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雞,陸小雞,追不上我,追不上我!略略略~”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倒掛在樹上對著身後披著大紅披風的少年做鬼臉。“老猴子,看我逮到你,怎麼收拾你!”紅披風少年飛身上了樹梢宛如鬆鼠一樣在林間跳躍追逐而來。兩人一追一逃,驚動林中的鳥獸,灑下一片笑語。紅披風少年追到一半忽然停住了腳步:“老猴子,你看那邊官道上是什麼?”“陸小鳳,彆想騙我,我是不會上當的!”少年宛如猴子一般消失在林間,並沒有就此停留。少年陸小鳳不由搖搖頭:“這個老猴子,跑的可真快!”陸小鳳沒有再去追猴子少年而是向他覺察有意的官道走去。朝陽初起,這遠離城鎮的官道上並沒有許多行人。兩輛馬車翻到在地上,周圍躺著許多具屍體,腳下的土地已經被鮮血染成了深紅色。眼前的情景便說是人間地獄也不過如此,隻有人才會做出這樣殘忍的事情。地上還有散落的鏢旗,寫著白字。從屍體衣著判斷這是十二名鏢師護著一家六口走鏢。現場沒有值錢的物事,還有車子拖走的痕跡。顯然這是一場劫殺,值錢的東西已經被強盜搜羅走了。若是旁人看到許多死人,怕是跑都來不及。可是陸小鳳卻將屍體一具具搬到路邊,他似乎打算將這些死者好生安葬,亦或是報官?陸小鳳搬運到馬車裡的屍體時,卻在一個仆婦身下發現了一個身體尚有溫度的小身體。劫殺應該發生在前一日傍晚,其他屍體都已經涼了,這是一個幸存者,也是這家人的第七個人。陸小鳳將她抱出來放在自己的披風上,幸存的是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從她的衣著判斷或許還是個官門千金,刀從仆婦的小腹刺穿,戳進她的胸膛,卻幸運的避開了所有要害。然而沒有及時得救,她看起來依舊不太好,血已經不再流了,可是人已經失血太多,脫水高燒讓她看起來很糟糕。陸小鳳顧不得去掩埋屍體,用大紅披風將人裹起來背在背上,施展輕功向距離這裡最近的臨安城跑去。連續尋了兩家醫館,大夫都不願意收留,隻說必死。陸小鳳並不姓什麼必死,買了傷藥給她包紮了傷口,又討了一些糖水喂給她,就抱著她去了江南首富花家。醫館不願意收一個必死的病人,客棧也不會歡迎一個將死的客人。好在陸小鳳在這臨安城有個極好的朋友花滿樓,他是江南首富花家七公子。七公子目盲卻仁善,花家的主人花如令雖為江南首富,跟是仁義滿天的大俠,絕不會因怕這孩子死了不肯收留。果然花家並沒有因為陸小鳳帶著一個瀕死的孩子上門而將之拒之門外。甚至不用花如令吩咐,花家的管家就立即為他們安排了最好的客院,請來了當地的名醫,用了最好的藥材,準備最適合的食物和溫柔體貼的丫鬟姐姐照顧病人。小女孩一直昏迷了三天三夜,可是不管怎麼說,至少她沒有死。不僅沒有死,她還一點點好了起來,她恢複的甚至比一個壯年之人都要快。“護鏢的是福威鏢局白家的鏢師,就在同一天,福威鏢局已經被人滅門了。”花家院子中,陸小鳳在喝酒,花滿樓坐在他對麵卻淡定的喝著茶。“看來對方不是一般的綠林劫匪,而是衝著福威鏢局來的。如此看來這個孩子一家人反而是受了鏢局連累。那花二哥可有查到她們一家的身份來曆?”陸小鳳歎道。原本請了鏢師護送是求個平安,誰知道反而受了鏢局連累一家人死在了半道上。花滿樓搖了搖頭:“沒有人知道這家人的來曆,且屍體身上能夠證明身份的東西都被人搜走了。”“查不到?”陸小鳳有些意外。在臨安的地界上,花家都查不出來曆,看來這家人的身份並不是那麼簡單,有人想要隱瞞他們的身份。“七公子,那個孩子醒了!”“醒了,我們去看看!”陸小鳳跳起來道。花滿樓跟著陸小鳳一起過去,小姑娘或許是剛醒的緣故,人還有些茫然。花滿樓開口詢問她名字時,小姑娘亦是呆呆的。“名字?我不知道呀!”小女孩摸了摸自己的頭,她的傷口在胸口,可是她卻覺得頭更疼,“你們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嗎?”“噗~你不知道?”陸小鳳驚訝的一口酒噴了出來。看著孩子少說也有七八歲,又不像是傻子,怎麼會連自己的名字都知道?“既然不記得了,就重新取個新名字好了。” 花滿樓輕輕拍了拍陸小鳳的手道。