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翠玉沒有說話,石慧卻已經從她的神情得到了答案:“看來我是猜對了!”“你如何知道我自西域而來?”金翠玉澀然道。“吸血魔功在江湖上已經絕跡數百年,然而這門魔功源自於西域。若有人學到了這門魔功至少有九成的可能性是在西域。”石慧頓了頓道,“還有就是你冒充王雲夢所用的天雲五花綿和迷魂懾心催夢大法。這世上若是除了王雲夢之外還能知道這兩門功夫的人定然是快活王柴玉關。”“柴玉關?”沈浪失聲道。金翠玉抬頭看向石慧片刻,突然笑了。“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金翠玉一字一頓道,“他曾經說過,若在我用出天雲五花綿的暗器之後,還有人能夠知道我不是王雲夢,那個人一定就是雲夢仙子本人。”“他讓你冒充我,是為了引我出手?”“這些年隻要快活城的人一入關,便會失去消息,王爺就猜到中原有人在對付他。確實好幾次出手都是仁義山莊,可是仁義山莊的人又怎麼會對王爺如此了解?所以,他就想到了你,請我將你引出來,並除去。”金翠玉歎息道,“可是,王爺沒有告訴我,你的武功竟然這麼高。”當年王雲夢在柴玉關手中可謂是死裡逃生,柴玉關一人獨占了衡山之變的戰利品,王雲夢辛苦一場,卻什麼好處都沒有拿到。正麵對付快活城都是仁義山莊在做,柴玉關對於王雲夢的武功還停留在他們分開時的印象。金翠玉的武功足以傲視如今江湖上頗有名望的七大高手,柴玉關將王雲夢的獨門武功教給了金翠玉,金翠玉又身懷化功大法和吸血魔功,對付王雲夢本該易如反掌。然而,柴玉關卻不會想到王雲夢依舊不是王雲夢了。“這世上你不知道的事情從來不少。”石慧微笑道。若非無知又怎麼會做出如此殘忍之事呢?“你與快活王柴玉關是什麼關係?”“我們是情人。”金翠玉嫣然笑道。“如果,你是想要激怒我,完全沒有必要如此。”石慧微笑道,“我明白你的心思,不過這種招式對我並沒有用。”哪怕與柴玉關仇深似海,白靜和王雲夢也確實會因為柴玉關有了彆的女人而生氣。不一定是為了愛,或許隻是人類的天生的占有欲。然而石慧卻不是真正的王雲夢,她對柴玉關與普通江湖人憎恨一個魔頭的感情並無區彆。金翠玉若想以她與柴玉關的曖昧關係來激怒石慧,尋到破綻脫身,是根本不可能的。“我對與你們之間是否有男女之情並不感興趣。”石慧看著她道,“我問的是你與柴玉關是合作夥伴還是上下級關係?你盜取紫河車是自己的野心,還是受其指使。”“我們是愛人,求長生自然是為了長相廝守。”金翠玉猶自道。王雲夢本是柴玉關的妻子,柴玉關拋棄了她還想殺他。金翠玉不相信王雲夢會對柴玉關如今與另一個女人在一起沒有任何醋意。王憐花不由嗤笑道:“這一定是我今年聽過最好笑的笑話。柴玉關想要和你長生廝守?他是不會允許任何人與他共享榮華富貴的。”一個為了獨占好處,連妻子和親生骨肉都能親手出去的人。若天底下真有長生之術,他又如何願意與人共享?“再說了,柴玉關素來喜好美色,莫說什麼長相廝守,隻怕看一眼你的身體都不會願意。”王憐花挑釁道。看到金翠玉氣得微微發抖,王憐花正得意的時候,突然被石慧一巴掌拍到了旁邊。王憐花感覺超委屈:“……娘?”“小小年紀,淨想些亂七八糟的。”石慧斥道。“他竟然是你的兒子?”金翠玉吃了一驚。沈浪也大為驚訝,他一直以為眼前的藍衣女子是王憐花的姐姐之類,可是沒想到竟然是娘。她看起來也不過二十五六歲,竟然會有王憐花這麼大一個兒子?“這與你並沒有關係。”石慧突然看了一眼天空,“夜已經深了。”沈浪也不由看了一眼天色,有些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說這麼一句話。“這樣隆冬的夜晚,若是能躺在被窩裡可是比站在外麵審問一個不怎麼配合的犯人來的舒服多了。”石慧說完,忽然彎腰抓起了一小簇積雪。然後沈浪就看到那一小簇積雪在她掌心化作水珠射向了金翠玉。一滴雪水?金翠玉雖然覺得她的舉動有些奇怪,可是下意識地想要跑。