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見小蠻?”陰暗的房間內,一個須發斑白的老者跪伏在地上,四麵回蕩著低沉的轟鳴,好像那聲音不是在房間中傳出,而是源自最深的水下一般。“是!”老者依舊跪伏著,頭也不敢抬起,顫聲說著。房間內明明沒有第二個人,他卻戰戰兢兢,仿佛麵對著什麼恐怖的存在。那個聲音沒有馬上回答,陰暗的房間中陷入了沉寂。“汩汩汩”在老者身後,一個青銅鼎中漆黑的液體在沸騰著,時不時地翻起草根、骨頭等物,綻破的水泡中帶出了股股惡臭氣息。好半晌,就在老者以為不會有回答了的時候,那個帶著水聲的聲音,再次響起:“不要管他……三天後……神水祭……”聲音斷斷續續,老者卻如聆聽了聖音,雙手放在地上,整個人趴了下去五體投地,領了法旨。“曼殊……哈哈曼殊……”水聲遠去,聲音漸歇,又等了片刻,老者才緩緩從地上起來,那種誠惶誠恐之色散去,代之的是說不出的威嚴。他盤坐到了青銅鼎後,衝著門外朗聲說道:“請曼殊少主進來。”片刻後,莫玄踏步而入房中,行了禮道:“曼殊見過蠻師繒。”進來的時候,他不著痕跡地掃過了房中的情況,尤其是在看到那個青銅色大鼎中沸騰著的各種惡形惡狀後,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這個蠻師。正是蠻神教中派遣過來,負責彆部台安全與聯絡的蠻師繒。一入蠻神教,生死屬蠻神,原本的部族、姓氏。全數拋去。蠻師就是他的姓、他的氏,他一切存在的痕跡,那個“繒”字,便是他的名。“曼殊少主……”蠻師繒抬起頭來,用一對隻有眼白看不到眼仁,而顯得慘白無比的眼睛望向莫玄,“曼殊顏回!本蠻師已經為請向教主請命過了,在神水祭前。你見不到小蠻王女。”“三天後,神水祭,你想看到的,自然會看到。不用急於一時。”莫玄神色不動,隻有他一個人知曉地身子僵硬了一下。“曼殊顏回,原來……曼殊少主的名字是顏回……”莫玄都有擦一把冷汗的衝動。冒充此人到現在,他一直沒有弄明白這個曼殊少主的全名。所有人不是叫他曼殊便是稱之為少主,這是又沒法問任何人。一直到此時……莫玄抬起頭來。望了那個蠻師繒一眼,對他突然叫出曼殊少主的全名頗有幾分好奇。“曼殊少主,想來你也是打聽出來了。”蠻師繒又改回了少主的稱呼,淡淡是說著。“我打聽出什麼了?我怎麼不知道。”莫玄心中腹誹。還沒等他順著蠻師繒的話有什麼表示,對方已經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不錯。我蠻師繒是出身曼殊蠻部……”“什麼?!”莫玄愕然抬頭,本來他在想著這個蠻師繒未免太過好說話了。他隻是通報了一聲,竟然就真的去向蠻神教主請旨。沒想到,竟然是有這麼一層因由在。“若不是知道了這一點,你曼殊少主怎麼會在夜裡突然上門提這種要求?”蠻師繒冷哼了一聲,“我的確是曼殊蠻部出身,不能不給你曼殊顏回一個麵子,但也僅此而已。”“……”莫玄能說什麼呢,他能說至始至終他都沒有放棄過一見勢頭不對就殺出雲夢城的念頭嗎?他能說這麼晚了單獨來見蠻師繒不是因為知道他來曆,而僅僅是無所謂地做一下嘗試而已?…,他什麼都不能說,隻能看著蠻師繒擺了擺手,道:“少主你回去吧,明日王後要召見諸蠻部少主,三日後神水祭,你都有機會看到小蠻王女,不必急於一時。”“我有一句話給你:曼殊部族雖然親近中土,但事關我們蠻族大業,少主你還是不要亂來的好。”“好了,你下去吧”蠻師繒擺著手,接著伸手入鼎,從中撈取了一隻近似於象鼻蟲一類的東西,徑直塞入了口中,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神色。“嘔”莫玄強壓下作嘔的感覺,這房間也是真不想呆了,連忙告辭離去了。回到了彆部台中的曼殊駐地,莫玄眉頭微微皺起,心事重重地走了進去。“師弟你總算回來了。”溫柔、厲若海等人,皆是長出了一口氣,顯然是為莫玄擔著心呢。