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或許還有另外一個可能,比如說楚相玉有個很厲害的師父,而他的師父已經修正了這門功法,解決了同時修煉火屬性和冰屬性的隱患。石慧忽然產生了一些興趣,她很想知道楚相玉到底是哪一種,希望是後者才好。石慧五指微張,在身前畫了一個半圓,拇指和中指微微一扣,一縷劍氣擊破了楚相玉的冰魄寒光掌。這道指劍何其溫柔,隻是恰到好處的破了他的掌力,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楚相玉微微色變,掌法拳法於常人而言那都是貼身近戰的功夫。可是楚相玉天資過人,未到不惑之年,一身內力已經極為深厚,一手冰魄寒光掌,一手烈火赤焰掌可以隔空發力。普通人若是中了他的冰魄寒光掌可以瞬間凍成冰棍,而烈火赤焰掌卻能讓死者宛如燒焦一般。隻憑他這一手,楚相玉在江湖上已經難逢敵手,他一路已經收服了無數綠林高手,羽翼漸豐,暗中與左武王和蔡京聯盟,在左武王的建議下將下一個目標定在了氤氳穀。氤氳穀穀主來曆神秘,隻知道與六五神侯府、金風細雨樓有些交情,卻不算親密。如今京中最大江湖勢力當屬六分半堂,金風細雨樓正逐步崛起卻也比不得六分半堂的威勢。可是六分半堂與蔡京關係密切,金風細雨樓亦是立場鮮明,楚相玉想要插手並不容易。氤氳穀雖然不在開封城內,勢力範圍卻依舊屬於東京。最難得是氤氳穀至今沒有鮮明的立場,也沒有投靠朝中任何一股勢力。若非穀主誌不在朝廷亦無心提升氤氳穀內部實力,隻怕成為東京路第三的江湖勢力也非難事。不過如今的氤氳穀雖然在高手數量上比不得一些武林世家和江湖幫派,但江湖影響力卻已經完全不弱於這些江湖門派。這些年盯上氤氳穀的人其實不少,可是在確定氤氳穀深淺和價值之前,誰也沒有急著出手。左武王提議楚相玉將氤氳穀做為收攏的對象,未嘗不是一次試探。楚相玉並不是魯莽之人,來之前他自然調查過氤氳穀。可是楚相玉也是個自視甚高的人,氤氳穀雖然名聲日盛,但是真正上氤氳穀挑戰的高手卻不算多,真正有些分量的也就是南寨寨主伍剛中。不過兩人並非死戰,還成了朋友,能夠切磋後成為朋友,大約都是一個層次的高手,這是普通人的認知。隻是誰能夠想到石慧和伍剛中成為忘年交完全是因為伍剛中佩服石慧的武功,石慧欽佩伍剛中的爽直灑脫。兩人進一步深交,完全是因為分享育兒經驗的緣故,這等緣由隻怕江湖人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誰能夠知道醫武雙絕的氤氳穀主是個兒控,外麵豪氣萬丈的“三絕一聲雷”伍寨主是個女兒奴。氤氳穀吸引更多的是年輕人,石慧誅殺十三凶徒之事,諸葛神侯並沒有大肆宣揚,曉得內情的大約也就是石慧和諸葛先生身邊的人以及十三凶徒背後的主子左武王。左武王攛掇楚相玉來氤氳穀何嘗不是一種試探,十三凶徒對於左武王而言,是一把好刀,刀折了,固然心疼,可是若能找一把更好的刀,也並非不能放下。他現在想要知道的就是當初石慧殺十三凶徒是適逢其會還是與諸葛正我一樣是塊又臭又硬的石頭。若是刀能為己所用,十三凶徒折了也便折了,若是氤氳穀這把刀不能為己所用,少不得要設法除去免得將來壞了自己的事情。楚相玉並不笨,未必不知道左武王的用意。可是他是個自信的人,自信能夠將氤氳穀收入囊中,就宛如之前收了長江三十六水道的綠林高手一般。楚相玉、左武王和蔡京能夠聯盟,是因為目的一致,有共同的敵人。可是他們之間也少不了自己的小心思,畢竟那個令人垂涎的龍椅隻有一把。左武王和蔡京要將他作為投石問路的石子,可同樣,他也可以趁機壯大自己的勢力。這本是一場博弈,機會和危機從來都是雙生子。高手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兩人一出手,楚相玉就明白,這氤氳穀主不僅沒有名不副實,甚至遠在她外露的名聲之上。對於尋求手下而非新盟友的他來說,似乎並不是一個好的收複對象。石慧的武功已經超過了他的預期,就算勝了,也是勉強,如此想要讓對方“聽話”可就不容易了。然而,顯然現在楚相玉並不該想太多,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贏。