然而那滴雪水竟在離開掌心的刹那化作了冰,仿佛一道厲害的暗器射入了金翠玉的身體。金翠玉跑出幾步,就摔在了雪地中,慘叫著在地上打滾。她一邊慘嘶一邊往身上抓,不過片刻已經抓碎自己的外衣,甚至臉上也抓出了一道道血痕。沈浪微微色變,王雲夢的天雲五花綿被視為江湖上最歹毒的暗器,可是說這話的人一定沒有見過這門暗器。“娘,這麼暗器好厲害,娘都不教我。”王憐花見到金翠玉痛苦的樣子,卻有些興奮。“教給你,好讓你做壞事嗎?”石慧冷哼一聲道,“非大奸大惡之徒,這陰陽生死符決不能輕用。”陰陽生死符本非常人能夠承受,它的厲害在於中符者無論武功多高,隻要中了陰陽生死符一樣會生不如死。不過用它來審訊金翠玉這樣的江湖敗類倒是極為適合。“有娘在,孩兒哪裡敢使壞。”王憐花眼巴巴地望著石慧道。明知道這熊孩子是裝出來的可憐樣,石慧卻還是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小腦袋:“你的內力還不夠。”生死符唯有內力深厚者才能習之,王憐花雖然聰慧過人,到底隻要十四歲。以他的功力還不足以施展生死符這一類需要高深內力支撐的暗器和武功。王憐花聞言大為失望,卻也知道他娘素來是說一不二,倒也不敢繼續糾纏。石慧緩步走到了金翠玉身邊道:“生死符發作之時,一日厲害一日,奇癢劇痛遞加九九八十一日,然後逐步減退,八十一日之後,又再遞增,如此周而複始,永無休止。可謂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過你隻要將事情原委一一告知,我便將解藥給你。”金翠玉咬著唇瓣,並不說話。石慧取出一個小紙包丟個沈浪:“這裡有一顆解藥,可暫解一日痛癢。若她招了,再來取解藥。”沈浪點了點頭,他有許多事情想要問,卻也知道現在不是問話的好機會。“你們兩個跟我來吧!”石慧一手提起地上昏迷的女老板,回頭看了一眼白飛飛和王憐花。兩人對視了一眼,快步跟上了石慧的腳步。金翠玉中了生死符,如今發作起來,渾身無力,再高的武功也用不出來,沈浪一人足以應付她了。回到客棧,白飛飛和王憐花還擔心挨罵,沒想到石慧卻拿出藥包給他們處理外傷。王憐花最是得寸進尺,乾脆靠著石慧開始撒嬌喊疼,一點不把麵子當回事。同樣受傷的白飛飛看到他這般沒臉沒皮的模樣,隻得在旁邊看的嘴角直抽。總之,她是沒辦法像王憐花這麼大了還學小孩子撒嬌了。聽著王憐花在哪裡說他們如何大戰金玉翠,石慧也不由好笑:“飛飛與金翠玉交手的時候,我就已經到了。”白飛飛一頓:“那個時候,在窗外射出銅錢阻止金翠玉的人是師父?”“原來娘一直在?娘好狠心,花兒都差點被那妖婆吸成人乾哎。”“暗中學了北冥神功的事情,以為娘真是一無所知嗎?”石慧冷哼道。相較於北冥神功,化功大法簡直是粗淺入門。北冥神功也不僅僅可以吸取彆人內力為己用,亦或是傳功他人那麼簡單。然而習了北冥神功,若心懷走捷徑之心,胡亂吸取他人內力,極容易誤入歧路。石慧不許王憐花學是怕他年輕沒有定性,胡亂吸取內力為己用,不僅有傷道義也容易導致根基不穩。後來王憐花出於好奇偷學了去,並沒有倚仗此亂用,石慧也就沒有阻止了。隻要不亂吸他人內力,北冥神功確實不乏為一門上乘武功。今夜金翠玉之所以無法吸走王憐花的功力也是因他身懷比化功大法更高級的北冥神功緣故。“師父一直沒有現身,其實是在暗中保護我們。”白飛飛道,“一旦我們真有性命危險,師父就會出手是嗎?”“你們在長大,我不會一輩子保護你們的。”石慧柔聲道,“雛鳥最終能夠翱翔於天空,少不了父母的放手。江湖很大,它並沒有你們想的那麼簡單。”石慧的目光落在了王憐花身上:“人越強大越會明白自己在天地間的渺小。若你以為自己已經是天下無敵了,那隻能代表你的武功還不到家。”王憐花聞言不由有些訕然。確實,一直以來的順風順水都讓他小看了這個江湖。今日遇到金翠玉對於他們也算是個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