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唵~嘛~呢~叭~咪~吽~”“大自在真言”前麵的六字真言,仿佛是佛陀端坐蓮台,散發佛光,一字一頓吐出,有一種說不出的超脫意境;後麵的“大自在真言”六字,卻是天地共鳴,呼此大神通名號。“佛宗,大自在真言”“來的是佛宗的和尚,神通境界,在中天佛宗裡,不知又是怎樣的果位?”莫玄正自想著,天上情況再變,沐浴在佛光當中,水幕般的屏障冰雪消融般地消散開來,其後一個白皙俊俏的和尚,一掌虔誠地豎於胸前,漫步而出。和尚麵容清秀,不態從容,一身白色僧袍如雪,有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蓮之雅,也有大雪彌漫天地,覆蓋一切黑暗的大慈悲在其中。一眾和尚緊隨其後,閉目誦經,無車駕之累贅,大半裸足而虛空中行走。他們每一步踏出都有一種虔誠的味道,仿佛一言一行,皆是禮佛。“殺生羅漢”“他不是殺戮過重,被罰在淨土參禪嗎?”。……八大先至的中天使者麵露驚容,有那相熟的,甚至竊竊私語了起來,不知是顧不得還是不在意,傳入了附近不少人耳中。“他就是殺生羅漢?”莫無風吃了一驚,險些呼出聲來。“家主?”莫玄疑問出聲。“佛宗內,神通境界可得羅漢果位,殺生羅漢就是其中佼佼者。與其餘佛宗弟子多慈悲不同,殺生羅漢修的是殺道,講究的是以殺止殺,佛雖慈悲亦有降龍伏虎的手段。”“據我們莫家中天主脈傳來的消息,三年前,殺生羅漢於我歸元宗附近大開殺戒,惹怒了宗門強者,同為神通境界的劍神吳起。”“兩人約戰在九巍峰,最終殺生羅漢為劍神吳起所敗,逃命而去,後就傳來了佛宗懲戒其麵壁淨土。”莫無風大致講述了一下殺生羅漢的來曆,眼中儘是凝重之色。嚴格說來,殺生羅漢與歸元宗是有大仇怨的,他們莫家又是出身歸元宗,難免會被遷怒,更關鍵的是此人行事無忌,會做出什麼事情來誰也不知道。莫無風一說完,莫玄與莫七也是麵露憂色,顯然也明白了其中道理。不過兩三句話的功夫,殺生羅漢帶著一眾和尚,淩空虛度而下,笑容滿麵地落入十方穀中,雙手一合十:“和尚法號止殺,出身淨土佛宗。”殺生羅漢的法號,正是“止殺”。據說,殺生羅漢殺性太重,偏偏一言一行又有佛理可依,於是佛宗高僧大德便以“止殺”為法號規勸於他,結果大家都看在眼中了。“我~佛~慈~悲~”殺生和尚合十的雙手不曾放開,整個人微微俯首,似是虔心禮佛模樣。聲音剛剛傳出,親切自然如三二好友庭院閒話低語;至於途中漸至洪亮,近乎佛陀法旨;最後更是籠罩偌大十方穀,帶出了地湧金蓮,天花亂墜的異象。“不好”“這和尚居心不良”莫玄心中咯噔了一下,丹田處眾神圖錄劇烈地顫動著,好像要帶著莫玄飛逃而去一般。“不好,是度化,殺生和尚不懷好意。”莫玄整個腦子驀然朦朧迷糊了起來,耳中傳來不知何人道出的殺生羅漢此時作為底細,隻知道在腦海中徒勞地怒吼著。一切都於事無補,哪怕是各大家主,中天來人,隻要不是先至的中天八大使者,餘者皆在那一聲佛號中目露茫然、憧憬之色。莫玄也不例外。“這是……”一片朦朦朧朧中,莫玄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眼前有一幕幕壁畫閃過,大半是佛祖割肉飼鷹一類的慈悲故事,外加種種佛門無上**,善惡有報等等根本概念。當一切閃過,他眼前的天地終於清晰了起來。再不是十方穀中,而是大片明黃色的大地,有金色池塘中遍開蓮花,龍吟其間;有無所不在的梵唱聲,洗滌紅塵;有三三兩兩和尚,辯論經義;有高僧大德彙聚法會,佛陀開講彼岸之道………,目之所及,耳之所聞,腳下所履及的大地,一切的一切,安詳而美好,好像一眨眼間,就一步踏破了虛空,進入了那代表著大自在與大極樂的淨土世界。不僅僅是莫玄,每一個置身其間者,不由得都生出了雙手合十,宣一聲“佛號”的衝動。“隻要雙手合十,念出了那聲‘我佛慈悲’,再於心中長存佛念佛號,便能脫出此境,再回本來十方穀模樣。”毫無理由地,莫玄的心中就生出了這麼一個想法,虔誠地對佛一禮,這代表著人間一切美好的虛幻淨土,定然破滅遠去。“我~不~願~”莫玄強撐著雙手不動,硬頂著不去頂禮膜拜,腦海中儘是怒吼之聲。他心中明白,這一拜下,口稱佛號,就與佛門有了各種關係,著實非他願。