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預警，這一章是刀子！~應著許多想看刀子的大大們的提議，貓貓端上來一碗大部分很苦但是最後是甜甜的刀子！~不吃刀子的小夥伴一定要跳過本章，不然破防了可不能怪我哈哈哈哈——）

……

在傑叛離高專後，悟頹廢了很長一段時間。

他跌跌撞撞回到自己和傑住過的那個房子，艱難地把自己扔在了沙發上。

仰著頭，將手臂抬起搭在眼睛上方。

疲憊又無力地喘著氣。

這幾天，他都在瘋狂地做任務，過度使用六眼讓他的大腦一陣陣抽痛。

——他隻有讓自己忙起來，才會不去想那些他想不通的事。

比如，為什麼……傑會離開？

他知道這段時間傑很疲憊，因為進入了夏季，詛咒伴隨人類逐漸浮躁的情緒而變得越來越多，在各處不斷冒出來。

無論是傑還是自己，每天都在外麵奔波，不斷祓除那些不停出現的詛咒。

他也知道……灰原死了，死在了一個原本報上來是二級、實際卻是一級的土地神詛咒的任務中，甚至連全屍都沒能帶回來。

他和灰原相處不多，也不是第一次看著認識的咒術師離開，他知道這件事對與灰原同班的七海打擊很大，大到他放棄了當咒術師、離開了高專……

而傑……

他看著傑平靜地握住灰原的手，送對方離開，以為他和自己一樣，已經習慣了放下。

但是現在想著，其實是沒有的。

那畢竟是灰原，是一天到晚跟在傑身邊，陽光而又開朗，總是會衝淡傑身上的疲憊的灰原。

和自己這個被譽為六眼的神子的家夥不同，傑的情緒很細膩，對於自己的學弟，他一向照顧有加。

他早該想到，傑不會那麼容易放下。

傑……是對咒術界失望了嗎？像七海那樣，因為失望，所以選擇離開咒術界了嗎？

他說他想要殺光所有的普通人，讓這個世界不再出現詛咒……是因為灰原的死嗎？

或者……

他想不通。

他隻是無力地倒在沙發上，想著傑，想著那些複雜的事，想著那些……

……也許並不是複雜、隻是他不願去思考的事。

頭很疼，祓除詛咒很累。

在傑離開了之後，他變得更累了。

七海也離開了，灰原走了，硝子不能戰鬥，祓除詛咒的事全部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很想撂挑子不乾，但他不敢。

