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如何是好,難道等著他們炸船嗎?”葉十七擔憂道。任你武功再高,輕功再好,船一旦炸起來,這海上一望無際,也是無處可逃。“不失為一個法子啊!”陸浮白點頭道。“陸千戶,都這種時候了,你怎麼還開玩笑?”葉十七鼓著臉道。因著葉孤城一貫嚴肅,他身邊的人也不慣說笑,以至於遇到陸浮白,葉十七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葉十七還是有些佩服陸浮白的,這般沒正行的人能夠不讓他們城主生氣將人丟出去也是很厲害啊。“自貨船出碼頭,這麼多天沒有動手,想來他們會到地方才下手。”葉孤城開口道。船上不僅有之前劫奪的官銀,還有海盜的人,他們必定會選一個適合“接貨和人”的地方出手,而不是真的讓船上的貨物沉入海底。“難道真要等他們炸船?”葉十七驚呼道。“十七哥哥,真的很怕炸船啊!”陸浮白對葉十七招了招手,“過來,我教你一個法子。”“十……十七哥哥?”葉十七瞠目道。“你不是不喜歡我叫你小十七麼?”陸浮白一手撐著頭,側首看著葉十七帶著幾分促狹道,“十七哥哥不好聽麼,或者你喜歡十七弟弟?”“那你還是叫這個吧!”兩害相權取其輕,不知道為什麼陸浮白叫他十七哥哥的時候,葉十七覺得後背發麻,有種危險降臨的感覺。“那到底是叫十七哥哥還是十七弟弟呀?”“不、不是那個,是小、小十七!”葉十七磕磕巴巴道,下意識覷了葉孤城一眼,臉紅成了猴屁股。“這麼害羞?”陸浮白回首看向了葉孤城,眼中多了幾分探究。說來她義兄陸小鳳是個花心大蘿卜,但凡見了漂亮女人就走不動道。可老朋友花滿樓卻潔身自好的很,二十幾的大好青年,愣是毫不沾女色。花夫人和花家嫂嫂們每逢過年都會搜羅一疊環肥燕瘦的美人圖以供花滿樓挑選。然而沒用啊,花滿樓他看不見,人家好姑娘總不能讓他摸一摸看吧?然在女色之上要論佩服,她還是最服氣西門吹雪。花滿樓是個瞎子,看不出美女醜女的區彆,不近女色也就罷了。西門吹雪出門不愛帶隨從卻能尋四個大美女給他沐浴更衣,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在他眼中不是美人,請她們隻是青樓姑娘最會伺候人。這天下能找來四個年輕漂亮的花魁貼身伺候沐浴更衣,卻全不動色的,簡直比坐懷不亂的柳下惠都厲害。以至於陸小鳳私下與她吐槽,西門吹雪暴殄天物,花了重金請花魁娘子上門竟然是讓人家束發修指甲。哦,簡而言之,西門吹雪至今還是處男呢!莫非這位葉城主不僅性格與西門相像,在女色上也是如此?說來葉孤城雖已而立之年,卻沒有成親,據她所知房中也沒有收用的丫鬟,像他這樣的身份大約也不會逛妓院,真的挺有可能的。可就算葉城主走的禁欲係,也沒有必要身邊侍衛各個都是純情小男生吧?就這位小十七,隻差臉上沒有寫上我是處男兩個字了。開個小玩笑就羞的差不多把頭鑽褲襠了。許是陸浮白幼時太凶殘,以至於義兄陸小鳳時常忘記自己養著妹妹而不是弟弟,完全沒有樹立好榜樣的意識。進了錦衣衛近一年,陸浮白除了追蹤查案的本事,與那些個嘴上沒門的軍士稱兄道弟,完全沒有身為女人的自覺。葉孤城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正要說話,陸浮白突然開口道:“葉城主,你們白雲城的侍衛不許婚嫁嗎?”葉孤城:“……”“自是可以婚嫁的,年前葉十二還娶了老夫人院中的紫蘿姑娘。”葉十七忍不住辯解道。“我想也是,西門自己不成親,也不會不許萬梅山莊的下人成親啊!”陸浮白點頭道,“想必葉城主這麼好的主子也不會這麼沒人性的。”葉十七對於陸浮白天馬行空的聊天方式簡直要絕望了,忍不住提醒道:“陸千戶你還沒有告訴我你說的那個辦法呢!”“那個辦法很簡單啊!”陸浮白隨口道,“你趁他們沒有發現把火藥下麵部分換掉,丟進海裡,那時對方想要炸船,火藥威力就會不夠啊!”“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啊,小十七想事情不要總從複雜想。”“城主,那屬下這就去辦?”