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是一個挺大的空曠地，當然是和之前的洞窟做的對比，這裡是從鐵索橋往下看的那個深淵的最底下，霧濃密的像是能滴出水來，可見度不過一米左右，並不是我原先想象中一出來就能看見巨大的猴麵人身像的場景。“這下麵怎麼這麼多霧？”我才往前走幾步，就已經感覺皮膚濕潤了，十分的濃稠，不舒服，手電筒的光束也不能穿透，光束裡的霧就像是剛吐出來的煙。“附近應該有水源，有水源就應該有出口。”棉花四處晃了一下，這才走了幾步，就已經看不見身後的洞窟，我們已經置身在濃霧之中，看不見任何東西了。“跟緊，不要走失。”棉花將一截繩子拿出來，綁在我們倆兒之間，這是笨辦法，但最有效。有了中間的繩子，我們開始分開來探尋四周，棉花的身影逐漸淹沒在濃霧中，隻有那根身子直挺挺的鑽進去，意味著她的方向。我的備用手電光芒不比丟下去的狼眼，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的緣故，我下腳的地方有什麼東西被我踩中，蹲下去看才發現是我從鐵索橋上掉下去的狼眼手電，它已經徹底變形，不能夠再用了，我把它的電池扣下來，現在資源有限，必須得珍惜了。手電摔得很慘，但我卻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在手柄處變形的地方，似乎是一個牙印，尖銳的犬齒戳破了鐵皮，中間是歪歪扭扭的牙印，怎麼看都不是摔成這模樣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被什麼東西咬的。正想著，後背突然被拍了一下，嚇得我一個哆嗦，手電筒立馬往後照，原來是棉花，她正笑眯眯的看著我。說實話這是我第一次見她的笑容，雖然很好看，但是在這種環境下，一聲不吭的繞到我身後，一言不發的看著我笑，實在有些嚇人。“姑奶奶，怎麼了？”我問她，棉花不吱聲，而是笑眯眯的張開雙臂，看架勢是要和我擁抱。這就讓我摸不著頭腦了，不敢輕易上前，仔細看時，她的腰部並沒有繩子，而此時我腰間的繩子正直挺挺的朝左邊延伸，表示棉花在我左邊的某處，那現在眼前這個笑眯眯的棉花，是個什麼東西？“姑奶奶！你在哪兒？”我這次聲音提高了幾度，但是不說彆的，我自己都感受到，聲音剛從嘴巴發出去，就很快的變小，就像是低聲細語一樣。眼前的冒牌棉花見露餡了，整個身子像是融化一樣矮了下去，身上的衣物逐漸消失，身體裸漏了出來，到我還沒來得及看，身子也融化成了白色的霧氣，整個就成了一個和我腰部差不多高的東西。我認識它，棉花說過的爐獸，人麵無毛猴。我沒想到它還有這種技能，直到它露出長長的獠牙時，我意識到我該跑了。人麵無毛猴齜牙的時候那張酷似人臉的腦袋會變形，嘴巴裂開到了耳朵後麵，眼睛漆黑的一片，沒有眼白，整個賣相不比貞子差不少，十分的嚇人。我是朝著棉花的那頭跑的，一邊跑一邊叫，但是不知道這霧有什麼問題，居然能吸收聲音，難怪一開始進來的時候，就感覺這裡實在是太安靜了。好在棉花並沒有走太遠，我已經可以見到她了，懷著激動的心情，我又加快了速度，不過棉花卻警惕的看著我，已經抬手舉起了槍。“是我！”我大聲說，但是隻能發出悄悄話的音量，我猜棉花這麼警惕，應該也是遇見幻化成我的模樣的人麵無毛猴了。棉花並沒有放下手槍，而是沉默了一下，扣動了扳機，槍口冒出火光，那一刻我隻感覺自己已經要死掉了，閉上眼睛的幾秒後，突然發現自己還活著，回頭看時，一隻張著血盆大口的人麵無毛猴正倒在地上，眉心有一個子彈打出紅點。“這霧有古怪。”