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慧和聶寶言吃晚飯回家,小家樂正在客廳做作業。“媽咪!”看到進門,小家樂滑下椅子,“媽咪,你回來了?”“對啊,家樂作業寫完了嗎?”“馬上就要寫完了。”小家樂湊到石慧身邊,“媽咪,那個盧海洋是不是真的有人欺負他啊?盧海洋雖然很頑皮,不過媽咪你說過小孩子做錯事應該有改正的機會,到底是什麼人這麼壞,欺負小孩子?”“現在還在調查,很多事還不知道。”“哦,我知道,保密原則。”小家樂搖頭晃腦道。“小頑皮!”石慧嗔道,拉著小家樂在沙發上坐下,“盧海洋其實是個很可憐的孩子,他做哪些壞事時,或許根本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錯的。楊老師是個非常棒的老師,媽咪相信在你們老師的教導下,等盧海洋熟悉了現在的環境,就會知道什麼事情可以做什麼事情不能做了。”“既然他那麼可憐,我也會聽楊老師的話,幫助新同學的。”“可以幫助新同學,但是小家樂也不用委屈自己。無論怎麼可憐,做錯事一定要受到懲罰的。如果覺得盧海洋可能就無條件容忍憐惜,縱容他不是幫助他,或許會助漲他做壞事的心。”“嗯~家樂知道了,家樂不會讓他欺負同學的。”“媽咪希望家樂是個助人為樂的好孩子,可是媽咪也怕小家樂太善良,被彆人欺負呢,這可怎麼辦?”“才沒有人能欺負我呢,媽咪你忘了,盧海洋他打不過我。而且,他不講道理,老師和同學也不會幫他的。家樂記得媽咪說過的話,善良是有棱角的,我們幫助彆人,但是不能縱容對方無理的要求。”石慧笑著揉了揉兒子的頭發:“快去把作業寫完,然後洗澡準備睡覺。”“我馬上去,不過媽咪,寫完作業我可以玩一會兒嗎?”“可以,不過九點鐘一定要上床睡覺。”“yes,madam!”小家樂從沙發上跳起來,敬禮道。正如石慧和聶寶言聊天時推測的那樣,調查盧海洋平時接觸的人,最可疑的就是他的父親盧瑞昭。隻是盧瑞昭堅持盧海洋身上的舊傷痕是兩年前被其前妻溫若嫻虐待留下,新的瘀傷源自小孩子打鬨,他們也需要一一核實。石慧一邊讓人調查盧瑞昭的鄰居和同事,尋找可能的線索,或有人知道內情,一邊聯絡了英國那邊。經過確認,兩年前盧家的鄰居發現五歲的盧海洋身上遍布新舊傷痕,從而報警。英國警方給盧海洋檢查後,懷疑盧瑞昭夫妻虐兒。因為沒有外人看到倒地誰打的孩子,盧海洋又太小,根本很難描述事情經過。在審訊中,溫若嫻主動自首,最終以虐待兒童的罪名背叛入獄三年。溫若嫻入獄後,盧瑞昭和她辦了離婚手續。從英國那邊反饋的消息,溫若嫻在獄中表現良好,已經得到減刑,將於半個月後出獄。“madam,英國那邊送來的資料你已經看過很多次了,有什麼發現嗎?”虐兒案因為涉及未成年人隱私保護,那邊發過來的消息比較籠統,沒有詳細的案件資料。隻是石慧看著僅有的幾頁內容,還是覺得有些不尋常。“我看了一下資料,溫若嫻自首時說兒子比較調皮,她情緒失控打傷兒子。而盧瑞昭就說他對妻子做的事情一無所知,所以在案發後選擇了離婚。”“這有什麼問題嗎?之前那個媽媽虐待嬰兒的案子,就是那個女人想老公的時候,就會情緒失控,然後對自己兒子下手啊。”下屬曹麗雲反問道。“我上午去醫院看過盧海洋,提到了他媽媽。”石慧頓了頓道,“盧海洋很高興的說,他媽媽很快就會來找他,一家團聚了。溫若嫻入獄時,盧海洋隻有五虛歲,如果他被媽媽長期虐待,你覺得他會這麼期待媽媽回來嗎?”“小孩子忘性大,也許是他爸爸一直說他媽媽好話,小孩子忘記了不愉快的事情呢!”“盧瑞昭曾經在溫若嫻孕期出軌,回香港後,又追求彆的女人的舉動。”石慧將手上的資料推到曹麗雲麵前,“然後你看溫若嫻減刑通知和盧瑞昭回港的時間,我有足夠的理由懷疑盧瑞昭選在這個時候帶兒子返回香港就是為了避開溫若嫻。盧瑞昭和溫若嫻已經離婚,又對前妻避之如虎,你覺得他會在兒子麵前說妻子好話,告訴盧海洋他們會一家團聚嗎?”石慧特意請英國那邊查了溫若嫻的探監記錄。盧瑞昭回港之前,每個一段時間就會帶兒子去探監。