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儺。”
夏油開口,立刻拉回了白儺已經飄遠的思緒。
“能和我們詳細說說未來的事嗎?”
他頓了頓。
“你在未來沒有聽說過灰原是嗎,那其他人呢,冥小姐……就是冥冥,還有歌姬,你聽說過嗎?”
這些都是他們比較熟悉的人,能問就都問問。
白儺從回憶中扒拉出他對這兩人僅有的記憶。
“冥冥?噢噢,這個知道,有次出任務差點一起……歌姬,這個好像也知道,是京都校那邊的老師?”
夏油鬆了口氣,還好,夜蛾和硝子之前他也都問過了,這麼看來基本上需要確認的人他們都確認了。
那死的應該就隻有……他和灰原。
他打起精神,雖然之前白儺說不知道他是怎麼死的、也沒聽說過灰原,不過直接的細節了解不到,了解一些其他情況、從側麵分析也能有幫助。
他開始細細詢問起白儺知道的所有細節。
白儺麵對夏油的突擊提問,打起精神、搜腸刮肚地回憶他知道的一切,宛若考試一般艱難的答題狀態,讓他恨不得隔空把未來的五條本條傳過來代替他回答問題。
兩人的話題,很快集中到了——“羂索”身上。
畢竟,白儺所知道的關於傑的最重要的事,就是傑的屍體被羂索奪走後奪舍了。
這一消息讓夏油愣了半天,也成功把一旁的五條點燃——
五條從床上一躍而起。
“什麼——?!那個(嗶——)居然敢奪走傑的身體???被老子看到老子(嗶——)絕對要把他錘成(嗶——)!!!”
白儺滿臉震驚地轉過頭望著五條,意外體會了一把五條消音器的瘋狂輸出,他眼裡全是呆滯——
他感覺自己的耳朵和腦子都不乾淨了!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各種(嗶——)!
好一會兒,夏油才把炸毛的五條貓貓勸回來,讓他坐下來好好繼續聽。
坐下來的五條依然氣得小聲逼逼,唧唧歪歪低聲罵著。
夏油隻好提高音量:“悟!安靜——!”
這一聲,讓五條終於徹底安靜。
夏油轉過頭,麵帶微笑讓白儺繼續說。
白儺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安慰五條道:“那個……什麼,其實未來的你已經報仇了,我聽宿儺說你已經把羂索關進獄門疆裡了,噢,獄門疆就是可以把人永久性封印在裡麵的特級咒具,咒具還是天元告訴你的。對了,這個羂索好像還和天元有關係,回頭你可以問問天元。”
五條聞言罵罵咧咧:“報仇就有用了嗎?我就不能一開始就……”
說到這裡,他忍不住咬唇閉嘴,沒保護好傑的就是他自己,是他的錯。
……這一次,他絕對不要犯這樣的錯!
以後傑去哪裡,他都要跟著……跟得死死的!絕對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到傑!
他氣得狠狠咬了咬牙。
五條在心裡罵完自己,想到白儺剛才說的話,又道。
“天元是吧,我知道了!回頭剛好和這次的任務一起找她問清楚,這個叫‘羂索’的我絕對要第一個揪出來乾掉!”
他轉過頭,突然發現身旁的傑沒有出聲、表情還顯得有些疑惑。
他愣了一下,小心問道:“怎麼了?”
然後,他就看到夏油疑惑地抬起頭來,看向對麵的白儺——
語氣中帶著點不確定地問——
“……你剛才說……‘宿儺’……?”
他想到了前段時間,夜蛾班主任剛給他們講過的某位千年前的詛咒之王的課。
“是千年前的詛咒之王、‘兩麵宿儺’的那個……‘宿儺’嗎?”
白儺:“……”
白儺瞬間瞳孔地震,他猛地抬手捂住嘴,臉上冷汗都下來了。
這怎麼一不小心就暴露了!
夏油:“……”
五條:“……”
五條震驚,這怎麼還和千年前的詛咒之王扯上關係了???
他未來的教師生涯,這麼……這麼豐富多彩的嗎?
“你……”他恍惚了一下,“……你還認識……兩麵宿儺?”
