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小的時候媽媽曾帶我算過一次命,算命的人是一個不知從哪兒遊方過來的邋遢老和尚。本來媽媽好歹身為優秀教師,又是現代知識女性,是屬於絕對忠誠的唯物主義者,從來就不信這些唯心和虛幻的東西。但聽街坊將那和尚的神奇算命術說得活靈活現,而且還是算災不算福,譬如街頭王嬸的老公死了,街中李四叔的孩子癱在了床上,街尾劉大爺的女兒離了婚等等,據說是百算百靈,無不應驗後,媽媽也就動了心,決定為兒子背叛一次自己崇高的信仰。已經記不清楚那時候我是9歲還是10歲了,雖然對那老和尚的話我一點都不懂是什麼意思,但是卻莫名的記在了心上。記得當時老和尚看我的時間比他看其他人3個加起來都多,看了半天之後,他歎口氣對媽媽說:“這孩子頭頂兄,腳踩弟,隻與姐妹無礙,你家中必定隻有他一個男孩,他印堂晦明晦暗,生命﹑事業﹑感情三線雲霧繚繞,主一生命運之神藏氣脈若斷若續,除此之外老僧也看不出多的什麼了,他日後一生好壞禍福皆係於一念之間……”老和尚摸摸我的頭,又對我說:“幸而你也算是有福之人,謹記著老僧的話,縱然有福,凡事還須三思才行,要知吉凶互藏,禍福相依,否則福脈一斷,災星便至。”說完後,老和尚再不理睬我和媽媽,獨自閉目養神。這些話自然不是好話,原本希望能聽到老和尚批我是什麼星宿下凡,神靈轉世的媽媽大失所望,帶了我便氣衝衝地走回家裡,爸爸問她結果時,媽媽沒好氣地應了他一句:“有什麼好問的,一個老江湖騙子!”讓我再想起這些話的是雪兒,昨晚她無意中提醒我將貨放在分廠生產,解決了困擾我好些天的大難題,使我不得不僥幸的相信自己確實是個有福氣的人,很多次都在幾乎無法翻身的絕境中得到了彆人的幫忙。就象我在公司裡,假如不是胡曉琳的援手,想必我現在還是生產線上一個小小的主管,每月也就拿那2000多元錢,還不夠我現在有時侯一天的消費。另外上次去上海接訂單的事,也是因為有個殷湘麗出馬,否則我應該已經滾出了公司,哪能有以後總經理的風光。還有這次多出訂單的難題,本來以為無論如何都會讓我前功儘棄,誰知偏偏認識了一個雪兒,她居然旁觀者清的一句話便將我從困境中解脫了出來。看來一個人有本領還不如有福氣!我突然想,為什麼我生命中出現了的這些貴人都是女人?難道我很有女人緣?再想一想,我的那些倒黴事居然也是和女人息息相關,小米的背叛,殷湘麗的無鬨都使我差點遭受滅頂之災。再仔細咀嚼老和尚的話:吉凶互藏,禍福相依。難道指的是女人?我想,成敗都為女人所賜那也罷了,以後可千萬彆學韓信一樣“生死兩婦人”才好。正在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之際,桌上的電話響了,我拿起聽筒放在耳邊,胡曉琳的聲音傳了過來:“北京那個廠我已經聯係好了,今天中午咱們就走,飛機票也已經買好。”我回答說:“好,你現在在哪?”想起要和胡曉琳同行我就覺得頭痛,和她在一起總給我很大的壓力。胡曉琳說道:“在路上,我這次是買的三張飛機票。”“三張?”我奇怪地問:“還有誰去?”胡曉琳含意不明的在電話那頭短暫地笑了一聲:“我準備請公關部的殷湘麗殷經理一起去看看,以後說不定還會與他們有來往的。”我沉默著沒有回答,胡曉琳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胡曉琳又說:“時間也不早了,你直接叫上她去飛機場吧,對了,我剛才打電話問過,她現在正在公司裡。”說完這句話,她沒聽我的意見,將電話很乾脆地掛斷了。呆在老板椅上,好半天才想起聽筒還放在耳邊,我將電話一把掃在了地上,昨晚對她僅有不多的一點愧疚立即全都消失,心想胡曉琳你這臭婊子,是不是一定要整死老子?狗急了都會反咬一口,如果你做得太過份了,老子怎麼也不會放過你!李月聽到我辦公室裡的動靜,連忙小跑著進來,見我鐵青著臉,地上的電話摔成了幾片,站在門前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定了定神,對她說:“你把這收拾一下,然後去告訴殷經理馬上和我一起去北京,不用收拾衣服了,到那邊再買吧。”