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被白儺幽怨迷茫的目光注視著，夏油終於輕輕咳嗽了一聲。

他突然對著趴在白儺懷裡嗚嗚大哭的理子道。

“理子，如果你不想去，就不去吧。”

大概是哭得太投入，理子沒聽清，她又哭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夏油到底說了什麼。

她抽泣了幾聲，淚眼汪汪地轉過頭，看向身旁對著她溫柔笑著的夏油。

夏油緩步走到理子麵前，聲音溫和地道。

“如果不想去，就不去了。”

“天元那裡，有我和悟在，總會有辦法的。”

“如果你想回到原來的生活的話，我們會保障你的生活。”

“想回去，就回去吧。”

夏油笑著說道，嘴角帶著安撫而柔和的意味。

眼眸中，是一如既往，如同晴空下的海麵一般寬廣而包容的溫柔神色。

他對理子伸出手，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

“理子。”

“我們送你回家。”

……

白儺懵逼地一個人坐在房間裡。

就在兩個小時前，在傑對理子說出那句“我送你回家”後，五條他們幾人間氣氛突然一變，互相對視幾眼，然後圍在一起開始低聲商討起來——

完全看不懂他們在做什麼的小狐狸一臉懵。

等等，這是發生了什麼事？護送理子的任務不做了嗎？怎麼又要把人送回去？

一連串的問號回蕩在腦中，可惜沒有人幫他解答。

那四個人，特彆是夏油和五條，突然間變得很忙的樣子，像是在爭分奪秒處理什麼緊急案件。

五條則飛快給他安排了個住處，暫時把他安頓下來，說今晚忙完了就來找他。

還給了他一大筆錢，讓他先拿去用，隨便花。

白儺：“……”

白儺拿著錢，待在房間裡，感覺像是被出去浪的父母丟在家裡的小孩一樣，拿了把零花錢就將他打發了。

好吧。

白儺默默裝好錢。

看他們很忙的樣子，他就老實自己一個人待著吧。

他出去找了家看上去不錯的店，打包了一份晚飯回來，關上門，放在餐桌上開始吃。

一邊吃，一邊心裡盤算著回去的事。

他其實還是有點著急的——他想早點回去。

自己穿越過來這麼久了，也不知道未來的五條他們怎麼樣了。

算了算，自己在這邊已經待了超過兩天，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去，五條他們肯定已經擔心很久了。

而且如果這邊和那邊的時間流速不一樣怎麼辦？時空穿越類的也不是沒有這種情況。

他一邊想著，一邊心不在焉地扒拉筷子。

【小狐狸。】

體內突然傳來宿儺的聲音。

小狐狸一呆，立刻驚喜地喊道：“三三，你醒了？！”

他開心地道：“傷好些了嗎？”

宿儺應了一聲。

【嗯，我沒事。】

小狐狸立刻又問：“那你要不要換出來吃點東西？”

宿儺：【不用，你吃。】

小狐狸“嗯”了一聲，發現三三又沒動靜了，繼續低頭扒拉自己的筷子。

……

宿儺坐在生得領域裡，借著精神力注視著他的小狐狸。

他想到了之前小狐狸和五條悟他們說了關於未來的事，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開口。

【其實你沒必要和他們說那麼多。】

他的聲音很平靜，像是在勸慰，卻又帶著一絲淡然。

【說得再多，也沒用。】

小狐狸聽到這句話，身體突然僵住。

他舉著筷子，眨巴了幾下眼睛，手裡吃飯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情緒低落了一瞬，原本略微靠前的身體，一點點後移，軟軟地靠在椅背上。

有些沒精打采地垂下了頭。

宿儺的聲音還在繼續。

【這個世界，並不是我們之前的世界，大概是平行世界之類的地方。】

【你就算做得再多、告訴他們再多的細節，哪怕他們真的能夠讓這個世界的夏油傑活下來，我們那個世界的夏油傑也不會複活。】

【你所做的一切，並不會改變我們那邊的未來。】

小狐狸低垂著頭，唇角抿了抿，眸色黯淡。

他沒說話，隻是依舊安靜地聽著。

【蝴蝶效應……過去的一點微小的改變，就會導致未來巨大的變動。】

【你在這裡與五條悟相處的時間不算少，按理說已經是一種不小的改變。】

【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是我們原本世界的“過去”，那彆的不說，至少你和五條悟之間的關係不會和原來完全一樣。】

【這意味著，和五條之間，就算真的再次締結束縛，束縛的條件也不會毫無變化。】

【但你應該也察覺到了——我們身上的束縛，在和“這個五條”相處的過程中，從頭至尾，都沒有發生過任何改變。】

宿儺平靜冷淡的聲音依然在敘述著，不帶有多餘的感情。

【我敢肯定，就算我真的殺掉這邊的五條悟，等回去後，我們那邊的五條也依然存在。】

【同樣的，就算你讓這個世界的夏油傑活下去，也並不能讓未來的夏油傑活過來。】

【這是兩個互不乾涉的平行世界，在這裡所做的一切，並不會改變那邊的事。】

【你這樣……】

他頓了一下，才說出最後一句。

【……隻是在白費功夫而已。】

在他換上來、見到這邊的五條後，他第一時間萌生出殺掉對方的想法——

因為在這個五條身上，他沒有感受到與他締結束縛的對等的製約。也就是說，在束縛的判定中，這邊的五條，和其他普通咒術師無異。

如果他引對方先出手，再加上借力打力間歇造成傷害的方法，他不是沒可能在不被束縛抹殺的情況下，殺掉這個五條。

但也因為發現了這點，他沒有動手。

他在那時意識到了——即使他殺了這個五條，他身上的束縛也不會消失，未來、或者說他們那個世界的五條依然會存在。

——這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就算真的殺掉了，也沒有意義。

宿儺看著神色有些失落的小狐狸。

說出這些，是不想他的小狐狸繼續徒勞地忙碌下去。

他看到之前小狐狸一遍又一遍地告訴夏油和五條關於未來的事，努力回憶每一個細節。

他知道小狐狸不惜說出“兩麵宿儺”的事也想把前因後果全部說清楚的原因是什麼——

它想讓這個世界的傑活下來。

它在想，是不是隻要這邊的傑不死，未來的傑就能“活著”了。

宿儺並不反對複活夏油傑的事——有這個人在，五條就隻會圍著夏油轉，不會跟他搶小狐狸。

可惜無論小狐狸做得再多，也不會改變他們那邊世界的夏油傑的命運。

他不想他的小狐狸在回去後，會感到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