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和白玉堂看到了紅色繡花鞋,不過兩人誰都沒去撿,倒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兩個大男人,跑去撿一隻女人的繡花鞋有些不像樣子。進了屋,院子碩大,富麗堂皇的,白玉堂四外看了看,讚許點頭,“的確很合算啊。”展昭一直皺著眉頭,似乎並不讚同。“嗯,一個大院子,正廳是書房,不錯不錯。”趙普前後逛了逛,見小四子摟著展昭,正睜大了一雙眼睛,盯著屋頂看,他也仰起臉。這房子的屋頂極為怪異,小四子住慣了王府,所以看多了屋頂有龍頭飛簷什麼的,開封府也有個飛簷,不過……這邊看著不像是飛簷,卻是的確有個什麼東西插著,瞧起來,像是一把鏟子的形狀,還是鍋鏟。“這個潘老大,以前是廚子出身?”殷侯也皺著眉頭不解地問白福,“好端端的,怎麼屋頂還插著鍋鏟?”“是炒茶悠往角落的方向走。角落有一個壁爐一樣的小台子,台子上不知道為什麼,放著一麵銅鏡。展昭正瞧小四子呢……就感覺燭台經過銅鏡的時候一晃……一陣明亮的白光在他眼前閃過。白光之中,就見那隻怒妖又出現了。而且這次展昭看到得更多了一些,那怒妖被一根手腕粗細的巨大冰鐵鏈子鎖著,四隻腳踩在奔騰的灰色河水之中,正在咆哮往前崩那根鐵鏈。鏈子發出嘩嘩的響聲,伴著水聲以及那怒妖的吠叫聲,展昭就覺得鬨哄哄的響。正煩躁,忽然……一切聲音都消失了。安靜之中,展昭又看到了剛才大門口的畫麵,這一次,更近更清晰。就見一個紅衣的女子,唱著一首哀怨的曲子,手裡挽著三尺白綾,緩緩走到了一座府邸前。雖然門庭、漆色和雕飾都不同,但還是能看出……就是如今他們所身處的這座宅子。匾額上,大大的兩個字顯得十分刺目——崔府。那女人走到崔府門前停下,抬手,將白綾拋上去綁好,她踩著台階走上去,雙手拽著白綾打了個結。在她抬手的時候,就有大半個胳膊露出來。隻見在皓白如玉的胳膊上麵,有一大片紋身。紋身四周圍的皮膚還是紅色的,似乎有些腫……可見是剛剛紋上沒多久。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麼工藝,紅黑二色,分外顯眼。紋的正是那怒妖的畫像,與剛才展昭和白玉堂在畫冊上看到的那隻怒妖一般無二。那女子抬起頭,臉上可以看出五官姣好,但偏偏抹上了厚厚一層粉,還塗了朱唇,美則美矣,卻是說不出的詭異。那女子將頭探進白綾之中,張嘴,咬牙切齒地說,“姓崔的,我要你們永生永世受怒妖所咒,死儘殺絕,一個不留!”隨著她雙腳一蹬,吊死在門楣之上,就傳來了驚雷滾滾,同時狂風大作。片刻後,就有一人來開門。那人還很年輕,二十多歲一個男子,精神奕奕的一身武生打扮。但展昭看得出來,這種穿著款式,似乎是早些時候的事情了,現在估計隻有老頭兒才會那樣穿。那人驚駭地看著門口吊死的女屍,張大了嘴,剛想說什麼,被一陣怪聲引開了注意。他猛地抬頭看向正前方,臉上露出了極度驚恐的神情。展昭有些著急,因為他正好就站在那人的正對麵,也回不了頭,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麼把他嚇成這樣,隻聽到那熟悉的紛亂聲,伴隨著犬吠……那人趕緊逃進大宅,“嘭”一聲關上了大門。