即便是莫玄原本對佛宗有什麼好看法的話,此時也徹底消耗殆儘了。“度化?”“佛度世人,我信你慈悲,但我就是不願被度化,我的心我的堅持,隻能是屬於我莫玄一人,縱然是佛,亦不能染指。”“我莫玄想要的東西,自然會親手去取。”莫玄咬著牙關,整個人都在顫抖,或許是察覺到了他所硬抗的意思,漫天佛光一轉,竟有大半凝於他的身上。有這大量佛光佛力,莫玄若是昄依,拜倒在佛的腳下,利益之大無可估量,一個不善,甚至可能直接將他推高一個小境界。“昄依?”“任人在心中種下佛的種子?不可能”莫玄咬緊了牙關,閉上了眼睛,先是強行壓下了躁動的眾神圖錄,緊接著放鬆了全身,一身的元氣及神力收斂。他心中一片清明,知道雙方的實力差距太大,這種抗拒全無意義,唯有同樣根基於精神識海世界中的力量,才能抗衡這度化昄依佛光。整個天地,驀然遠去,無論是十方穀還是昄依佛光幻化出來的淨土世界,一切的外物外在儘數隔離。旋即,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景象,在莫玄的識海中觀想了出來。山中有路而崎嶇,山道蜿蜒而艱險。山裡有廟,金碧輝煌,佛像威嚴,香火鼎盛。晨鐘敲響,梵唱聲聲,古樸肅穆的寺廟大門,一柱高香燃燒,氤氳香氣薄霧,將山間寺廟襯托得直如屹立於西方淨土世界一般。遊人、香客如織;僧侶、沙彌往來。銅鑄的佛像,漢白玉的地磚,滿滿當當的功德箱……寺外,不遠處老樹下,一個皮包骨頭的幼童,徒勞地向著寺廟方向伸出臟兮兮的小手。幼童難辨男女,衣衫襤褸單薄,乾燥破皮的嘴唇顫動著沒有發出半點聲音,隻能依稀從唇舌間,看出“阿~彌~陀~佛~”四個字,神態中不儘的乞求之意。天從蒙蒙亮,到正午耀眼,至斜陽絢麗,最後日薄西山,月出東方,一整天過去。穿梭如織的遊人,香火鼎盛的寺廟,巨資買來的功德,千金鑄就的佛像……一切的一切,冷冷地看著幼童在清冷的月光中,咽下了最後一口氣。近在咫尺,如似天涯,兩個截然不同的景象,在此定格。“破”莫玄豁然睜開了眼睛,冷然一聲大喝,若有能入人觀想者,不難發現他此時的眼神,與那在彌漫山間的檀香氣中凍餓而死的幼童,何其的相像在他的眼中,已經看不見那淨土中大自在大超脫,彼岸的風光更成了凋零的花,唯有觀想中那格格不入的兩個景象,愈見清晰。當那幼童向著寺廟方向伸出手來時的動作,咽下了最後一口氣的眼神,兩者占去了他整個識海世界的時候,度化昄依佛光,散“轟~”莫玄耳中如可聞得轟鳴聲,眼前婆娑淨土世界分崩離析,好像一麵映出了人間最美景象的鏡子,一落到地,終究破碎成空。“鏡子”破碎,殺生羅漢,莫玄,兩人的目光在這一刻,於空中碰撞“咦?”…,殺生羅漢愕然,蕭顯、華天生、路墨、伍世遺、柔盈……一眾中天使者愕然。“凝神二重天,以你的年紀,在這小世界中倒也算得上是天資卓絕了。”沉默半晌,殺生羅漢忽然開口說道:“現在更能夠破貧僧的度化佛光,當真是後生可畏。”他這麼一番話,在十方穀中回蕩,然而真正聽在耳中的,連上殺生羅漢自身,也隻有區區二十六人。八大中天使者,以及他們出手護住的各自家主及最值得栽培的年輕天才,外加殺生羅漢,還有——莫玄驚疑,讚歎、好奇、警惕……各種意味目光,一時儘凝其身。“大和尚有何指教?”莫玄深吸了一口氣,把手放在丹田處,腦海中觀想著關聖帝君形象,一抹冷豔刀光,已是做好了最壞的準備。殺生羅漢,不會罷手的。“如此少年天才,正是與我佛有緣,若非如此,如何破得貧僧**?”“今日,貧僧親臨這方小世界,那少年,你終歸是要昄依的。”殺生羅漢話音落下,變色的不僅僅是莫玄,還有其餘的中天使者。他們都清楚,殺生羅漢此前的所為,與其說是度化,倒不如說立威,但這個時候對莫玄所說的,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正在此時,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驀然傳入了所有人的耳中:“吳某高臥未醒,你們就先行一步,忒也不厚道了。”“這個聲音是……”從殺生羅漢起,在場的九大中天使者無一例外,先是不敢置信,繼而儘數色變。“兀那和尚,你剛剛說什麼來著?吳某沒有聽起來,可否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