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俞清瑤,你這麼聰明,應該知道……這是考核核呀!不止你一個,其他學生進來後一樣的!沒有特殊!所有參加小醉樓考核的人,都要經曆這些。有道是,‘不經一番寒徹骨,那得梅花撲鼻香,?你懂的。”語氣中有委婉辯解的意思。俞清瑤輕輕一笑,“我知呀!不過信麼,還是會寫的。你們口中‘不守婦道,的人,對書院很好奇呢!連著幾次來信催問小醉樓考核的事情,總不好瞞著。我會把這一路走來所見所得,一五一十的寫信告知。”“你……”“當然,若是信箋半途被人劫走,或者遺失之類······那就說不好了。”一陣沉默,隱藏在暗處的考官似乎在思量這個可行性——郡主周芷苓在書院的日子過得很不好啊,難保回去含恨告狀,再加上俞清瑤的信,不是雪上加霜?端王不會對書院心生厭惡吧?a果可能,誰願意得罪當朝親王啊!°俞清瑤仿佛猜到了眾考官的想法,不屑的冷冷一笑!站在唯一的光明中,她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看得清清楚楚—她也不懼怕被人看見!“來時,聽人說金陵書院如何風氣嚴謹,教導出來的女孩都是才貌雙冠、蘭心蕙性,若非如此,怎得多少父母情願花大代價,也要把女兒送到書院來?平日裡眾位老師也是嚴格要求,談吐舉止,行動禮儀,坐有坐相、站有站姿,無論是舞步翩躚、調香弄粉、女紅廚藝,都是教導為女該德言容功,如何尊重自持。”“沒想到考核卻是把人哄到黑漆漆、伸手不見五指的山洞裡,弄了這麼一束光明,好看人醜態!用激烈言辭揭破人心底傷疤。這就是所謂女院規矩?倘或失了態,露了怯,就是考核不過關?誰天生就是大方得體的?若是,又何必來書院受教育!”擲地有聲的話砸得隱藏在暗處的人齊齊吸了一口冷氣。眾考官且不提,那些在台階下仰望的同學們,既為俞清瑤的反駁話語暗暗叫好,同時也責怪考官老師——可不是嗎,我們才進書院不到一年,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嚇唬我們乾嘛!“咳、咳!女人規矩的確是教導德言容功,可小醉樓不一樣!它的要求更嚴格、更嚴厲!不是普通的人能進入!比如說選在陌生黑暗的山洞裡,是考察學生應變能力。”“哦?那麼說來,挖掘彆人**,毫無忌憚的捅人刀子,也是小醉樓的考核目標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誰還沒有一二難以啟齒的?便是你們,敢說自己沒有不能告訴人的私隱嗎?或許,當初你們參加小醉樓考核就是這樣過來的,受了教訓,銘記於心。今兒就能無所顧忌的欺辱其他人!嗬嗬代代相傳,小醉樓果然不是善地啊!”“住口!不可侮辱小醉樓!”“我什麼時候侮辱小醉樓了?”俞清瑤攤開手,神情淡然,眉眼依舊是平時的眉眼,可麵上仿佛有珠玉的光暈流轉,整個人也沉浸在光明中—大概是她站著的位置,在山洞裡太特殊了!是所有人的焦點,目光彙集之處。她的婉轉聲音,在山洞裡回響,“是你們你們的所作所為,件件樁樁,讓人對小醉樓先存了不好的印象。”眾考官沉默。半響,才有人沙啞著道,“請你尊重我們!”“嗬嗬,什麼是尊重?”把人哄到山洞裡自己藏身暗處,然後說著惡劣侮辱性的話語,觀察對方應對得不得體,神態自不自然?手法也太卑劣了!憑什麼值得尊重?又是短暫的沉默。 ~俞清瑤心地通明,因通明而堅強,因堅強而無所畏懼!她伸出手,觸摸平時不甚在意的灰塵,在一線光明中翩躚起舞,時而上浮,時而下沉,就如命運的不可捉摸,不知下一刻漂浮到哪裡。看著灰塵,它閃閃發亮,金燦燦的鍍上一層金芒,其實它還是灰塵,永遠變不了其他!許久,考官哪裡好像得出結論了,“咳、咳!俞清瑤,你覺得小醉樓弟子應該是什麼樣子?你配做小醉樓弟子嗎?”“這兩個問題,必須回答?第一個,我猜,應該像你們這種吧!”這一句回答,不是好話。什麼是“你們這種”,是說她們才藝出眾,還是說現在的……鬼鬼祟祟?“至於配不配,不是你們說得算嗎?