對於一個孩子來說背負一段未知的仇恨太過沉重,如果忘記了,不妨重新開始,至少也要等她長大了再決定是否去追查真相。“那我要叫什麼?”小女孩眨了眨眼睛道。聽到取名字,陸小鳳立時熱切了幾分:“你是我帶回來的,不如就做妹妹,我姓陸,人生當浮一大白,不如就叫陸浮白吧!”“好呀!”陸浮白乖巧地點了點頭。陸浮白生的粉粉嫩嫩的,笑起來有特彆乖巧,陸小鳳一顆心都熱乎乎的。哈哈~他陸小鳳竟然撿了一個漂亮的妹妹,這真是一件開心的事情。“乖妹妹!”陸小鳳摸了摸陸浮白的小腦袋道。“好哥哥!”陸浮白忽然有些苦惱地皺起了眉頭,問道,“我叫陸浮白,那哥哥叫什麼呀?”“他叫陸小鳳,我叫花滿樓。”花滿樓笑道。陸浮白的傷口愈合的很快,隻是她時常覺得頭疼,看了許多大夫都沒有用。陸小鳳是一隻沒有腳的小鳥,雖然撿了個妹妹,卻沒有讓他能夠安定下來。陸浮白不適合與他東奔西跑,就被留在了花家。花如令老爺有七個兒子,卻唯獨沒有女兒。小兒子撿個小姑娘回來養,花如令不僅不覺得有問題,還專門劃了院子和丫鬟給這兒子友人的義妹。花滿樓自幼目盲,花家的人待之如珠如寶,可或許珍愛太過,花滿樓並不希望被家人這麼小心的對待。他希望彆人可以像對待普通人一樣待他,然而這太難了。他也沒有什麼朋友,就是陸小鳳也是偶然一次一個人溜到街上玩認識的。陸浮白雖然沒有過往,來曆不明,性子卻頗為沉靜。她可以整日與花滿樓一起侍弄花草,而不厭倦,也可以與花滿樓一起學琴讀書,沒有厭煩。難得她並非為了陪伴花滿樓如此,而是自己真心喜歡這些。陸浮白雖然比花滿樓小了幾歲,花滿樓卻非常喜歡這個小夥伴,花老爺和花家哥哥嫂嫂見了越發喜歡小姑娘。“小白,今日是花朝節,我們出去踏青吧!”這日一早,花滿樓就神神秘秘地與陸浮白小聲道。“就我們兩個嗎?”“就我們倆!”花滿樓應道,“隻是去靈隱寺走走,並不會有危險。”家裡人都將他當做易碎娃娃一般小心保護著,天知道花滿樓已經十四歲了,他渴望外麵的世界。可是又不願意每次都要哥哥們放下正事陪他出門,隻能呆在家裡。現在不同了,他不是一個人,還有陸浮白一起,雖然陸浮白不過七八歲。“唔~那好吧!”陸浮白從善如流道。在大多數時候,陸浮白的性子都極好。兩人避開家裡人,走小門出去。花滿樓雖然目盲,卻很能認路。臨安城是個熱鬨的城市,靈隱寺素來是遊人如織,一大一小走在路上並不顯眼。“小白,右邊一丈內可是有一株蘭花?”“是呀,你聞到了花香啊?”今日是花朝節,有許多女眷出來踏青,到處都是脂粉香味,難得花滿樓卻能夠從中分出蘭花香,“你的鼻子真靈,這裡這麼多人,你竟然可以從中分彆出蘭花的香味。”“眼睛不好的人,鼻子和耳朵總會靈敏一點。”花滿樓有些得意地笑道。十幾歲的少年總是會有一些自己的驕傲,為了不讓家人擔心,他總是儘量對目盲一時表現的毫不在意,可是一個少年人看不見東西,哪裡能夠當真一點遺憾都沒有。“救命啊,救命啊——”人群中一個少女突然衝了出來,跪在花滿樓麵前道,“公子救我,有人要抓我!”花滿樓剛要開口,陸浮白卻拉著他的手向人群跑去。“小白,那個人需要幫助,我們為什麼要跑?”花滿樓問道。“這裡有許多人,為什麼要像帶著一個孩子的瞎眼少年求助,難道你都不奇怪的嗎?此乃佛門聖地,無緣無故,絕不會有人敢在這裡強搶民女的。”陸浮白話音方落,三枚飛鏢已經襲了過來。花滿樓耳力過人,立時揮袖去擋,隻他卻擋下了兩枚,另一枚卻是誤中了一旁的百姓。看到身旁之人受傷倒下,陸浮白立即道:“花滿樓,往左邊跑!”左邊是樹林,鑽進樹林,刺客會更容易得手,卻不會牽連無辜的百姓。陸浮白能夠想到,花滿樓自然也想到了。可是花滿樓想也沒有想就隨著陸浮白衝進了路邊的樹林。這樹林雖然不是荒林,可是對於花滿樓這樣一個看不見的少年而言,可不友善。好在又陸浮白牽著他跑,身後又有刺客緊隨不舍。“花滿樓,他們想殺你還是想殺我?”陸浮白一邊跑一邊回身問道。“或許是我!”花滿樓苦笑道。陸浮白雖然是臨安城外滅門案的幸存者,可是陸浮白是那起案子的幸存者,外人並不知道。畢竟,陸浮白如今對外的身份是陸小鳳的妹妹陸浮白。花滿樓就不同了,他父親是江南首富更是江湖大俠,哥哥們有在朝做官的有做生意的,難免外麵會招惹一些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