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關貓展昭聽到撲撲的風聲,仰起臉,就看到頭頂一隻碩大的禿鷹飛過。那禿鷹飛得極快,展昭一皺眉,會不會就是之前他們一直看到的那隻禿鷹?這鷹究竟是什麼來頭,為什麼總在附近出現。下毒害死龔學和桂花園老板的,是否也是這隻鷹,什麼人在背後主使?但此時追那小和尚比較重要,展昭也無暇顧及,和白玉堂上下夾擊……最後,將那小和尚堵在了一條死胡同裡頭。“彆跑了。”展昭蹲在胡同牆上對著下邊的小和尚擺擺手,“我看你那日欲言又止,還以為你有話要跟我說呢。”小和尚抬頭看展昭,又看看堵著巷子口的白玉堂,伸手按住腰間匕首,“我原先以為你們是好人,可是現在看來,也並不是……官府走狗,要殺就殺!”白玉堂抬頭看了看展昭,那樣子像是問——你確定要跟他耍嘴皮子?展昭笑著搖了搖頭“我說小和尚,你是佛門中人,彆張口閉口罵人啊。”小和尚抽出匕首,就覺得手腕子一痛……原來白玉堂一顆墨玉飛蝗石正擊中他的胳膊。匕首掉地後……明晃晃的短刀引起了展昭和白玉堂的注意。“這刀好亮啊。”展昭瞄了一眼,“我雖不怎麼識貨但也看得出價值不菲。”說著,展昭掂量了一下手裡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子,“如今的和尚真是闊氣,出門帶那麼多銀子。”和尚一愣,伸手一把摸向腰間,氣急,“你堂堂宮門中人,怎的偷東西?”展昭一挑眉將銀子扔給他,“你和那桂園的老板什麼關係?”小和尚微微一愣,“他怎麼了?”“死了。”展昭從屋頂落了下來,“叫人滅了口。”小和尚眉頭緊鎖,見展昭下來了,就想上房逃走,叫展昭拽住衣領子提溜了下來。白玉堂見他一臉的不信任,有些不解,“你說我們是壞人?”“這年頭,殺人凶手都能做官,都能救駕。那魔頭分明進了開封府的大牢,還被完好無損地放出來了,你們說,你們不是蛇鼠一窩,是什麼?!”小和尚說這話是義憤填膺。展昭和白玉堂則是聽得糊裡糊塗——抓了還被放出來……“你說枯,小四子剛才摸了一把大虎的肚皮,覺得鼓鼓囊囊的,就猜是不是又要生了?於是他抱著大虎跑來找他爹給看看。去後院從包拯書房前走能抄個近路,小四子歡歡喜喜抱著大虎到了院子,就見很多人在書房,似乎還在爭吵。小四子站在屋角猶豫要不要走過去。裡邊說話的聲音也就傳到了他耳朵裡,於是……小四子聽了個明明白白。經過小四子的梳理,事情是這樣的——有人冤枉展昭殺了什麼人,明知喵喵被冤枉的可能性很大,趙禎還要人把他抓起來關進大理寺。小四子平日總跟影衛們在一起,已經對官職有了些了解。他知道,大理寺是所有衙門裡頭最可怕的地方。他也知道,展昭是好人,趙禎聽任人冤枉他,包大人也沒有幫他,任憑他被帶走了,現在……他們還要銬住他!“壞人。”眾人太過專注,沒注意小四子什麼時候靠近。枯葉低頭,不知何時小四子到了他身邊,仰著臉,憤怒地看著他。枯葉微微一愣,小四子放下大虎,跑上前用力推了他一把,“你是壞人,我討厭你!”枯葉被推了一個趔趄,竟然差點摔倒。趙琮微微蹙眉,疑惑地看了枯葉一眼,枯葉站好了,沒再說話。