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慕容麟有功夫四處拈花惹草,已經將整個東北集團軍掌握在手中,不想其中還有這樣的真相。如今細想,自己大約是高看了這位慕容司令,或許她需要重新評估此人。不過,若是東北軍團結一致,也不會偏安一隅,就連自己地盤上的土匪和日本特務都無可奈何了。現在那一派的軍閥不想做大,不過是實力不足以吞並其他勢力罷了。畢竟世上從來不缺乏野心家。對於慕容麟的感官,石慧有些複雜,從心中她是希望慕容麟能力強一點,這樣才能夠守住東三省。可是慕容麟能力弱一點,對她好像也不是一件壞事。至少她想做的很多事,會更有把握瞞過慕容麟。不過不管如何,她短期之內無心染指軍中之事。不說她如今的身份想要光明正大走出去不容易,隻沒有錢沒人這條來看,想要出手也是有心無力。當務之急,還是賺錢,許多大事背後都離不開金錢的支撐。打戰需要軍隊,而軍隊是需要錢來養的。這個年代什麼最賺錢?不外乎三樣:大煙、軍火和藥品生意。前者是下地獄的勾當,後二者,做的好了卻是利國利民。石慧決定從藥品入手,她手上有白藥配方,在周亦霏的任務中,又與任慈特意收購過藥廠,從而拿到了一些抗菌消炎藥品的生產技術。在亂世中,止血的白藥和抗菌消炎藥絕對是有市無價的東西。如今消炎藥並不允許市麵上流通,黑市上若沒有關係亦是找不到,就是找到了也是價比黃金。不過她又技術,也需要場地和可靠的人來做這件事。“二姨太,夫人請您和三姨太去錦和坊逛街。”自從五姨太死後,府上的不少規矩就改了。大太太隻能稱夫人,姨太太們隻能叫姨太,決不能用二太太、太太這樣的稱呼。隻一個稱呼的規矩,就將嫡庶的區彆放在了明麵上。正在修指甲的二姨太聽到貼身丫鬟春桃的話,愣了一下,旋即冷笑道:“夫人會這麼好心?”前陣子,夫人突然改了府上的用度,幾位姨太太們的家人再也不能從府上拿走銀子,姨太太們的月例、衣服首飾都做了規定,比原來少了許多。隻是這樣,卻也不能說夫人小氣,因為原本沒什麼月例的少爺小姐突然增加了很多月例。除了月例,根據每個少爺小姐的情況,還有書本費等。不過少爺小姐的月例都需要自己去領,小的也要他們的母親或者奶娘帶著去,領了錢按下手印,確保少爺小姐能夠看到自己的月例。二姨太隻有一個女兒慕容子淇,夫人的規矩一改,幾乎等於將原本屬於二姨太和接濟給二姨太家人的銀元都劃給了大小姐。慕容子淇已經六歲,有自己的領地意識。二姨太一向不怎麼管教女兒,慕容子淇的性子很是霸道自私。二姨太想要向過去一樣生活的舒服,就要從女兒身上拿錢,慕容子淇雖然搶不過生母,可是母女兩人少不得吵一吵。若是二姨太隻是煩惱要從女兒手中拿錢,三姨太那才是真的頭痛。三姨太因為有兩個孩子,夫人改了府上的用度後,三房雖然少了衣服首飾,得到的月例卻多了。然,賬房不在額外給三姨太娘家補貼,三姨太那個抽大煙的阿瑪可不就盯上了三姨太的錢。原本家人從府上的賬房支取銀元還不覺得什麼,隻認為有便宜不占是傻子。可是如今卻是從自己手中將白花花的銀元送出去,三姨太可不是心疼的要死。二姨太和三姨太被夫人弄得頭大,偏偏府上的人都被夫人拾掇的鵪鶉一樣,兩人想要搞事也搞不起來。前陣子因大少爺新請了兩個外文老師,二姨太借故發作。沒想到夫人轉身就說大小姐也到了入學的年紀,請了女家庭教師教二小姐彈琴識字,還讓人從滬上買了鋼琴回來。然而這台昂貴的鋼琴卻是府上出一半,另一半從大小姐的月例出。於是大小姐的月例少了一半,二姨太心痛的無以複加。二姨太在以此事攻訐,夫人就說給大少爺請老師的錢亦是如此安排。真算起來,這府上真有私房的其實也就是夫人。曾氏嫁女有心巴結著慕容家要保這門姻親關係,當初曾氏陪嫁不算簡薄。老夫人過世前,更是將大部分私房都留給了為她生了長孫的大太太。老夫人知道自己的兒子不缺錢,那會兒司令正寵著二姨太,生怕長孫以後要受委屈。可是長孫又小,就將私產都交給了夫人這個兒媳婦。石慧說的沒錢,是這筆錢屬於原主的嫁妝以及老夫人要留給孫兒的,並非代表她手上現在真的一無所知。