“怎麼樣莫玄師弟,那個黎漢有沒有認出你?”厲若海做了一個持刀下劈的動作,“你有沒有?”莫玄搖了搖頭:“沒有。”“那你是跟他達成什麼條件?”莫玄再搖頭,旋即看他們一頭霧水的模樣,便把在烈火宗駐地發生的一切,還有他回來前臨時繞去拜見蠻師繒的經過,一並道了出來。聽完了他的敘述,厲若海、溫柔等人,全部皺起了眉頭。“這裡麵……很複雜啊。”眾人全都落座了下來,想到十八蠻部,想到烈火宗,想到蠻神教,再有那態度不明的王後……各種勢力糾纏,其形勢甚至比起十多年前那場大亂還要複雜得多。“這不是很好嗎?”溫柔揮舞了一下拳頭,道:“弄出這麼大的動靜,三天後的神水祭上,肯定會有大動作,說不準魔兵的線索也會出現。”“到時候我們將幕後黑手宰了,奪了魔兵,再救出小蠻,南荒的事情就可以完結了。”莫玄與厲若海相顧苦笑:“要是這麼簡單就好了。”“不管了,明天跟其他少主。先去見見王後,再說其他。”莫玄長身而起,結束了談話。……第二日清晨,彆部台中一片騷亂。那朗等蠻部少主可沒有蠻師繒這樣的消息來源。突然聽聞王後召見,一個個手忙腳亂了起來,嗬斥著下人為他們換上最正式威風的服裝等等。莫玄就悠閒得多了,施施然地等著他們到齊。閒著也是閒著,趁著這會兒工夫,他打量起了王後一方派來接他們前往蠻神殿的來人。那是一個有著漆黑皮膚,手持黑色虯結模樣的怪杖,通體黑袍籠罩的怪人。他全身上下隻有頭發與眼白是白的,連牙齒都是漆黑的。看著這人,莫玄就想起了小蠻曾經提起過的“黑爺爺”、“白姥姥”,想來此人如此形貌特殊。應當就是那個黑爺爺了。這人就好像是在沼澤中為淤泥包裹了多年的漆黑岩石一般,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一直到十八蠻部少主全部到齊了之後,他才淡淡地說了一句話:“老夫黑杖,跟我來吧。”說著揮了揮手。跟隨著他過來的蠻神殿蠻兵便驅趕著一群異獸來到了蠻部少主們的麵前。那些異獸多是兩人高下,通體覆蓋著厚厚的鱗甲,嘴巴狹長偶爾張開嘴便會露出兩大排鋒利如匕首的牙齒。——鱷龍獸!莫玄看著這種異獸,將其辨認了出來。在定了冒充曼殊少主的計劃後。溫柔便有意識地跟他普及了一下南荒大澤中常見的妖獸,這鱷龍獸就是其中重點。…,昔日南荒蠻族在蠻神的帶領下撲出南荒大澤。襲擊南荒時候,這種鱷龍獸就是他們蠻部騎兵的坐騎。很是威風過一把。十八蠻部少主本來還想與那黑杖親近一二,打聽一下消息,看著他這副公事公辦模樣,也隻得把到口的話咽了下去,默默地上了鱷龍獸。一行人,乘坐了鱷龍獸上出了彆部台,向著蠻神教的根基之地行去。雲夢城中心處,蠻王宮與蠻神教向來是禁地,連蠻部少主這樣的人物,也是第一次來,遑論莫玄這樣的冒牌貨了。小半個時辰後,一行人進入了蠻神教,外麵難得一見的黑袍蠻師,在這裡幾乎處處可見。這些蠻神教中的蠻人,與雲夢城中那些蠻人有著天壤之彆。他們對蠻部少主的身份好像完全不放在眼中一般,從頭到尾都沒有什麼人特彆地矚目一下他們,就仿佛來的隻是一群微不足道的螻蟻。就在那些傲慢慣了的蠻部少主們麵露恨恨之色的時候,一大片雄偉的宮殿將他們給震住了。恍若鑿空了山體建成般的恢弘宮殿,一路遍布的浮雕,四處可見的蠻神雕像,一種屬於無法言說的肅穆氣氛籠罩了下來。莫玄對宮殿並沒有什麼興趣,再恢弘雄偉,難道還能超過歸元群山,浮空城市嗎?倒是那無一不是用黑色怪石雕刻出來的蠻神雕像,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些蠻神雕像,或是半人半獸,上半身是蠻人形象,下半身是妖獸模樣;要麼就是徹徹底底的龐然大物,仿佛一翻身就會震動整個南荒大澤的龐大妖獸。“這就是蠻神?”“怎麼會有兩種模樣?”莫玄心中疑惑,卻不好問,隻得繼續看下去。接著吸引了了他注意力的是那無所不在的浮雕。一幅幅浮雕連起來,似乎是一幅長卷,畫出了南荒蠻族的整個曆史。浮雕最開始時候,是在南荒大澤中完全不存在的豐饒沃野,清秀群山,有數不清的蠻人在那裡刀耕火種,無憂無慮地生活著。