與此同時,展昭注意到那女屍蒼白的臉上,出現了淺淺的、帶著惡意的笑容。之後,就是慘叫聲和狗吠聲不絕於耳,而且是從崔府的大宅裡邊傳來的,發生了什麼,可想而知。“貓兒?”展昭抬起頭,因為知道自己看到的是幻象或者隻是過去,所以展昭並沒有被剛才的畫麵嚇著。回想到院子裡那麼多屍體,以及那血腥的場麵,似乎是經過了一場慘絕人寰的殺戮。不願多想,展昭站起來,走到壁爐的那麵鏡子前。低頭看……展昭發現,這裡也沒個煙囪通道外麵,怎麼會有壁爐?才發現壁爐是後來擺放上去的。他就想將路子往外搬搬,看看後麵是不是被遮住了什麼,誰知“啪”一聲。“呀!”小四子就見那麵銅鏡掉了下來,竟然摔成了幾半。展昭趕緊蹲下,抓住小四子伸過去的手不讓他撿,以免他受傷。公孫也走過來,“銅鏡都會摔碎?”“爹爹你看呀。”小四子伸手指著鏡子讓公孫看,“有麵團。”展昭撿起那鏡子,才發現碎片的邊緣有被麵團固定粘合的痕跡……原來這銅鏡本來就碎裂了,隻是暫時固定,不是剛才自己摔碎的。正想將鏡子撿起來,白玉堂忽然伸手過來,從展昭手裡接過那片碎片,放在地上,和剛才的碎片擺放在一起,移動了一下位置,隨後盯著看了起來。眾人都湊過來看了一眼,微微皺眉。這銅鏡,不像是摔碎的,因為摔碎的鏡子通常從中間開始裂開,而且這是銅鏡,再高的地方摔下來,最多摔變了形,也不太可能裂成幾半,經過白玉堂一擺放,發現銅鏡像是被什麼利器切開的,同時切下,並排的四道劃口。“並排的四道……”展昭伸出手,拇指除外的四指彎曲,呈現爪狀,由上往下一劃……咻……眾人都一皺眉,很吻合!趙普沉吟,“像是什麼猛獸的爪子抓開的。”小四子舉著剪子的爪子試了試,“那個應該是熊熊或者老虎吧?爪子和剪子差不多大哦,而且好厲害,連銅鏡都可以抓開!”眾人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怒妖。就在這時,展昭忽然一驚,抬頭。白玉堂就在他身後呢,差點被他撞到,伸手一扶,並且順著展昭的視線抬頭看房頂,詭異的畫麵出現了。就見在房子頂部,掛著幾塊紅色的綢緞。那綢緞像是擺喜酒布置喜堂用,忘記拿下來了似的……憑空出現在這裡,還是有些詭異。展昭忽然想起來,“難怪那女屍的臉畫那麼白妝這樣濃了,那個紅衣服上吊的女子是新娘子打扮啊!”白玉堂也想起了那隻紅色繡花鞋,鞋子上邊還有金絲繡花。“你們說什麼呢?”殷侯忍不住湊過來,手上還拿著顆棋子,“神神叨叨的。”“就是。”天尊好奇。展昭張了張嘴正猶豫該怎麼說給他們聽,就聽到外邊忽然一陣紛亂的狗叫聲傳來,帶著尾音十分凶猛。展昭看了看眾人,“是隻有我聽到還是你們都聽到了?”眾人對視了一眼,白玉堂問,“狗叫?”“嗯。”展昭點頭,鬆口氣,“都聽到了?”眾人都點頭。“這府裡有狗麼?”龐煜跑到窗戶邊,打開窗戶要看。隻是窗戶要打還沒打開的當口,展昭突然喊了一聲,“等一下……”同時。“呼……”一陣徹骨的陰風從窗戶縫隙裡邊吹了進來,瞬間,所有燭火都熄滅了,屋子裡漆黑一片。“娘誒!”龐煜嚇得差點尿褲,下意識地“嘭”一聲關上了房門。眾人抬頭,如今是外亮裡黑,隔著紙窗戶借著院裡的月光,就看到屋門口,站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