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派的人來的突然,去的也突然,簡直就像一陣風一樣。嶽不群見此,目光微暗。方才,他與丁勉站的近,勉強瞄到了那封信,上麵似乎寫了辟邪二字。《辟邪劍譜》已經成了他多年來的一樁心病。《辟邪劍譜》的劍法精妙至極,令人完全無法抗拒其魔力。然而那個已經泄露出去的“欲練神功,必先自宮”就像一道枷鎖鎖住了他的欲望。他用了幾十年經營君子劍的名聲,想要得到《辟邪劍譜》,不過是為了成為絕頂高手,取代左冷禪成為五嶽聯盟的盟主,最後一統江湖。可若自宮練劍,一個太監就算武功再高,如何服眾,如何一統江湖呢?嶽不群日日夜夜被對高深武功和權利的欲望折磨,就連白發也多了不少。他經年閉關,想要找到一個不自宮也能練劍的辦法,然而卻數次走火入魔,差點丟了性命。現在看到丁勉如此緊張一張有辟邪字樣的信,容不得嶽不群不多想。“師妹,看來嵩山派確實遇到了什麼大事,五嶽劍派同氣連枝,若真有事,我們絕對不能坐視不理,我去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師兄,嵩山派的人行事素來霸道鬼祟,他們既然沒有要人幫忙,我們何必湊上去自找沒趣呢?”寧中則叫住嶽不群道。“哎,要是每個人都這麼想,那我們五嶽聯盟豈非是一派散沙?如此,很容易被魔教的人趁虛而入的。”嶽不群一臉正氣道,“師妹,你不用再勸了,此事或許關係正邪兩道氣運,我們決不能袖手旁觀。”令狐衝看到嶽不群一臉正氣,心中微動,幾乎想說出費彬的事情。曲非煙一出場,他就想到了或許是那位前輩故意引走嵩山派的人好救劉師叔全家。可是一想到嵩山派動輒將人滅門的做派,想了想師父還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好。師父為人正直,若是知道真相,前去阻止嵩山派,隻怕嵩山派的人就會想殺人沒口了。令狐衝雖然天不怕地不怕,也知道嵩山派的實力遠在華山派之上。他個人不畏懼危險生死,到底怕將同門置身危險之中,尤其是他敬重的師父師娘。看到嵩山派的人都走了,曲非煙略有些小得意。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找爺爺去給師父幫忙,嵩山派人多勢眾,要是師父遇到危險就不好了。曲非煙正要趁著大家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暗中離開,卻見嶽不群迅速攔住了她的去路:“小姑娘,你可知道嵩山派費彬要他們去何處相見?”“啊?我不清楚啊!”曲非煙道,“我已經說過了,那個人給了我一兩銀子送信,其他事情,我都不知道的。”“那你在何處遇到讓你送信的人?”曲非煙想也不想就回答道:“城西柳條巷啊!”“多謝!”嶽不群問完話便離開了劉府,根本沒有給妻子阻止的機會。令狐衝看了曲非煙一眼,費彬已經死在了城南,曲非煙明顯是騙他師父的,可是他到底沒有揭穿。劉正風也注意到了曲非煙,隻是在這樣的場合,他自然不敢叫破曲非煙的身份。嵩山派的人既然走了,劉正風的金盆洗手大會卻沒有為了這個插曲停下。劉府將被嵩山派突襲殺死的仆役屍體搬走,米為義也將受傷的師兄向大年送到後堂療傷,金盆洗手之禮繼續。可是一朝入江湖,一個金盆洗手大會真的能夠讓他退出江湖嗎?劉正風心中一點底也沒有。然而,再有一次機會,或許他依舊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世上多有活的渾渾噩噩之人,可是其中若有人曾經醒來過,那麼他就不會甘於繼續忍受下去。劉正風既然已經舍棄了名利二字,厭倦了這個江湖,大約也無法在委曲求全下去了。再說,就算沒有金盆洗手,他沒有認識曲洋,嵩山派難道就真的不會找他麻煩嗎?所謂正邪,其實不過是左冷禪排除異己的借口吧!就算沒有這個把柄,左冷禪也不會放過不聽從自己號令的人。大約就是滅門過程以勾結魔教的罪名正大光明動手和丁勉等人假扮魔教行事的區彆罷了。