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埃森提前結束法術攻防練習好送安波卡。兩人到校外後,安波卡說了好幾遍不用送,埃森非說天黑小姑娘一人回家不安全。安波卡正要說出她有馬,一道金光閃過,那是梅洛朗的頭發閃過眼角發出的光,緊接著砰地一聲,他把埃森湊倒在地,安波卡趕緊扔掉手裡的東西撲上去,這次,她記得抓住梅洛朗的手,一邊阻止他繼續打人,一邊大喊:“住手,你住手,你乾什麼,你到底要乾什麼?”梅洛朗惡狠狠地瞪著嘴角流出血的埃森,左手食指指準他,喝道:“我警告過你們,嗯?離她遠一點!滾!”“你太過分了!”安波卡衝他大喊,“埃森好心送我回家,你為什麼就像一個野蠻人?!”“我是野蠻人?!”梅洛朗抬高聲音,又呼哧呼哧重喘氣,他在克製自己的怒火,“你到底有沒有長腦子,啊!?他要存好心就不該留你到這個時候!”安波卡迅速回道:“是,我沒長腦子,全大陸就你一個人長腦子,我們都是傻瓜,所有人都傻瓜!”梅洛朗噝哈噝哈抽氣,他氣得說不出話。安波卡瞪看他一眼,去扶被打倒在地的法師,看著他左臉搓地的擦傷,她隻有遞上手絹:“非常抱歉,埃森。”埃森撫著嘴角和臉角的傷,用手絹擦去上麵沾上的塵泥與血漬,道:“這不關你的事,不需要道歉。”“沒事了?”梅洛朗按住安波卡的肩膀後拖,挑著淩鋒的眉角喝道,“沒事就快滾!”“梅洛朗閣下,如果你拒不道歉,那麼,競技場上見!”埃森微挑頭,藍褐色的眼射出不容侮辱的光。安波卡急了,叫道:“他那種人怎麼會道歉?”她使勁甩開梅洛朗的胳膊,跑到埃森前麵懇求道:“埃森,彆這樣,你會受傷的!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如果我道歉。。。”“德裡克伯爵閣下,在下鄭重向你道歉。”梅洛朗繃著臉,行了個騎士禮,不待埃森回話,迅速拖走安波卡。梅洛朗會道歉?沃森·梅洛朗會向人道歉?那個波頓城城主的兒子天下第一惡霸沃森·梅洛朗居然會道歉?安波卡已經完全驚呆了,任由梅洛朗將她拉到馬上也沒回過神,直到小鎮街口在望,她才想起來:“卡卡!”梅洛朗嗤一聲,訓道:“等你想起來,你的貓早死了。”他停下馬,伸手一抓,把貓遞到前麵。安波卡接過貓,抱在懷裡輕撫:“抱歉哦,卡卡。”兩人依舊坐在馬背上,等了好久好久,久到安波卡以為身後的騎士已經睡著了,她微微側過身,發現梅洛朗把手柱在膝蓋上,掌托下巴側彎腰看著她發呆,滿眼柔軟的笑意,像春天裡微藍的海水微微起伏。她覺得有點怪,轉過頭卻又渾身不自在,再次轉頭,梅洛朗騎士還是先前的神態,滿眼的笑意讓她的心裡有說不出的古怪感覺。實在是心裡發毛,安波卡漲著膽氣,輕聲問騎士為什麼一直看她?“不是你在看我嗎?”梅洛朗理直氣壯地回道,“你不看我,怎麼會知道我在看你?”安波卡憋悶,跳下馬,再不理這個奇怪的家夥。梅洛朗提著工具箱,追上來,問道:“安波卡,我長得怎麼樣?是不是很帥?看得你眼睛都發直了哦?”一邊問還一邊戲謔地挑眉頭。安波卡直接抖起來,腳步一個踉蹌,整個人直接往前摔。“啊,真是一下都不能放鬆呢,”梅洛朗無奈地上前抱住少女,半蹲扶她的腰,細心地吹去少女臉上因腳扭泛起的痛意。