我說配,你們說不,那就是不配!我說不,你們說可···…說到底還是你們做主。我不懂,問這個問題的意義何在?宣示你們的權利?”眾考官淚目。沒想到平日看起來溫溫柔柔的俞清瑤,才是真正的伶牙俐齒,難以對付!小醉樓每年考核,參加的學生快兩千了吧?有嚇哭抹眼淚的,有尿了褲子羞赧自愧的,有強撐著鎮定咬牙熬出頭的,亦有唯唯諾諾傻傻忽忽的!二十年來,沒一個學生敢就考核方法多言,當場頂撞,反駁質問的!偏偏,她的話有理有據,是啊!當學生的時候經曆這一遭,感覺糟透了!表麵維持禮節,可誰私下沒罵過考核老師?等自己做到這個位置,卻以看學生各種醜態為樂……這是什麼心理?一陣難堪的沉默後,有一個從來沒聽過的聲音,嬌柔且美好——她放棄偽裝聲音了,“俞清瑤,如果你進了小醉樓,你認為自己能做好嗎?”“不知。”“我對小醉樓一無所知。況且,未來的事情訛能說得準?換了你們,在前往京城的道路上,遇到什麼人、遇到什麼事情,能提前預知嗎?”“嗯,說得有道理。嗬嗬,我做了二十年考官,今天才發現自己問的問題多可笑。謝謝你,俞清瑤,你可以離開了。”俞清瑤站在梳背椅後,環視了一眼黑漆漆的山洞,衝著聲音的傳來的地方,微微屈膝,算是最後的告彆?她覺得自己今天一通話,大大得罪了書院的老師,說不定明天就有人催著她打包離開。惋惜嗎?有一點吧!畢竟學到了很多東西,但可不願意拿自己的**,成全書院老師想看她瑟縮怯弱模樣的心理!沿著來時的路,摸索著留下的珍珠,一顆顆的撿起來,回去還能串成珠花吧?她出了山洞,發現守在洞口的老嫗驚訝的看著她。至於排在她後麵的兩個人,也十分驚訝!有心問問山洞裡麵的事情,可老嫗一記眼刀過來,再不敢輕舉妄動。俞清瑤沒那麼多心情管彆人的事情,她很疲倦,回憶了下來時記下的標記,獨自撐著傘,回去了。回到自己的屋舍,喚人燒水,吃了飯,洗洗澡就睡覺了。至於其他同伴什麼時候回來,有什麼感觸,統統不知。次日,秋水殿大開。三十九名昨日參加小醉樓考核的學生齊齊站立其中,屏聲靜氣等待最後的結果。山長劉岩勝百忙之間抽出時間參加儀式,與妻子李碧雲端坐在正中。“清平樂”的兩位老師藍田玉、柳望舒,“綠腰”的戚紅袖,“踏月”的王夢潔,“步月”的寧子曉,“暗香”的雲雅茹,“八音諧”的元尚柔,“廣寒枝”的孟嫣然,“合歡”的許晴好,“瓊台”的陸琦,“一寸金”風意如,“丁香結”方紫兒,“豐樂樓”的徐佳瑤,“八寶妝”梁寶蟬······接近二十位老師教諭列座旁觀。“陸薇雯!”“在。”點到名字的陸薇雯緊張的站出來,李碧雲含笑看著她,還以為這是選出的小醉樓弟子呢,心道這孩子不錯,麵容討巧,性情可愛。但那麵無表情的老嫗一句話,打消了她的想法,“你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嗎?”“嗯。”陸薇雯無力垂著頭,“學生沉不住氣。”“知道就好。明年,你還有一次機會,下去吧!餘令珊!”餘令珊麵色慘白,顫巍巍的走上前,李碧雲一看就失望了——這孩子根本沒可能成為小醉樓弟子!舉止畏畏縮縮,透著一股小家子氣!果然,老嫗麵無表情,“你沒機會了!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是繼續呆在書院,學費減半,但一應待遇也減半!二是離開,學費退還一半。”“學生……學生願意繼續呆在書院裡。”“好,這是你的文書,你拿著它,等結束後交給負責你寢室的侍女。下一個……”一個一個的被淘汰。李碧雲看著自己平日很看好的弟子,全部落馬,有的來年還有機會,有的則徹底失敗!心理焦急無比,可小醉樓是她管不到的,任憑她動用什麼法子!“蘇靜妮!”終於輪到一個通過的。老嫗依舊板著臉,給了一枚通體碧綠的玉符,“這是小醉樓信物。”蘇靜妮接過來,滿懷信心的握著,站在老嫗身側,昂頭挺胸,嘴角的笑意怎麼都掩飾不住。“盧卉!這是你的信物。”盧卉緊緊握著通體潔白的玉符,兩眼濕潤了,險些哭了出來。最後一個名額……“俞清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