若是輸了莫說將氤氳穀收為己用,隻怕自己的威信也要被嚴重打擊,甚至從左武王和蔡京的盟友淪為附庸。畢竟,無論是在勢力還是實力上,他都略遜一籌。左武王的武功在他之上,蔡京權傾朝野,手下高手無數,就連六分半堂都依附於他。楚相玉一掌落空,石慧已經平平一掌推出,這一掌全無花俏,就宛如出學掌法的孩子,拍出的第一掌。可是楚相玉卻知道這一掌覺不平常,都說氤氳穀主是劍道高手,可是今日她不僅沒有用劍,且比她更先選擇了近戰。這一掌已經到了三尺外,可是楚相玉卻絲毫沒有感覺到她的掌力罡氣,就仿佛一個完全沒有內力的人打出的一掌。楚相玉已經一躍而起,雙腿一前一後踢向了石慧的腹部和後心,明明是同一個人的雙腿,他卻宛如化作了兩個人的腿,以這種詭異刁鑽的角度踢了過去。都說善於掌上功夫的必然不下善於腿腳,而善於腿上功夫的則反之,比如鐵手和追命。可是盛崖餘今日方知,這說法太過無端了。楚相玉的手上功夫已然在鐵手之上,腿上功夫卻是勝過了追命。自然,鐵手和追命還年輕,未來還有無限可能。隻盛崖餘卻有預感,或許有一日鐵手到了楚相玉這年紀,手上功夫可以勝過楚相玉,腿上功夫卻太難,追命亦然。不提楚相玉的目的,此人在武功上的造詣委實難得。不過相較於日後兩位師弟的成就,盛崖餘此刻更關心石慧會如何應對楚相玉這雙要命的腿。三年前石慧提出與諸葛先生切磋一場,可是三年來兩人都仿佛忘記了這件事一樣,誰也沒有提起。可是盛崖餘知道世叔對這一戰非常期待,亦非常慎重,故而他們在等。盛崖餘初時不知道他們在等什麼,可是這兩年倒是漸漸有些明白了。世叔和青姨在等他們這些孩子長大,那個時候,或許他們會是這一戰的幸運的旁觀者。對於在場的賓客而言,楚相玉和石慧的這一戰驚險刺激,可是對於盛崖餘而言,這是一場結局沒有懸念的比武。彆人他不知道,但是盛崖餘想至少顧惜朝與他是一樣的心情。那是對於至親之人的一種自信,他相信世叔,所以也相信能夠與世叔並肩的青姨,而顧惜朝眼中,青姨本就是天底下最厲害的高手。結局雖然沒有懸念,但並非過程不值得一看。這樣的高手過招,對於他們年輕人而言,過程顯然比結局更重要。石慧沒有閃,亦沒有退,而是拔地而起,半空中,她的雙足已經踢向了楚相玉的雙膝。楚相玉的反應亦是極快,招式已經走老,人還在淩空中,他卻硬生生轉了方向,自下而上踢去。身體以一個頗為詭異的姿勢扭轉,雙掌一翻,一手冰魄寒光掌,一手烈火赤焰掌向石慧拍去。楚相玉仿佛已經鎖死了她的所有退路,除非她不僅可以懸空不落,並且在半空中無著力點往上升。古往今來,武功、輕功再高的人也不可能懸於半空不落,自然亦無法在虛空中借力的法子,那本是仙人才有的仙法。破碎虛空是不是成神成仙不說,至少石慧現在還不是神仙。然而她確實沒有落地,不僅沒有立即落地,反而又拔高了半丈,淩空一翻,雙掌對上了楚相玉的冰魄寒光掌和烈火赤焰掌。一個人能夠修煉這兩種掌力確實很不可思議,可是一旦練成了,無論哪一種掌力被打入身體都不會好受,若是這一寒一熱的掌力同時打入同一個人的身體,那更是要命。就算不死在這掌下,冷熱兩道外力同時入體,也足以亂了一個人的內息,令人痛苦不已。楚相玉用著兩種掌法對方敵人,往往其中一種就足以讓人吃儘苦頭,內傷難遇。若是同時被這兩種掌力打中,那就不是內傷難遇了,而是飽受冷熱交替之苦。故而,看到石慧竟然敢直接接他的雙掌,楚相玉既吃驚又驚喜。她的雙掌自上而下,氣勢過人,可是楚相玉依舊完全沒有感覺到她的內力罡氣。難道又是虛晃一招?楚相玉有一瞬間的猶豫,他本是一個多疑的人。然而四掌相接,楚相玉並沒有覺得異常,他寒熱兩種真氣幾乎毫無阻礙的打入了對方的身體。楚相玉甚至有種錯覺,對方仿佛是毫無抵抗地被他打種。然而下一瞬,楚相玉的臉色卻變了,因為他發現自己的真氣竟然隱隱有些失控,源源向對方奔騰而去。楚相玉突然想起了一門江湖上失傳已久的武功——血手化功。相傳這門武功能夠化他人內力為己用,讓一個人快速成為絕頂高手,且不受製於天賦悟性。隻是這門武功太過陰邪,凡事修煉者會死的非常慘烈,久而久之也就失傳了。氤氳穀主來曆神秘,前程未知,莫非是修煉了這門邪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