他這麼做極有可能是為了穩住坐牢的溫若嫻。現在溫若嫻已經要出獄了,他也不怕溫若嫻跑去翻供,所以才會在離開英國,避開溫若嫻。“可若真如madam推測的這樣,虐待盧海洋的其實是盧瑞昭,那麼盧海洋為什麼和盧瑞昭很親近。我之前看到他們父子在一起,相處很融洽。”“你說過,小孩子忘性大。盧海洋受過虐待,就算溫若嫻坐牢,義工也會定期上門回訪。溫若嫻已經坐牢,如果盧海洋身上出現新的傷痕,盧瑞昭不一定能夠找到第二個心甘情願頂罪的。還有根據記錄,盧瑞昭之前有定期去探監,溫若嫻若是發現他繼續虐待兒子,還會相信他,乖乖替他坐牢嗎?孩子五歲之前的記憶大多會隨著年齡慢慢消失,如果這兩年盧瑞昭沒有繼續虐待兒子,甚至刻意對他好,那麼盧海洋親近盧瑞昭這個唯一的親人就不難解釋了。”石慧不由想到了小家樂,她與餘永財辦理了離婚也有兩三年了。這幾年,餘永財沒有支付過一毛錢贍養費,也沒有出現在他們母子之前。小家樂偶爾會問他爹地去了哪裡之外,根本不記得父親長什麼模樣了。“既然這樣,為什麼在兩年後,盧瑞昭又會再次開始虐待兒子?”“前麵我們推測了盧瑞昭急著帶兒子來香港是為了避開將出獄的溫若嫻。假設,盧瑞昭急著擺脫溫若嫻,以及他追求新的目標失利,都可能導致盧瑞昭情緒失控。就如戒煙者有時候戒嚴半年一年都會複吸,又長期虐待傾向的人,在長期壓抑自己心中暴虐的一麵後,同樣會出現反彈。還有一點,盧海洋很頑皮,也就是說他不是一個聽話的乖孩子,這很容易觸怒一個情緒邊緣化的施暴者。”“可是,這些我們都沒有證據。”“我會聯係社會福利署那邊,讓他們安排社工跟進這個案子。現在最重要的是孩子不會受到再次傷害。”石慧按了按額頭,“不管能不能找到證據,給盧瑞昭一個警告,讓他有些顧忌總是好事。就算虐待盧海洋的人真不是他,作為孩子的父親和監護人,他無視了孩子長期被虐待,也是未儘照顧之責。”社會福利署的工作包含了家庭及兒童服務以及青少年服務,他們會對一些家庭困難的兒童、青少年提供幫助,不局限於經濟,同時也包括生活和心理等方麵。聯係了社工跟進盧海洋的個案,石慧少不得和楊老師談了一次。請楊老師注意盧海洋的情況,確保盧海洋沒有受到新的傷害。然後沒過兩天,他們還沒有定案,突然受到消息,盧瑞昭在自己教音樂的藝術學校頂樓墮樓身亡。CID接手了這個案子,現場勘驗後初步推斷是謀殺。因為盧瑞昭墮樓前,還是CAIU在查虐兒案的嫌疑人,不排除盧瑞昭的死與此有關,上頭要求CAIU和CID聯手調查。“娥姐,看來,你和我們CID的關係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割舍的。”兩組人碰頭開會,曾家原又是他那一貫賤兮兮的語氣,“你看吧,果然又繞回來了。”“許久沒見,老大還是老大啊,這張嘴依舊討厭。”“哎~我現在可不是你的老大了,我們已經是平級了,madam。也許過兩年,你就是我的上級了。”曾家原笑道。重案組辦的都是大案子,大家上班都很儘心,曾家原自認也是勤奮的。可是相較於石慧,他還是覺得自己比較安於現狀。一個工作上出色,還能同時兼顧家庭,上進讀書的,注定比許多人走得遠。曾家原本是隨口一說,不想幾年後石慧當真成了他的上司,暫且不說。看著大家都到齊了,大家立時收起了玩笑的心思,靜心開會。先有石慧這邊介紹了一下他們針對盧瑞昭的虐兒案調查情況,然後是曾家原介紹盧瑞昭死亡之時的一些線索。“結合現場情況和驗屍報告,我們初步推測盧瑞昭是被人從正麵推下樓。他的後腰衣服上有蹭到欄杆上鏽跡,墮樓的位置有滑痕。我們推測死者曾經和凶手進行過糾纏,然後被推下樓。”“現場有沒有什麼指向性的證物?”“凶手沒有留下任何東西,就是死者與他發生過糾纏也是從死者衣袖上的撕扯痕跡判斷的。因為那裡沒有監控,我們已經調查當天出現在那棟樓的人。”曾家原補充道,“死者墮樓時間是午休的時候,下課時間,人員流動性比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