金盆洗手之禮結束,來觀禮的來賓紛紛起身向劉正風告辭,劉正風卻有些不安。依著左冷禪霸道的行事,既然說要滅他滿門就不會是虎頭蛇尾。或許丁勉一行很快就會回來,他也該準備準備了。“衝兒,我們也走吧!”寧中則低聲道,“希望你師父沒有遇到什麼麻煩才好!”令狐衝點了點頭:“那弟子先送師娘和小師妹到客棧休息,我與其他幾位師弟一起出去接師父吧!”寧中則點了點頭,帶著弟子與劉正風道彆。賓客陸陸續續往外走去,出了劉府大門,卻見一個少年站在劉府對麵。少年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容貌俊美,腰懸長劍,不是林平之又是誰?“是林兄弟!”令狐衝脫口而出道。“衝兒,你認識那個年輕人?”寧中則問道。令狐衝點了點頭:“他叫林平之,是弟子在路上遇到的朋友。”“既然是你的朋友,為什麼不過去打個招呼?”寧中則微笑道。令狐衝點了點頭,準備上前,卻見長在街對麵的林平之突然動了。林平之卻沒有看向華山派這邊,而是徑自走向了剛從劉府出來的餘滄海。“餘觀主,多年不見,看來餘觀主風采依舊!”餘滄海還沒有開口,餘人彥已經忍不住罵道:“什麼阿貓阿狗也敢攔我青城派的去路?”“餘觀主,不會已經忘了六年前的約定吧?”林平之沒有理會餘人彥的叫囂,直視餘滄海道。“我倒是誰,原來是你。怎麼,十年之期沒到,你就這麼急著送死?”餘滄海冷笑道。“近來家父時常托夢平之,他在下麵太過寂寞,想請餘觀主下去和他下棋。”“沒斷奶的小娃子,竟然能離的你娘。”餘滄海道,“林夫人既然來了,何不露麵,難道還想暗箭傷人不成?”六年來,石慧留下的那種陰影,餘滄海從來沒有忘記。在江湖人都知道《辟邪劍譜》的秘密之後,他依舊選擇練了。其中除了無法抵擋辟邪劍法的誘惑,又何嘗不是石慧帶來的壓力。石慧雖然定下了十年之約,說會由林平之前來報仇。然而,焉知對方會不會毀諾。“聽說餘觀主已經練成了《辟邪劍譜》沒想到還是這麼怕我娘!”林平之輕笑道。“哼~臭小子你胡說什麼,我爹豈會被一個臭婆娘嚇到。今日老子就教教你怎麼做人!”餘人彥說著,便拔劍向林平之刺去。餘滄海也沒有阻止,讓兒子去試一試林平之的武功也好,他正好可以看看王氏藏在何處。“大師兄,那位林公子好厲害,他一個人竟然敢找餘矮子報仇。”嶽靈珊小聲道,“隻是,他會不會有危險啊?”“林兄弟劍法高絕,區區一個餘人彥還奈何不了他。”令狐衝隨口道,目光卻留在了餘滄海身上。餘滄海練了辟邪劍法在江湖上已經不是秘密,但餘人彥是他的獨子,尚無子嗣,是絕不可能自宮練劍的。否則上次,上次也不會被令狐衝捉弄的那麼慘。餘人彥對上林平之不過是自取其辱,然令狐衝更忌憚的是餘滄海。果然,餘人彥在林平之手下十招都撐不過。餘人彥的同門見餘人彥不敵,竟然一哄而上。“大師兄,青城派的人好不要臉,這麼多打林公子一個人。”嶽靈珊嘟著嘴巴道。“是啊,大師兄,青城派太不要臉了。他一個人對上青城派肯定會吃虧的。”陸大有亦跟著道,“不過這位林公子年紀那麼小,武功竟然已經那麼高,看起來和大師兄都差不多了。”“師娘,我去幫幫林兄弟!”令狐衝見餘滄海要出手,想也不想便提劍衝了出去。“衝兒!”寧中則略有些焦急。餘滄海雖然聲名不佳,但是論武功也是一號人物。尤其是餘滄海練了辟邪劍法之後,寧中則對上他也沒有十分把握。“餘滄海,你一個前輩,卻以多欺少,對付一個少年,到底要不要臉!”令狐衝嘲諷道。“哼~沒想到臭小子還帶了幫手!”餘滄海臉色微凝,按住劍柄道,“你們退下!”餘滄海話音剛落,令狐衝已經一腳將一個青城派弟子踢中屁股,跌出了戰圈。林平之一劍殺退身前的敵人,望向餘滄海也多了幾分凝重。林平之自忖過去六年,一刻不敢放鬆,然對上餘滄海卻也沒有十分把握。娘讓他來,所以他就來了。辟邪劍法走的是快字訣,餘滄海出手如鬼如魅,劍招極快而且怪異。林平之便以閃電劍法應戰,令狐衝以華山劍法和他配合,兩人竟然合作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