安波卡嚇得直發抖,緊張得直接閉上眼睛,儘可能地讓自己的臉遠離騎士,察覺到騎士靠近的熱度,安波卡忍不住哭起來,委屈的眼淚從眼角沿著臉頰滑落。“真是,怎麼又哭了,”梅洛朗挫敗地捶地,“我又沒要做什麼,彆哭了,再哭,再哭我就、我就。。。”騎士似乎找不出合適的威脅理由,“好吧好吧,你要怎麼樣才肯不哭?”“你、你站到那兒去。”安波卡悄悄地睜開眼,指著三米開外的黑馬,讓騎士呆在那兒。梅洛朗點點頭,走過去斜靠著馬:“呐,不哭了?”安波卡嗯一聲,想哭的感覺竟沒了,她覺得自己今天也好奇怪,不過,再怪也沒有對麵那家夥怪。她有些煩惱,抓著小黑貓的小爪左右擺弄,偷偷地問:“卡卡,那個討厭鬼是不是又在瞪我?”【安波卡。】“誒?”【我不是你的玩具。】安波卡放開手,正想坐下來忽然想起她乾嘛要犯傻地跟梅洛朗在鎮口發呆,馬上就到家了!她站直身子,左手托卡卡,走到幾步開外撿起工具箱,幸好沒有摔壞。“你這就要回去了?”梅洛朗不快地問道,他想靠近又擔心安波卡嗔怒。安波卡飛快地看他一眼,輕輕嗯一聲,梅洛朗用手捂住鼻子下半部分來回咳了好幾遍,直到引來安波卡的回頭注意,他問道:“我送你進去?”安波卡又看他一眼,再嗯一聲,心想她不同意難道他會放她走嗎?梅洛朗拴好馬,走向安波卡,牽起她的手,一路上帶著比愉快更難以猜測的神秘笑容,昂首挺胸地走路,時不時又低頭看一眼安波卡,抓到她暗窺的視線,臉上的笑意更深。經小鎮穿主街道再過橋,就是安波卡的家,在橋的另一端。橋頭有盞陳舊的路燈,指引晚歸的人回家的路。黃昏的光有如陳年的斑,暈染黑夜,橋下河水淅淅。來到橋邊,安波卡停下腳步,側仰頭看著旁邊的家夥想要道彆,梅洛朗也微側著頭,目光閃閃,似乎在期待什麼的表情,一小撮金色劉海調皮地在飽滿的額前飄動,立體輪廓的麵孔上帶著讓人心慌意亂的笑意。安波卡神情困惑地低下頭,複抬頭看一眼微光下身材高大異常俊朗的騎士,又鎮定地調回視線,道:“梅洛朗閣下,你今天看起來很帥,”梅洛朗笑容加大,甚至不文雅地露出雪白的牙齒,“但是,我絕沒有看你看到眼睛發直。”解釋完,不等騎士說話,安波卡就飛跑回家,抓緊時間做煉金作品作業,努力忘記掉這個奇怪的夜晚,那奇怪的一幕,還有那奇怪的人。周三有魔藥學,安波卡從早起就開始神經緊繃,直到有驚無險地度過,她那顆提起的心終於能夠順暢自如地跳動。她在餐廳看見莉絲,猛然想起忘掉莉絲的約會,她趕緊跑過去道歉,莉絲嗯哼一聲,隻要安波卡老實交待與梅洛朗之間的進展情況,她既往不咎。“什麼、什麼進展?”莉絲悶咳幾聲,不再繼續問這件事省得讓自己氣吐血,她攔住安波卡點餐的動作:“梅洛朗閣下在校外,去不去你自己決定哦。”安波卡微咬唇放開又咬唇再放開,反複幾次後,她還是邁步走出去,後麵又小步快跑。看到大蘋果樹下的梅洛朗,她放下心,半彎折身子呼呼喘氣,梅洛朗笑眯眯地把她帶到路旁:“跑這麼急做什麼?我不會跑掉的。”“我是擔心你又衝進去打人。”安波卡一邊喘氣,一邊把話說清楚。梅洛朗左半邊臉微微抽搐,努力維待溫和的微笑,語氣溫柔地說:“我不隨便打人。”才怪,安波卡鼻子一皺根本不信他這套,她喘過氣,問道:“找我有事嗎?”“。。。沒什麼事,隻是想看看你。”安波卡狐疑又生氣,這個古裡古怪又不乾不脆的家夥是梅洛朗那個討厭鬼嗎?