殷湘麗來我辦公室後,我沒有對她說多話,隻告訴她等會見到胡曉琳時不要亂講什麼就行了。殷湘麗早隱約猜到我和胡曉琳的事,沒有回答,跟著我出門而去。胡曉琳早到了機場,一見到殷湘麗便露出笑容,向她伸過手來:“早就聽說公司裡第一大美女殷經理的名字,又漂亮又能乾,一直想見見你,隻是因為忙沒能來向你學習點公關技能,今天總算是見到了,真是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美!”殷湘麗也綻放出個迷人的笑顏,兩支手同時上前握住了胡曉琳的手,顯得很是親熱:“哪裡,姐姐才真的是漂亮,而且這麼性感,公司中的人都說你才是第一美女,你去了深圳後很多男人連上班都沒了心思。”胡曉琳的手腕我是領教過多次的,而殷湘麗的心機也非同尋常的厲害,她們兩人這一對上倒真是旗鼓相當,第一回合看來是平分秋色,誰也沒壓倒了誰。胡曉琳又說:“就算是那也是以前的事了,自從妹妹來後,第一美女就應該換成你了,再說姐姐也老了,哪能比得上你花一樣的年紀。”殷湘麗毫沒停頓地回答說:“姐姐真是太謙虛啦,你這樣的年紀正是女人最美麗最有魅力的時候,比起你來我還是個小毛孩子呢?楚總,你說是嗎?”我站在一旁聽著她們嘴裡姐姐妹妹的針鋒相對,知道這事沒辦法善了,殷湘麗也還沒什麼,惹毛了胡曉琳的後果是我將一無所有,且她想讓我去吃牢飯都能輕鬆的做到,但現在這情形我跟本無法控製,乾脆橫下心來看著她們兩個唱戲,心想死就死吧,十八年以後老子又是一條好漢。不過我沒想到戰火這麼快就蔓延到我身上,殷湘麗第二句話便將我拉入了戰場。胡曉琳也看著我說:“是啊,楚總,你說句實話來聽聽。”說完還對我不懷好意地笑笑。看著眼前這兩個我誰都得罪不起也不願得罪的女人,我哭笑不得,乾咳了兩聲說:“你們都彆太謙了,一個豔若桃李,一個秀如芝蘭,同樣的漂亮迷人,真是一時喻亮……彆再說了,咱們快進侯機廳去,用不著多久就該登機啦。”說完我撒腿就走,不敢多停留哪怕是一秒種,天才知道接下去二女又會給我出什麼無法解決的難題。胡曉琳和殷湘麗好象是一下子便混熟了一樣,這時候親熱之極,居然手挽著手而行,一路互相交換自己對某某化妝品的看法,采購時裝的心得等等,還不時發出幾聲聽起來十分愉快的笑聲。在飛機上時,她們還是興致不減,不停地打聽對方的來曆,生活習慣這些哪怕最瑣碎的小事,看似親切熱情的談話中,不時又夾雜著一點點諷刺和疑忌。我猜她們這時候正在想辦法摸清對手的底細,以便在關鍵時候能使出石破天驚,突如其來的一招殺手鐧,但是我不敢對她們的行動進行阻止,雖然明知道這火遲早會燒起來,這時候我卻隻想象隻鴕鳥一樣躲在一邊,能捱過一刻便是一刻。我閉上眼睛假裝睡覺,心中卻迷惑不解,我與殷湘麗的事還是比較隱秘的,我從沒向彆人透露過,殷湘麗自己應該也不會說出去,因為我曾有意無意的警告過她。但胡曉琳的表現卻是已經肯定了我們的關係不正常一樣,不然她不會貿然做出這麼大的反應,是誰知道同時又向她透露了我們之間的事?到了北京後,胡曉琳提出今天不去辦事了,就呆在酒店裡休息一晚,反正也不在乎這麼半天時間。說完,不等我們提出任何建議,自作主張地吩咐出租車開去王府井大酒店。一路無話,車到了酒店,胡曉琳下車說:“我早預訂好了房間。”走到服務台辦好了手續後,一個漂亮的服務小姐便帶著我們找到了定好的房間。小姐幫我們打開了相鄰的兩間房便姍姍而去,我問胡曉琳:“怎麼隻有兩間房?”胡曉琳淡淡地說:“一間我住,另一間是她住的,你愛到哪間去住就到哪間去吧。”我隻覺腦中昏昏沉沉的一陣暈眩,胡曉琳這麼大膽的在殷湘麗麵前透露出我和她的關係,難道就不怕殷湘麗去老頭子那打小報告?昨天我還在想應該選擇雪兒、小米、林箐、陳蕾中的哪一位女孩,想不到今天就被逼著要在以前從沒考慮過的這兩個女人之中選擇一個。儘管對我來說這隻是臨時的,但是我能不能不選擇?我突然想起在老狐狸俱樂部聽到過的一首歌,那支歌的歌名叫:神啊,救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