棉花走過來說，我們必須隔的足夠近，才能聽得清對方說些什麼，所以我和棉花差不多是臉對著臉了，她說話時我甚至能聞見她嘴裡的茉莉花香。“人麵無毛猴能靠著這霧變化模樣，但模仿不來聲音，隻要遇見不說話的，肯定是它。”棉花道。“可是這霧氣能吸收聲音，隔遠了也聽不見話音，不和那猴子一摸一樣了嗎？”我道，“不如我們做個手勢，比個愛心，怎麼樣？”“就這樣。”棉花猶豫了一下同意了，“你在聞什麼？”“你牙膏用的是茉莉花口味的。”我說。“你想死了？”棉花冷冷的說道，同時快速的遠離我。我和棉花並排而行，好在這霧氣並不能影響磁場，指南針能用，我們快速的確定好自己的位置，應該是在洞窟和巨大的猴麵人身像之間的位置，現在隻要往前走，就能看見那雕像。由於不能確定那人麵無毛猴到底有多少隻，我們走一步都很小心，生怕濃霧中某個方位跳出來幾隻猴子，那獠牙不說彆的，至少能咬掉我半截手臂。但是就目前來看，它們還不是金剛不壞之體，子彈對他們來說還是致命的，這就好辦，不怕遇到的怪物多駭人，就怕遇到的殺不死。我本以為需要走很久，但是真正到了那猴麵人身像的底部時，也才花了數分鐘而已，奇怪的是這裡的霧明顯的淡了很多，不知道是什麼緣故，這倒也好，我能夠較為清晰的看清它的全貌。底座是一個四方形的台子，很大，至少從我這兒看，根本見不到對麵，而且它的底座似乎是和地麵連在一起的，這麼一想，更加證實了我的猜測，這猴麵人身像不是從外麵運進來的，而是就地雕刻的。那也就是說，這深淵底下原本是實心的，猴麵人身像完全是一點點順著實心的深淵雕出來的？那是多麼龐大的工程量，即使以現在來看，都有點天方夜譚，而且最主要的問題是，意義是什麼？它存在的意義是什麼？“這手法不是符塗那個時代的。”棉花見多識廣，道，“符塗是秦漢朝時的方士，那時的雕刻講究複雜的紋理，有獨特的風格，每個雕像上麵的紋理密密麻麻的覆蓋，有很強的辯識性，可是這雕塑很簡單，線條棱角分明，製作者好像是注重整體，忽略了細節。”果然如此，有了棉花的佐證，我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沒錯，這猴麵人身像不是符塗弄出來的，而是他發現的，那些洞窟也是為了下到底挖出來的，不修建方便一點的棧道，目的就是為了防禦什麼東西。“那姑奶奶您看看，這雕塑是什麼朝代的？”我問道。“隻能估計個大概，說是簡約風格，倒不如說是技術不成熟，至少秦漢往前幾百年。”棉花皺著眉毛，“商周？”“商周？”這會輪到我驚訝了，那幾乎已經是中華文明書麵記載的開始之處。“還記得之前那兩個死去的人嗎？”棉花看著我。“記得。”我點頭。“他們說看到了地獄，該說什麼符塗把自己的墓建在了地獄裡，記得嗎？”棉花看著巨大的雕塑，從下而上看和從上往下看是兩個不同的世間，前者帶給你的震撼要遠遠的大過後者。“那應該是他們的胡言亂語。”我解釋說。“也許是。”棉花繼續說道，“商周時期，人們十分信奉神明和祭祀，他們經常雕刻一些石像鎮壓某些不能解釋的事物，最有名的就是大禹治水，那時在海裡放了一根定海神針，其實就是一根巨大的石柱，寓意鎮壓洪水。”“你的意思是……”“如果這巨大的猴麵人身像是商周時期的，作用隻有一個，那就是鎮壓某種東西，跟定海神針一個道理。”棉花道。“鎮壓……什麼東西，需要這麼巨大的雕塑？”我不自覺的咽口水。“地獄。”棉花說完，四周傳來細細麻麻的叫聲，經過濃霧的削弱，尚且還能有這麼大的聲音，可見原本聲音有多大。這聲音我熟悉，是它們，人麵無毛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