“有話就說,不說拉倒。”“昨晚忘了提醒你,離那個叫琳達的女生遠一點,”梅洛朗小心翼翼地看安波卡一眼,確定她沒有生氣的跡象,繼續說道,“她是個很麻煩的人,不太適合做你朋友。”安波卡哦一聲,確定梅洛朗沒有其他事,她就道彆趕回去吃午飯。她吃了兩客冰淇淋,又拿來第三客,莉絲受不了,走過來坐在安波卡對麵,問道:“心情不錯麼?說說看,怎麼回事?”“心情好也需要理由麼?”安波卡挖了一大勺冰淇淋塞進嘴裡,細細地品嘗回味,見莉絲還在瞪她,用小銀匙挖了一勺送過去,“嘗嘗?味道很棒哦。”莉絲氣得起身扭頭就走,兩步後,又回轉身,手一指:“下午,不許再忘。”安波卡嗯嗯點頭,午後去社團活動室,埃森告訴她伽裡芬多的新決定,下午的社團活動她五點就可以回家。埃森止住她欲衝出口的話,道:“不是你想的那個原因,是考慮到天氣的因素。碰到雨雪天,伽裡芬多說你可以提前走。”“那不是搞特殊?”埃森笑道:“沉思團沒收過女生,有些事難免考慮不周到,女生們享有特權是應當的。彆不好意思,這是大家舉手表決同意的。”安波卡連連道謝,埃森擺擺手,和伯洛格繼續對練。傍晚離開學校,安波卡依約到小樹林,莉絲給她一個綢子包裹,還是修改腰身,不用重量尺寸,按莉絲的尺碼小兩個公分的改,用到的金線銀線都在裡麵。“好好乾,絕不會讓你吃虧。也彆透露哦。”“好的,我很高興能幫上忙。”安波卡這麼說,她很熟練地改好裙子。隻不過禮拜四有黑魔咒,安波卡晚上翻來覆去都睡不好,把卡卡也驚醒了。它用嘴銜來龍杖,讓安波卡握著它。安波卡似從上麵找到力量,慢慢地睡著。她很早到圖書館,反複背誦這天要學的黑魔咒內容,確定能夠倒背如流,安波卡才踩著上課鈴聲一步三挪蹭進教室。等到茹貝東教授走進教室,安波卡心瞬間凍結,她發覺不論自己做多少準備工作,都難以抗拒上周的恐怖陰影。這次講“黑色詛咒”的原理與控製,從安波卡的角度來講,這堂課的流程和黑暗腐蝕課一樣,這讓她減輕很多心理負擔。不過,前次合作夥伴薩琳娜拒絕與安波卡同組,雖然她也是黑院的,但也怕冷血魔王帶來的血雨腥風。埃森和薩琳娜換位置,提供了友情幫助。對魔羊精準而快速施放黑色詛咒後,他衝安波卡比個加油的口型回到自己的座位,安波卡感激地回以微笑。安波卡得到很長的觀察時間,迅速切割,慢慢計算,謹記前次教訓,聞藥嘗過味道,確定藥水無誤,再量杯盛放。她一個人窩在角落裡,專注地做這些事倒比有人在旁邊看要自在些。最後,茹貝東院長給她記了個三分的好成績。不是零分,安波卡就很滿足,而且午後還有安然的路爾斯特院長。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回白魔院院長給她的美好感覺弱了幾分,還是那麼好看,卻沒有初見時那麼印象深刻,這種感覺很難言傳,安波卡想大概是路爾斯特院長太過高貴離自己太遠的緣故。總不能說是因為沒有冷血魔王冷酷到底的震撼對比,所以路爾斯特院長的魅力也降低了吧。冒出這種想法的自己應該被天打雷劈!安波卡搖頭晃腦想了想,還是歐法尼大人最出色,那麼溫柔,那麼親切,那麼地睿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