突然,浮雕上的圖案大變,有厄火天降,天崩地裂,繼而洪水滔天,澤國萬裡。在這種天地劇變當中,蠻族死傷無數,昔日的豐饒沃野清溪流泉,變成無邊大澤瘴癘橫行。這個時候,蠻神的形象開始在浮雕中出現,他庇護者蠻族,與各種強大的災厄抗衡著,這才讓蠻族繁衍生息了下來,有了今日之規模。其他的蠻部少主們。也為那些浮雕所吸引,一個個看得麵色脹紅,似是沉浸在某種激動的情緒當中。莫玄與他們受過的教育不同,畢竟不是真正的蠻族人。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反而在心中生出了一個疑問:“蠻族,或者說蠻神,他們的對手是誰?”“為什麼從頭到尾,除了一些妖獸與天災,都沒有畫出對手模樣?”莫玄越想越是不解,類似意義的浮雕其實在其他地方,其他文明中。也不會罕見。但不管怎麼烘托自家神靈之偉大,終究是要將對手描繪出來的。那些對手越是猙獰恐怖,豈不是越顯得自家神靈英雄的強大與仁慈?感受到這些烘托蠻神無邊偉大的浮雕中透露出來的怪異,莫玄心中不由得一緊。好像感覺到了烏雲一般的迷霧,籠罩了下來。“南荒蠻族,大澤蠻神,在那化沃野為大澤的劇變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不等莫玄在其他地方。繼續尋找那些蛛絲馬跡,一行人下了鱷龍獸,踏入了蠻神殿中。蠻神殿與其說是一座大殿,不如說是一大片雄偉的宮殿群。他們此時進入的是一眾蠻師為王後祈福蠻神的所在。大殿中空空蕩蕩,甚至顯得有些陰暗。唯有在中心處一片燈火通明,有大片的羅帳垂了下來。透過羅帳。隱約可以看到似有一個女子模樣,坐在羅帳床榻上。在羅帳四周,有不下百人的蠻師,一個個跌坐在地,口中念念有詞,身前都擺放著一盞小油燈,其上一燈如豆,隨著他們的祈福經文聲音搖曳晃動。這種肅穆氣息,頓時將十八部族少主震住了,沒有人交頭接耳,唯有那個黑杖走上前去,在羅帳外低聲說著什麼。隨即,一個柔美清亮,好像山泉般的聲音,傳入了所有人的耳中。“你們就是我們十八部的少主嗎?十幾年沒見,你們都長大了。”“我等,見過王後。”一眾少主不敢失禮,齊齊恭敬行禮。這個王後可不是尋常人物,不僅僅是二十年前神水祭中的蠻族第一美女,更是在上任蠻王倒行逆施時候,挺身而出聯絡十八蠻部,一舉將其推翻的強人。這樣的人物,彆說是這些少主了,就是他們的父親族長,也不敢說就能與她平起平坐。莫玄沒有他們那麼謹慎,在行禮的時候,還不忘偷眼望去。畢竟這個王後,便是小蠻口中的娘娘,也不知道她的玉葉是否送出,這個王後身上的病到底好了沒有。本來,在那個白姥姥前來接走小蠻的時候,莫玄是懷疑王後是否有病的,看她那個說辭,倒更像是想把小蠻誆回去。然而現在看來,他卻是改變了這個想法。羅帳燈昏,很多東西看不真切,莫玄隻能勉強看到一個雍容華貴的女子輪廓,斜斜地靠在床榻上,此前說話的語氣中更是帶著一種久病的慵懶。“看來是真的病了?”莫玄略微皺著眉頭,心裡想著怎麼道出想要求見小蠻的事情,不親眼確認下小蠻的安慰,他始終不放心。在這個大庭廣眾之下,他要是如昨日般大咧咧地說出來,那完全是找死的行為。那些蠻部少主們,怎麼都不會讓他這個競爭對手有機會單獨去見小蠻的。正當莫玄苦惱時候,王後已經例行公事地接見過了這些蠻部少主,聲音也顯得愈發的慵懶與有氣無力,揮了揮手,似乎就想讓眾人下去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急促的腳步聲,從蠻神殿外傳了進來。“王後,王後……”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乍聽起來還有些耳熟,莫玄稍稍抬頭看了一眼,旋即猛地一個激靈,連忙低下頭,退後了兩步隱到了其他蠻部少主的身後。“白姥姥!”莫玄的心都提起來,雖然知道有可能會遇到這個有一麵之緣的“熟人”,卻是沒想到會這麼的突然,一下子闖進來,讓他連掩飾的機會都沒有。