——高專是他初識傑的地方，他得留在這裡。

這樣，萬一哪天傑回來了，還有他在，傑不會看到連一個他熟悉的同學都沒有了的高專。

他想等傑回來。

他緩了好一會兒，疲憊地從沙發上撐起自己的身體，走到冰箱前，從裡麵拿出了兩罐可樂。

他看了眼手中的可樂，將其中一罐放了回去。

過了一會兒，又把放回去的那罐拿了出來，關上冰箱門，蹣跚地回到了沙發前。

他伸長手，將其中一罐放在了傑曾經放可樂的位置。

自己打開手上留著的那罐，一點一點，喝了起來。

無聲地、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地、平靜地喝起來。

掩在墨鏡下的那雙蒼藍色眼眸，略微垂下視線，任由六眼汲取著周圍的一切。

他看到了電視機前麵那台已經有些落灰了的遊戲機。

是他和傑常玩的那台遊戲機。

他看了一會兒，將手中喝了一半的可樂放下，走過去，蹲在了那台遊戲機麵前。

如果傑還在，遊戲機是不會落灰的。

傑很愛乾淨，時不時就會擦一下。

遊戲機是電器，落灰久了容易影響接觸，萬一哪天他們玩的時候突然就玩不了了，自己一定會暴走的。

可是傑已經離開了，他不會再回到這裡了……

六眼的神子無聲地盯著遊戲機，突然伸出一隻手，伸向機器，手上浮動起淡藍色的咒力波動。

又在手觸及到機器的前一刻，咒力的光芒消失。

悟盯了一會兒，終於還是站起身，去廚房拿了一張抹布，將機器一點一點擦乾淨。

乾淨得就像傑還在時一樣。

他擦完，習慣性插上電源開機，拿著一個遊戲手柄，坐回沙發上，開始按著遊戲上的按鍵。

雙人遊戲……選角色……確認……

他帶著“傑”，開始一路過關斬將，他玩得很認真，也很投入，直到——

他的眼角，掃過了旁邊那罐沒有被打開的可樂。

原本因玩遊戲而有些上揚的嘴角，僵了一瞬，緩緩落下。

他側頭，看向了身旁的位置——是空的。

沒有人。

傑不在。

他手上的動作停住，鬆開手柄，沒有再管自己的遊戲角色。

屏幕中的小人站在原地，被周圍包圍著他的敵人一刀一刀砍在身上，血流遍地。

小人沒有反應，也沒有回擊，隻是安靜地站著，直到倒下。

悟拿起剩下的半罐可樂，仰頭，一口一口、無聲地喝著。

罐中的飲料被一點點喝完，他手中也一點點用力，將易拉罐捏扁。

然後朝著牆的方向狠狠用力扔了出去——

又在罐子即將落到地麵的瞬間，淡藍色的咒力光芒浮現，將罐子浮在了半空。

他低垂著頭，指尖用力插入到白色發絲間，喉中發出低低的喘息聲。

蒼藍色的眼瞳睜著，空洞又迷茫，帶著時不時閃現過的狠厲。

卻又在片刻的猶豫過後，逐漸回歸平靜。

他老實操作咒力將罐子移進了垃圾桶中。

傑喜歡乾淨，不喜歡屋裡亂糟糟的……

他想，他不能把家裡弄臟了。

每次他亂扔東西時，傑就會踹他一腳，而自己則是做個鬼臉跑到一邊，然後看傑一個人辛辛苦苦打掃屋子。

傑總是在瑣事上認真，不像自己、經常丟的到處都是，每次他亂扔、傑就會又生氣又無奈地幫他整理。

……傑離開高專，該不會是因為自己太麻煩了吧……

——不，不能再想了。

他收回手，用袖口胡亂擦了擦臉上。

閉上眼，再次向後躺回沙發上。

如果……

如果傑……再也不回來了……

他睜開眼，飛快揉了一把自己的頭發。

重新站起來，將遊戲手柄放回到遊戲機的旁邊。

……可他當時……為什麼就讓傑走了呢？

他的實力明明比傑強，就算硬來，他其實也可以把傑抓回來的。

隻要打暈他，然後將他帶回來，再把他綁起來，告訴他——自己絕對不會讓他走。

傑是不是……就有可能不會離開了？

自己當時為什麼沒有那麼做呢？

——不要再想了！

他猛地站直，晃了晃腦袋。

走到玄關，從口袋裡拿出了一罐啤酒。

20歲以前未成年不能喝酒，他從來沒喝過。

這個是他偷偷買的，他聽說，喝了酒，會讓人忘記一切不想記得的事。

他想嘗試一下。

他打開罐口，試探著喝了一口，帶著苦澀的奇怪味道充斥在味蕾間，他難受地皺著眉，將啤酒拿開，艱難地將口中的酒咽下。

好難喝……

他不解地盯著啤酒罐。

為什麼會有人喜歡喝這樣的東西？

他又喝了一口，終於還是喝不下去，拿了回來，打開傑的那罐可樂，把可樂加了進去。

有了甜味，他勉強能忍住了，一口氣將混合著苦澀與甜膩怪味的酒全部喝下，他放下罐子，難受喘氣。

從來沒有接觸過酒精的身體，在第一次接觸後，很快湧上了醉意。

他覺得頭有點暈，眼前帶起一陣陣重影。

整個人像是墜入了夢中，昏昏沉沉。

他坐在沙發上，仰著頭閉上眼，暈眩的感覺讓他無比難受。

他想，那個說酒好喝的大叔真是個混蛋。

酒明明一點也不好喝。

喝了還巨難受。

他以後再也不要喝酒了……

下次要讓他遇到那家夥，他一定要揍他一頓！

他略微睜開眼，向旁邊看去。

視線瞬間怔住。

他嘴角勾起一絲艱難的弧度，低低笑了兩聲，聲音卻很難聽。

他想。

果然是騙子……

明明說，喝了酒會忘掉一切……

可為什麼，他眼前，卻出現了傑的影子……

他顫抖著伸出手，伸向麵前的“傑”。

卻在一抓後，影像消失，他抓了個空。

他喘著氣放下手，再次閉上了眼睛。

他想，他再也不要喝酒了。

酒，真的一點也……不好喝。

…………

“悟？”

熟悉的聲音突然傳入耳中。

五條猛地睜開眼。

他看到了眼前傑的臉，對方眼中帶著關切和無奈地看著他，抬手幫他擦掉了眼角溢出的淚。

“做噩夢了？”

他怔愣地看著眼前的傑，突然抬起手，朝對方試探著伸過去。

夏油似乎有些驚訝、下意識向後退，卻又在注意到五條眼底的恍惚時停下了後退的動作。

他身體重新前傾，抬手握住了五條的手。

“睡迷糊了？快醒醒，晚點白儺他們就該過來了。”

溫熱的觸感從手上傳來，五條下意識用力握緊。

沒有消失……

傑還在。

他眼底終於帶上了一絲恍然與劫後餘生的欣喜。

對。

傑回來了。

他不會，再一次“消失”了。

他會永遠留在高專，永遠留在自己身邊。

再也不會離開他了。

五條握著傑的手，將他的手背抵在自己的額頭，艱難地長長吐出一口氣。

在意識到什麼後，嘴角逐漸勾起一絲淺淺的弧度。

他想。

太好了。

這一次，他沒有喝醉。

這不是幻覺，也不是夢境。

他終於，等到他的傑回來了。

他再也不會放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