做為城主的貼身侍衛,葉十七時刻記得自己最重要的任務是保證城主的安全。“你與十六一起去!”葉孤城忽然開口道。葉十六和葉十七果然很可靠,成功換掉了對方準備的火藥。隻是他們的船還是沉沒了,對方雖然沒有足夠的分量將船瞬間炸沉,可當夜海上起了大風浪,船撞上暗礁,被暗流卷了進去。艙底進水後,船很快在風浪中解體,黑夜中海浪又急看不見也聽不見。陸浮白原是盯著牛肉湯的,可一入水,牛肉湯就不見了。好不容易抓到一塊原木,陸浮白將原木中的官銀丟進海裡,自己坐在了上麵。暗湧朝著一個方向而去,陸浮白猜測隻要不離開暗湧,就會去往某個固定的地方。故此隻在原木上坐定,並不想法子離開暗湧。海上漂浮了兩個多時辰,天蒙蒙亮時,浪終於沒有那麼大了。視線亮了起來,陸浮白果然見許多浮木、各種箱子及屍體朝著一個方向飄去。葉孤城主仆三人都是土生土長的島民,昨夜那樣的風浪大約比她更擅長應付。陸浮白正想著葉孤城主仆三人不知飄到了何處,就聽到孩童啼哭聲。連日海上行船,陸浮白原有些精力不濟,在風浪中對抗了半宿,又逢夜晝交替之時,頭也開始隱隱作疼。陸浮白他們船上並沒有孩子,莫非昨夜竟不止他們一艘船遇到海難不成?循著聲音看去,陸浮白就見不遠處一截木板上趴著一個身材幼小的孩童。那孩子隨著木板浮浮沉沉,眼看就要從浮木上滑下去了。陸浮白不及多想,便用了幾分內力驅使身下的原木飄了過去。“小朋友,莫怕,姐姐抓著你,沒事的。”眼見小孩兒冷的幾乎撒開了手,陸浮白便俯身伸手抓向了他身後的衣領。陸浮白的手抓在他的衣領上,那孩子立時停止了哭泣。下一瞬,陸浮白立即意識到不好,想要鬆手想要後退,可那孩子已經反手抓向了她的手腕。陸浮白不及起身閃避,亦是反手一抓。幾乎同時,水底一把分水刺刺了上來,她隻一側身,堪堪避開了要害。分水刺刺進了她的身體,幾乎同一時刻,陸浮白也捏碎了那孩童的一隻手掌。陸浮白反手將那使分水刺的刺客打了出去,人順勢隨著浮木退出十幾丈遠,左手點穴止血,右手已經抽出了腰間的鞭子,所以的動作幾乎在一瞬間完成。太陽升起,第一縷陽光照在了海麵上,耀眼的讓人發暈。陸浮白不知道水下還埋伏著多少刺客,她生平第一次發現,這舊疾竟是如此要命。若非昨夜對抗風浪損耗太過以至於引發舊疾,當不至於陷入包圍而不自知。陸浮白雖然不記得往事,可在白雲城,石慧最終還是將銀龍鞭還給她。為了扮作船工上船,陸浮白並沒有帶上佩劍,而是將銀龍鞭纏在腰間帶上了船。陸浮白一手持鞭立在了原木之上,隨著海浪飄浮,目光落在了那個矮子身上。海上行船哪有許多孩子,原是個侏儒罷了,隻那孩啼學的倒是很像。陸浮白做事極少後悔,今日雖然被擺了一道,她心中依舊沒有悔意。在陸浮白看來,人之一生不會一直不出錯,落子無悔,方不會將時光耗費在已發生的事情上。可陸浮白還是歎了口氣,不是後悔,隻是不爽這世道。你看,這做好人多不容易,舍己為人,還要防著碰瓷!“哈哈,不想到錦衣衛千戶連這種小伎倆都會上當,有趣有趣!”那使分水刺的漢子立在浮木上笑道。他的分水刺上還帶著血跡,難為他方才落回水裡的一瞬間,還要護著兵器不被海水洗去了上麵的血跡。“你覺得這很有趣嗎?”陸浮白道,“我真好奇你的爹娘是什麼東西,大約不會是人才是。畢竟人是不會生出畜生的不是嗎?”“你罵我是畜生?”“以碰瓷為榮,善惡不分,是非不明,不是畜生是什麼?難道你以為隻要長兩條腿的就能叫做人?”陸浮白冷嘲道,“雞鴨也是兩條腿!”“朝廷的鷹爪何時也學得與那些酸儒一樣,滿口道德仁義了?”侏儒摸著自己被捏碎的那隻手陰測測笑道,“如今說的冠冕堂皇,命捏在彆人手上時,一樣會磕頭求饒。”“你那隻手還要能捏的住東西才好!”陸浮白意味深長道。“陸千戶,昨日在海上漂了半宿,如今又受了傷,難道你覺得自己還有機會嗎?”侏儒啞聲道。“多謝操心了!”陸浮白笑道,“我的命就在這裡,隻要有本事,你們就能來取。有些事情不試過怎麼知道是不是?”“好,那我就試試你又什麼本事做這千戶的位置,看看朝廷是不是真的無人可用了。哈哈哈~”分水刺說著便已經向陸浮白衝了過來。這些人身穿水靠,在水中猶如飛魚,極為靈活,不過分水刺不過轉瞬之間已經衝到了陸浮白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