好在那個白姥姥隻是奇怪地瞥了一眼蠻部少主們,好像沒有發現什麼。徑直走到羅帳前,對王後說道;“王後,老身有三天沒有看到小蠻了,你讓老身去看看小蠻。照顧一下她吧。”羅帳中王後似乎回答了什麼,然而莫玄等人畢竟隔得太遠,又有蠻師們始終不絕的祈福聲音乾擾,聽不真切。…,“可是……可是……”白姥姥似乎有些急了,提手就要掀開羅帳進入其中,口中還在不住地說著:“王女從小就是老身帶大的,不管她犯了什麼錯,讓老身一起去陪著她受罰。也能照顧一下她。”“白鳳!”一個沙啞難聽的聲音響起,緊接著一隻漆黑的手掌握住了白姥姥的手,讓她掀開羅帳的動作戛然而止。“黑杖!”白姥姥氣惱地抽回了手,還想要說什麼。卻為黑杖給堵了回去:“王後身體不好,你就不要再煩她了。”“馬上就是神水祭,王女就會被放出來,白鳳你又何必急在這兩天。”“可是……”白姥姥看看黑杖,又望了望寂無聲息的羅帳。終於恨恨地一甩手,走出了蠻神殿。有了這麼一個插曲,王後自然就更沒有心情應付蠻部少主們了,再說了兩句。就讓黑杖領著他們離開了。離開的時候,黑杖的莫玄等人說道為了以示恩寵。他們今夜將被安排在蠻神殿中,明日一日再送他們回去。對此。那些蠻部少主自然是無可無不可,雖然在這裡有些不自在,但終究是新鮮,若不是少主身份,他們還沒有這個資格呢。莫玄則是心中暗喜。剛在白姥姥弄出的一番爭執中,他就看出來小蠻的確是很糟糕,還不是普通的糟糕,連白姥姥這般王後近人,都看不到她。誰知道她出了什麼事情了?莫玄也隻是通過那道關帝刀氣,能依稀感覺到她還活著而已,具體的也無法知曉。現在留宿在蠻神殿中,至少有機會探查一二。莫玄正這般想著呢,混在一群少主中向著安頓好的地方走去,忽然一個侍候起居的蠻女忽然踉踉蹌蹌,撞到了莫玄的身上。莫玄扶了那個蠻女一下,旋即臉色就有些古怪了,接著不著痕跡地將其扶起,狀若無事地回到了安排下的房中。將房門一關,莫玄一直握著的手掌打開,一個蠟丸出現在了掌中。這個蠟丸,正是剛才那個蠻女借著跌倒的動作掩飾,塞在他手上的。“是誰呢?”莫玄腦海中浮現出了白姥姥的形象,還有她初入蠻神殿時候衝著蠻部少主們奇怪地一瞥。“看來真不能小看了人啊。”莫玄苦笑著,捏破了蠟丸,展開其中團成一團的薄絹。薄絹展開,上麵有六個小字:“小蠻危險,救她!”六字的下方,是彎彎曲曲的地圖,從蠻神殿一直向後延伸,到最後止於一個大圈處。至於那個大圈子代表什麼,那就要到了地頭才能知道了。“真看不出來。”莫玄將薄絹握在手中,“這個白姥姥看著陰陽怪氣,竟然是真的疼愛小蠻。”“看她在蠻神殿中表現,分明就是失了信任,還敢冒著這樣的風險來傳遞消息,嘖嘖嘖。”“既然如此……”莫玄的眼中借著屋中燭火,映出了光來,“那晚上就探上一探,看看那又是怎樣一個龍潭虎穴。”夜,很快就到了。平日裡,這個時候那些蠻部少主們難免召些蠻女來尋歡作樂一番,今日留宿蠻神殿,他們一個個倒都老實了下來。這個夜,分外的安靜。缺月高掛,月華如練,一個影子從蠻部少主們的住處一閃而出,倏忽不見。莫玄沿著地圖上所標示的方位,小心避開了巡視的蠻兵,謹慎起見,用了小半個時辰,才來到了地圖上所標示的位置儘頭。甫一抵達這裡,莫玄便覺得眼前一晃,好像是從黑暗的山洞中,一下子來到了燈火通明的街市中一般。這裡自然不會有街市,更不會有燈火,晃到了莫玄眼睛的是月光映照在湖泊上,水光反射月光,白得晃眼。“原來是一個湖泊。”莫玄看到這裡,耳中聽著隱隱水聲傳來,終於明白了地圖上所描繪出來的那個大圓圈到底是什麼了。“隻是……”他看著這大片湖泊有些傻眼,不知道要從哪裡著手才好。白姥姥給的提示也僅僅是到這湖泊為止,顯然各中玄機,連她也無能知曉。“怎麼辦?”莫玄正自遲疑間,傳入耳中的水聲忽然變大了。“咦?”莫玄循聲望去,但見那原本平靜如鏡麵反射月光的湖泊,已然大變了模樣。滔滔水聲,滾滾如雷,湖麵上一個巨大的漩渦,在飛快地成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