拍了一記,鬼才要她禮物,既然沒事不早點回來還敢拖延,欠揍,再打。安波卡吃痛又不好意思去捂,跳出梅洛朗的懷抱後,兩人滿山頭追跑,一跑就撞到小地精那兒去。這時候,這位妖精族長老已克製住憤怒,扣住她的肩,環顧衝上山看稀奇的人群,低問道:“是哪一個把你打下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