仇少白見小四子也來了,心說彆一會兒哭起來把趙普再給引來,一個白玉堂就夠軸的了,再來個趙普,說他們欺負他寶貝兒子,估計到時候就更亂了。“包大人,告辭了。”說完,仇少白讓捕快們也彆拿什麼鎖鏈不鎖鏈了,趕緊帶著展昭走。“喵喵!”小四子要追上去,白玉堂伸手將他抱起來,抬頭看展昭。展昭回頭和他對視了一眼,示意他——忍耐!趙琮也帶著枯葉,也出了開封府。白玉堂皺著眉,臉色不善。同時,懷裡小四子放聲大哭了起來。包拯就覺得揪心外加喪氣,搖著頭進屋了,無顏麵對小四子,趙禎真是給他出了個大難題。小四子的哭聲把在仵作房的公孫引來了,趙普這幾天累夠嗆正補覺呢,一聽心肝寶貝哭得跟死了爹似的,趕緊衝過來。院子裡氣氛十分詭異,白玉堂將小四子往趙普手裡一塞,轉身走了。趙普莫名地捧著小四子,邊哄著邊不解地看在場都蔫頭耷腦的影衛和開封府衙役,“白玉堂怎麼了?臉那麼臭。”公孫也抱著胳膊,問小四子,“出什麼事了,小四子?”小四子抹抹眼淚,抬頭瞪趙普。趙普一驚,“寶貝兒,咋的了?”小四子扁著嘴,“皇皇叫人把喵喵抓起來了!關到大理寺去了。”趙普眼皮子抽了抽……不是?趙禎抽了?小四子一頭紮公孫懷裡,“爹爹,我嫑做小王爺,嫑姓趙,我們回雅竹村去!”公孫斜眼看趙普。趙普罵娘,奶奶滴,不姓趙豈不是不認他這個爹了?趙禎這小子哪根筋不對?“你看著兒子。”趙普捋胳膊,“老子去拆了大理寺。”“你也有病啊!”公孫一把扯住他胳膊,“包大人能坐視不理麼?一定有原因的。”趙普皺眉,“又有原因?”公孫拍了拍小四子,“小四子,先彆哭,爹給你查清楚,如果真是姓趙的冤枉好人,爹休了九九。”趙普張大嘴——這算株連九族?!小四子捏著手指頭趕緊嘟囔了一句,“休掉就不要了。”趙普激動,接過小四子,“真沒白疼你!”公孫搖著頭,進屋找包大人去了。小四子回頭繼續瞪趙普,“我還在生氣的!”“行行,你接著生!”趙普抱著小四子道,“大不了我帶你上大理寺去,咱們在展昭牢房隔壁搭個地鋪,全天陪他。”“好啊!”小四子點頭,蹦下來往房裡跑,“我去拿包袱。”“真去?”片刻之後,趙普驚訝地看背著小包袱騎著石頭的小四子。“嗯那!”小四子一拍胸脯,“小四子有情有義,九九先跟小良子說一聲,我去陪喵喵坐幾天牢,讓他好好練功。”趙普一腦門汗,轉身想抽自己嘴巴,心說多這一口乾什麼啊,公孫又該跟自己拚命了。這時候,公孫從包拯的書房走了出來,臉色如常,拍了拍趙普的肩膀低聲說,“包大人說這是皇上堅決要求的,裡頭似乎另有隱情,但是皇上很清楚展昭是被冤枉的,仇少白也早就打過招呼,大家演一出戲罷了。”趙普點頭,還好還好。公孫注意到背著包袱的小四子,“小四子,你乾嘛去?咱們不回雅竹村了,展昭過陣子就能出來。”“真的啊?”小四子歡喜,“那正好,九九說,讓我去跟喵喵一起坐牢,爹爹,我還沒坐過牢呢!”公孫猛地轉眼,惡狠狠瞪趙普。趙普抱著胳膊望天——老子招誰惹誰了?為什麼每次倒黴的都是老子!……皇宮裡,在禦書房連打了三個噴嚏的趙禎揉著鼻子。陳班班進來問,“皇上,傷風了?”“沒,估計不少人罵朕呢。”