……難道那個千年前的詛咒之王,在未來幾年複活了?
等等,不是說那家夥的手指咒物是劇毒,吃了就會死嗎?
未來的高專是個什麼情況……他的學生隨隨便便就是個特級,現在連千年前的詛咒之王也冒出來了?
他趕緊讓自己冷靜了一會兒,把思緒拉回來。
“……你先和我說——就傑的事上,那個詛咒之王是敵是友?”
彆的不重要,先把這件事問清楚!
白儺趕緊舉手澄清。
“友方!絕對的友方!羂索還是宿儺他幫你找到後打暈交給你的!”
這點必須澄清!他家三三,必須是友方!
夏油聽到友方的說法,雖然有些驚訝,但還是鬆了口氣。
五條卻頓了頓:“……宿儺……幫我找到的羂索?……為什麼要他幫我?我怎麼不自己找?”
未來的他這麼廢的嗎?
白儺:“……”
他覺得幸好眼前這個五條是年輕版本的五條,不是五條的兒子……不然他覺得未來的五條能穿越回來揍自己這個不孝子一頓。
他腹誹,還好穿過來的是自己……要是穿過來的是五條,這兩隻五條在一起、指定得打起來……
腹誹完,他趕緊搜腸刮肚地回憶宿儺和他聊過的情況。
“好像你也找過了,但是羂索活了上千年,知道怎麼應對六眼,所以你找不到他……對了!”
他想到了什麼,立刻道。
“我想起來了,未來的你好像和我提過……羂索曾經謀劃過什麼事?好像是要奪取傑的術式還是什麼?叫‘咒靈操術’的那個……?”
說到這裡,他突然感覺周圍的空氣一寒,下意識消音。
抬眼就看到了對麵神色陰沉的五條——這樣的神色,他幾乎沒在五條臉上看到過。
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不敢吱聲。
好半天,才看到夏油歎了口氣,伸出手,掌心蓋在了五條握緊的拳頭上。
“悟。”
夏油平靜地道。
“沒事的,我們現在已經知道他是敵人了。”
“這一次,我不會再中招了。”
雖然並不知道全部的過程,但夏油想,自己的死,應該和這個叫做“羂索”的人脫不開關係。
對方可以通過奪舍不同人的屍體,使用對方的身體和術式。
又想獲取自己的術式“咒靈操術”,這意味著,羂索需要他的屍體——
——他死了,對方就能得到他的屍體。
他想。
這一次,他可一定不能死。
他輕輕拍了拍還在生氣的五條的背。
“悟,彆想太多。”
“這些事目前還沒有發生,既然都已經提前知道了,我們有足夠的時間解決這件事。”
五條一點點鬆開緊繃的拳頭,緩緩從胸腔吐出一口氣。
蒼藍色的眼瞳微微眯起,眸色亮得驚人。
“我會找到他的。”
“這一次,我一定會先找到他!”
他會用最快的速度,把這個人找出來,然後挫骨揚灰——
連一片衣角,那人都休想碰到他家傑的!
夏油平靜點頭:“嗯,等忙完這個任務就找。”
事關自己的生死,他也會認真對待尋找羂索的這件事。
不過聽白儺的語氣,羂索似乎已經活了上千年,要找到這樣的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辦到的。
這個得從長計議,慢慢來。
他看向白儺。
“羂索的事,我們知道了,等任務結束後,我和悟都會優先解決這個人的。”
“不過現在……”
他笑了笑,狹長的狐狸眼眯起一道微彎的弧度。
“我們來聊聊,關於‘詛咒之王’的事吧。”
“白儺同學,你能和我們說說這個人嗎?”
詛咒之王·代理·白儺同學:“……”
他看看天,又看看地,眼神亂飄。
這個……這個話題不是已經被自己過掉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那他這是不說呢?還是不說呢?
……
半個小時後。
五條聽完白儺的說明,蒼藍色的眼眸瞪得老大,聲音還有點飄。
“你、是……‘詛咒之王’、兩麵宿儺……”
他的聲音在句尾拐了個彎,然後拔高,語調上揚。
“——養的一隻咒靈小狐狸?”
