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眯起了眼睛,想要看清楚那棵樹上無風自動的果實一樣的東西。“我得下去看看,哪有人這麼巨大的?”老雷的聲音傳來。眼睛已經眯成了一條縫,視線如同直射的光,我終於看清那密密麻麻黑乎乎的東西,不是巨樹的果實,是被繩子吊著的屍體,衣物因為腐爛,呈長條狀垂著,像是一個巨大的的風鈴。樹的綠光逐漸濃鬱了起來,像是霧氣一樣,在外麵圍了一圈,黑暗中發著幽幽的光,那些被吊著的人已經成了黑色的乾屍,或者說人乾更為合適,不像是自然風乾,這裡也沒有風。“我下去一下。”我交代一聲,從巨棺上下去,他們都被那酷似棉花的巨人吸引,但我已然被那棵詭異的樹給迷住了。沒人回我,我一開始是走,後來就成了跑,邁開大的步子,踩著凹凸不平的地麵,氣喘籲籲的跑到了樹下。一抬頭,就是一具黑色的乾屍懸在頭頂,係住他的繩子就是樹藤,足夠長,已經快要垂到地麵了,生機勃勃,隻不過上麵掛了數不清的乾屍。一根樹藤從樹上垂了下來,毫無預兆,但奇怪的是我並沒有吃驚,反而十分冷靜的拿起了那根樹藤,是深棕色的,帶著樹木的味道,摸起來粗糙,但有讓人撫摸下去的欲望。我慢慢的撫摸著樹藤,就像是撫摸女人光滑的肌膚,腦海中突然竄出來一個想法,為什麼不把它套在脖子上呢?如同在我腦海中生根發芽,一發不可收拾,我看著手中被揉成一個圈的樹藤,它仿佛是世界上最大的誘惑,誘惑著我把它套進脖子裡。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但是,為什麼不呢?我禁不住誘惑,如同煙癮上來了得到了一支煙,快速的把樹藤套進了脖子上,就在我雙手離開它的一瞬間,我的腦袋突然清醒,但是已經晚了,樹藤如同上了彈簧,迅速的勒緊我脖子,把我往樹上提,我下意識的瘋狂掙紮。無濟於事,越是掙紮就越是緊縮,我的脖子已經被勒進肉裡,我的呼吸也越來越…等一下,我好像沒什麼事。任憑我的脖子如何被勒緊,但我的意識沒有消失,而且突然發現,即使我不呼吸,大腦也好想沒有痛苦的感覺。我好像忘了自己已經是一個活死人的狀態了,除了把我碎屍萬段,似乎沒什麼能殺死我。現在我也成了被吊著的人,身邊的乾屍距離我隻有幾厘米遠,過了太長時間,已經沒有難聞的氣味了,我依稀能看清楚一張臉的大致輪廓,他們都是平靜的樣子,沒有張大嘴巴瞪大眼睛,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外麵的一層皮緊緊的貼在骨頭上,像是從內部被吸乾了一樣。這樹藤應該會鑽進人的體內,從內而外的把人吸成人乾,自己的得到養分,所以才如此的茂盛。可是這樣做的意義是什麼?獻祭了這麼多人,就為了在地底下養一棵樹?這代價也太大了吧。我想叫老雷他們,可是發不出一點聲音,脖子勒住讓我無法吐出氣流震動聲帶,就像是被堵住了嘴巴。我看著不遠處的棺材,腦袋突然靈光一閃,這二者之間會不會有什麼聯係?畢竟兩個都不是很正常,至少在這個環境下。我已經被徹底的隱藏於枝丫樹葉之中,裡麵的味道反而沒有樹葉的清香,而是帶著一股腥味兒,說不上來什麼怪異的味道,就像是狐臭混合著腳臭。我仍然沒弄明白綠光從何而來,樹總不可能是螢火蟲吧,但是那綠光已經把我一半的臉照綠,宛若港片中的陰曹地府。但我知道綠光的目的,就像是深海中的燈籠魚,用光源來吸引獵物。是不是可以這麼理解,這棵樹隻是一個捕食裝置,它得到的養分,大多數都給了巨棺中的巨人?所以她的皮膚才如此的鮮活,宛若睡著的領家少女,當然,前提是要有那麼大的房子。所以巨樹和巨棺到頭來是一個共生關係?在我們弄塌了巨棺之後,巨樹就已經開始試圖通過光源吸引我們,把我們吸成乾屍。而且它似乎有控製人心智的能力,雖然不知道原理,但防不勝防,今天要不是遇到我這個活死人,巨樹怕是第一次失手。正想著,老雷他們朝我這邊張望起來,也對,巨樹的綠光已經足夠吸人注意了,他們要再沒看見,那才是出了問題。而且他們已經意識到我不見了,正在四處查看,叫著我的名字,很明顯,我現在沒辦法回應。“阿良你去哪兒了?”老雷一邊喊一邊朝巨樹走來,“你倒是回個話啊,現在不是玩躲貓貓的時候。”我躲你個錘子。我在心裡回答了老雷,彆過來。已經晚了,老雷棉花張霍三人已經走過來了,看得出來他們更為謹慎,幾乎是一步一回頭的朝我這邊走來,我了解巨樹的威力,即使有準備也沒辦法。我得自救,然後才能救他們,他們不是活死人,被吊上來了,那可真就沒了。身上唯一的裝備就是之前開棺時老雷給的小刀,因為麻煩我放在了屁股兜,可現在的問題,是我被垂直的吊在半空中,沒辦法進行彎腰這個簡單的動作取到小刀,而且,我的手真的不是很長。但我不可能坐以待斃,一次一次的坐著仰臥運動,我不敢太大的幅度,因為現在的我已經沒有痛覺了,如果動作太大,我怕自己的脖子承受不住身體的重量斷開,一具無頭屍體從樹上掉落下去,光是想想就很嚇人,而且我也不太清楚,頭掉了我還能不能活。他們已經沒了叫聲,我向下看去,果然已經中了巨樹的道兒了,就在我的正底下,位置都沒變,從樹上掉下去三根樹藤,老雷棉花張霍正在不停的撫摸著它,逐漸的揉成一個圈,下一步就是自覺的戴在脖子上。“嗚嗚嗚嗚!”我急了,苦於說不出話,小刀一時半會兒也拿不出來,唯一的一雙鞋子被我用腳脫掉扔下去,想要砸中砸醒他們,但是很可惜,沒一次命中,它們都落在了地上。真的沒辦法了,我聽過童子尿可以驅邪,雖然不知道這算不算中邪,但至少我是童子,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嗚嗚嗚嗚!”我閉著眼睛,開始解褲腰帶,正下方剛好是老雷。老雷你彆怪我。——這就是我想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