趙禎說話間,就見門口南宮紀往裡張望,臉上十分尷尬的神情。“白玉堂是拆了朕的寢宮了,還是點火燒了禦花園啊?”趙禎端著茶杯問門口的南宮紀。南宮紀硬著頭皮跑進來,“不是,皇上……您要不要出來看看?”趙禎微微一愣,走出門就聽到“喵嗚”一聲。抬頭一看——好家夥,整個寢宮大貓小貓上千隻,宮女們被貓撓得唉唉直叫。“皇上,皇上啊!”這時候,太傅王大人跌跌撞撞跑進來,“藏書閣裡鬨耗子了。”南宮紀小聲說,“禦膳房裡頭也鬨耗子了,還有酒窖裡所有的酒都沒了,禦花園皇上最喜歡那幾株牡丹花朵兒都沒了,其他仙鶴孔雀被拔了毛跟脫毛雞似的,奇珍花卉沒有一朵幸免。還有……”“還有?”趙禎睜大了眼睛有些想不出來還能出什麼事?“遼國所有使節被綁起來扔糞坑裡了。”南宮紀低聲道,“皇上,任由白玉堂鬨麼?”趙禎一笑,“白玉堂動作再快也不可能這麼快抓幾千隻貓來,把展昭抓起來小四子不得哭鼻子麼,九叔估計也不怎麼高興。”隨手抓了隻挺好看的白色小貓,趙禎摸了摸腦袋,被那貓一爪子,“嘶……”“皇上?”眾人緊張。趙禎擺了擺手,看看手背上那三道紅印子,“朕這一把可算得罪了不少人了,讓他們鬨去,展昭那頭呢?”“仇少卿已經按照皇上的吩咐,將他關入了地牢最裡間。”南宮紀回話,“至於什麼時候發現,以展昭的精明,應該不用多久。”“白玉堂這會兒在哪兒呢?”“抓了驛館那個目擊證人正問話呢。”南宮紀低聲道。趙禎微微一笑,“好。”大理寺惡名在外的天牢總共分三層,第一層在地上,專關一些輕犯。第二層在地下,關的都是重犯。而第三層則是在更深的、暗無天日的地底……關的都是極度重犯。展昭到了第三層,走過長長的走道,發現兩邊的牢房都空空的,偌大的一長趟地牢,就隻有他一個人。他有些不解地看親自帶他下來的仇少白,“這麼多牢房都沒人,住哪一間不是一樣麼?為什麼走那麼遠?”仇少白暗暗感慨,展昭果然是個機靈鬼,微微一笑,“皇上吩咐的。”將最後一間牢房打開,仇少白客客氣氣地請展昭進去,“門口有衙役,不過估計一日三餐白五爺會給你送來,你想要什麼直接吩咐就行了,告辭。”展昭托著下巴盯著鋪了厚厚被褥的床鋪發呆——趙禎這唱的究竟是哪出?莫非這監牢有問題?展昭盤腿在一個蒲團上坐下,托著下巴發呆。半個時辰後,展昭繼續托著下巴發呆,看的卻是抱著枕頭站在自己麵前的小四子。“呼……”展昭歎氣,“小四子,你可不能住在這兒啊!”小四子將枕頭往床上一放,爬上床去坐下,“不行,我要陪著喵喵吃牢飯。”展昭扶哭笑不得,額頭……估計趙普和公孫也跳腳了。正為難該怎麼勸這小孩兒乖乖回去,就見跟著小四子進來的石頭,開始東聞聞、西嗅嗅,最後好似找到了什麼東西,屁股一撅,亮出前爪藏在肉墊裡的兩幅鋼爪,開始刨地。“石頭,不要鬨!”小四子拍開漫天飛舞的泥土,想阻止石頭。展昭卻伸手把他抱到角落裡,讓他彆打擾石頭挖洞。此時,展昭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除了自己和小四子,這天牢裡,似乎還有第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