該是老夫人和原主留給孩子們的一分也不會少,不過目前而言,用這些錢生錢卻是可以的。“過幾日就是中秋佳節了,夫人請您與三姨太去挑衣服首飾,這是不算在例份中的。”“哼~這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了!”二姨太翹著蘭花指,曬笑道,“其他幾個呢?”“今日夫人隻帶您與三姨太去。”春桃頓了頓道,“四姨太如今大著肚子,隻怕也不會出門。至於那幾位,哪裡能和您比啊!”“不是還有老三麼?”二姨太不以為意道。雖然二姨太有時會與三姨太一起為難夫人,可真論起來,二姨太與三姨太的仇結的也不比夫人少。畢竟三姨太當初進門就是為了分她的寵而來的。二姨太嘴上不以為然,隻是聽到有新衣服新首飾,到底舍不得推了。立時拾掇了一番,換了一身衣服便下樓去了。到了樓下,卻見夫人和三姨太已經在等了。這段日子,被夫人層出不窮的手段收拾的,無論是二姨太和三姨太都乖了不少。至少在夫人麵前,不敢隨意挑釁了。慕容麟並不禁止府上的女人出門,不過往日也就二姨太和五姨太喜歡出門。三姨太偶爾會出去買買東西,至於夫人一貫是請了裁縫上門裁衣,並不出門子。上了小汽車,二姨太望著坐在副駕駛位的石慧,心中不由暗笑,說不定這還是夫人第一次做小汽車呢!聽說這位當初嫁到盛京是做的馬車,到了盛京是八抬大轎進府的。若是夫人因為頭次坐車吐了,那可就有趣了。然而,這次二姨太注定失望,夫人一點事都沒有,反而是與她一起坐在後排的三姨太臉色發白,厭然欲嘔。慕容府距離錦和坊並不遠,盛京比不得滬上、北平、金陵這些地方繁華,不過錦和坊卻也有不少老字號和洋行。畢竟這裡是東北軍的總部,還是有不少富貴人家的。到了錦和坊,偶爾也能看到一些洋人,不過除了中國人之外,最多的還是日本人。這些日本人打著做生意的由頭留在盛京,其中還有不少身穿浪人和穿著和服走在街頭的日本女人。三姨太下車就吐了,不過吐完漱漱口,很快就精力充沛地與二姨太一道挑選衣服首飾去了。石慧隻走了幾步,便借口走不動,在一家咖啡館坐了下來。想到夫人那雙“三寸金蓮”,二姨太和三姨太對視了一眼,非常有優越感的離開了。石慧剛坐了一會兒,就要一個穿著白襯衣的年輕姑娘走到了她對麵:“您好,請問我可以坐在這裡嗎?”“是柳小姐吧,請坐!”石慧微笑道。這個叫柳璿的女孩子就是石慧今日的目標,從法蘭西回來不久。柳璿出身名門望族,柳家想要女兒出國鍍金,就讓她跟著兩個兄長去了國外留學。不想柳璿在國外沒有按照長輩期許好好學學洋人的禮節,做個洋派淑女,卻讀了化學。回國後,更是不願意聽從家人的安排嫁人,在思想開明的兄長幫助下,逃到了北平。石慧很是花了一些精力才找到柳璿這樣一號人物,又將她越到盛京見麵。與柳璿的談話非常愉悅,柳璿思想新派,有這個時代大多數女性不具備的知識和素質,卻帶著幾分學者的天真和青年人的熱血。雖然沒有立即答應石慧的請求,卻有了猶豫。兩人約定了三日後再見,柳璿便離開了咖啡館。石慧看了看時間,準備離開,忽然女招待端了一杯龍井過來。“夫人,有位客人請你喝的!”女招待將龍井放在桌上,微笑道。咖啡館請人喝龍井?“謝謝!”石慧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裡麵的茶,臉上露出一抹笑意,飲儘被子裡的茶水,將茶葉倒掉,咖啡杯翻過來,底下有一個淡淡的刻痕。這是丐幫的聯絡暗號,沒想到丐幫弟子倒是有錢喝洋咖啡了!看來任大哥這輩子沒有再流落街頭做乞丐那麼慘。要知道,這個世道的乞丐也不怎麼好混。石慧的手指在那個刻痕上一抹,上麵的暗號就消失了。手摸了茶葉殘渣,在桌麵上寫了幾個字,便起身迅速離開了。石慧一出咖啡廳,原本守在門口的兩個士兵便迅速跟了上去。自沒有人注意到送茶水的女招待迅速過去收拾桌子。收走杯子的同時,非常勤快的將桌子抹乾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