白儺·咒靈小狐狸,戳手指,緊張低頭。
“嗯嗯……”
他沒說千年前的事,就說了從悠仁吃下宿儺手指、自己在他體內複活之後的事。
他白天突然有了個小小的念頭,而這個念頭得五條知道宿儺複活的事才能實現,所以他還是老老實實把自己的情況和兩人說了一遍。
五條呆了一會兒又繼續問。
“你和兩麵宿儺,都在我那個叫‘虎杖悠仁’的學生體內複活了?”
小狐狸:“嗯……”
五條:“和我之間結下束縛,也是因為那個兩麵宿儺?”
小狐狸繼續:“嗯嗯……”
他有點不敢看五條的表情,怕五條一下子接受不了。
畢竟自己和宿儺這兩個外來者占用了他學生的身體,身為悠仁未來的老師,五條肯定很不高興。
他一邊想著,一邊擔憂地抬起頭、準備解釋幾句。
然後,就看到——五條一臉傻樣地笑著,口中發出“嘿嘿嘿”的聲音。
“不錯啊我,這麼說來,我就是詛咒之王的老師了~”
白儺:“…………”
不!等等!為什麼你會得出這樣的結論?!
你才不是宿儺的老師啊!宿儺三三明明是我的老師!
他趕緊否認:“不!你的學生隻是我!宿儺三三是你聘請回高專的榮譽教授!”
你倆都是老師!都是老師!才不是師生關係!
如果宿儺三三是五條的學生,那自己豈不是變成五條的徒孫了?
這可絕對不行,這都差輩分了!
五條有點遺憾,他還挺想當詛咒之王的老師的,這說出去多有麵子。
哎,可惜……他看了眼堅決抵製的白儺,隻好收回這個美好的想法。
白儺趕緊打住五條的思維發散,看著對麵的兩人,緊張地道——
“總之,我就是想說,我們不是高專的敵人……”
他頓了頓,又小心地問道。
“……可以嗎?”
夏油看著神情緊張的白儺,原本繃緊的思緒頓時鬆了下來。
他眼底眸色變得柔和,身體略微前傾,抬起一隻手落在白儺頭頂揉了下。
“當然,不是敵人。”
他笑著道:“是同伴。”
他一直將白儺當做自己和悟未來的學生看待,這樣的動作做起來十分自然。
看著白儺因為自己的舉動而變得有些呆愣的神情,夏油眼底的笑意變得明顯。
他收回手,就看到發呆的小狐狸,臉上開始一點點變紅。
白儺小狐狸僵硬地把頭轉到一邊,小聲開口,似乎是在抱怨,但聲音裡好像又帶著點開心——
“那個……你彆摸我頭。”
他耳根發紅,眼神不自覺飄向一邊,像是在掩蓋自己的舉動、又小聲解釋道。
“……摸我頭……宿儺三三會吃醋的……”
嗯,是因為三三會吃醋,他才轉過頭的。
才不是因為自己覺得不好意思……
夏油有點忍不住——他趕緊低頭、用手擋住臉上的表情,嘴角開始上揚和抖動。
這個悟的學生……沒想到竟然真的是隻小動物,他瞬間就回不去了。
一旁的五條看看白儺,又看看夏油,趕緊用力咳嗽兩聲。
“咳,咳!”
他大聲道:“行了!差不多聊完了!接下來要做什麼也都清楚了——談話到這裡就結束吧!”
“那個,傑,我們先回去吧,時間不早了,你也該休息了。”
他飛快把傑從床上撈起來,拖著就想往外走。
然後又突然頓住,回過頭,朝白儺伸出一隻手。
“來,快給我上一發反轉術式,我今晚還要開六眼守夜!”
白儺:“……”
你當我是充電寶嗎?一天充三次?
他磨了磨牙地給“五條牌”家用電器充上了第三次電——看在這人馬上就要學會反轉術式、能自己給自己上治療的份上,就勉強再給他充一下吧。
充完電,他心塞地用力揮手趕人。
“走吧走吧,你倆趕快走。”
再不走,他這個電燈泡都快把自己燒化了。
實在不行就換他走——他早就覺得自己該走了,一定走得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