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牢房裡陪沈雅呆了一會兒,牢房裡幽暗潮濕,又陰冷異常,冬春擔心沈雅晚上凍著,所以又折回去,與夏雪兩人偷偷地帶了兩床被子過來。夏雪見沈雅被關在地牢,也是急得直流眼淚,沈雅勸慰了好半天,才止住。夜色漸漸深了,牢裡的人也都漸漸睡去,隱隱的隻聽得見眾人的呼吸聲與老鼠過道時的吱吱聲。沈雅因為心底的那個計劃,激動地睡不著。她靜靜地躺在棉被鋪著的地上,身上又蓋著一床又厚又軟的被子,絲毫不覺得冷。懷裡雪球睡的正酣。她仰麵躺著,盯著牢房裡那根快要坍塌的房梁,發起了呆。現在這情形,比當時在陸家村好多了。她剛來到這個異世時,正值最冰寒的冬天。晚上雖與沈母,琰兒一起睡,但那種徹骨的冷,還是折磨地她夜夜睡不著。也正是這樣,才逼的她想儘辦法,要賺錢。若是再睡不好,自己恐怕就要得神經衰弱了。一晃都一年多過去了。自己也逐漸融入這個時代,並在這個時代,有了自己的家人,朋友。。。可惜,她馬上就要離開了,甚至,連一聲“再見”都來不及說一聲。黑暗中,沈雅低聲歎了一聲,翻個了身,漸漸睡去。+++“夫人,夜深了,該安寢了。”寧氏屋子裡,燈火依舊亮著,丫鬟純兒站立在榻前,對手捧一卷醫術的寧氏,恭敬道。寧氏聞聲,放下書籍,疲倦地捏了捏眉心。點點頭,站起來。純兒趕緊上前扶著。“聽說老爺今日將七小姐關起來?”寧氏一邊由純兒服侍著洗漱,一邊漫不經心地問。純兒點點頭,“是,奴婢今日經過侯爺的書房,聽侯爺院子裡的珠兒提起的,聽說侯爺今發了好大一通火呢,具體的也不知為了何事。”“哦,是嘛。”寧氏聽這話,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冷笑。那個小賤人被關。她幾乎已經可以猜到是什麼事了。到現在了,端景還要為她隱瞞麼?他可真是疼愛那個小賤人呢。自己的嫡親女兒沒見他有多重視,一個下賤女兒生的雜種。卻百般維護。哼!寧氏越想,心中越是恨意越深重。馬上就要大婚了,不知道若是這件事被天家的人知道了,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景呢,她可真是有些期待啊。寧氏想著想著。臉上露出一絲猙獰的笑,旁邊服侍她的純兒見此,身子抖了一抖,手一時間有些哆嗦。夫人每每露出這樣的笑容,那就表示又有人要遭殃了。夫人,真的很可怕。純兒在一旁心有戚戚地想。服侍寧氏卻更加小心謹慎。第二日。沈雅早早地醒來。她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牢裡陰暗無比,光線隻能從一個極小的天窗口透進來。她無法靠這個判斷時辰。“小姐?”她才剛醒,就聽見牢門口傳來冬春的聲音。昨日沈琰特地與牢頭交代了,若是冬春等人進來,不準阻撓。牢頭也是昨日知曉,那個被關進來的女子。是端侯的女兒,就是府裡前段時間鬨的沸沸揚揚的七小姐。聽聞馬上就要嫁給七皇子做側妃了。這樣一個人。不管她犯什麼樣的錯,自己都是惹不起的。對於自己昨日怒罵沈雅這件事,他是又賠不是又求饒,哪裡還敢得罪這位祖宗。也正是這樣,冬春與夏雪她們才能在牢裡來去自如。“小姐,你讓奴婢帶來的筆墨紙硯,奴婢給您帶來了。”冬春一手提著食盒,一手拎了個包袱,走至牢門前。沈雅昨夜特地交代了冬春,明日將筆墨紙硯帶了來。她要寫信。牢頭很識相地過來給冬春開門。沈雅滿意地望著冬春給她帶來的這些東西,趕緊將它拿了出來。“小姐,先用早膳吧,這是靜秋與西嬤嬤一早給小姐準備的。”冬春怕沈雅餓著,將食盒裡的早膳端了出來。“好。”沈雅沒想到院子裡的丫鬟們這樣關心她,感動之餘,心中添了一絲溫暖。“幫我謝謝她們。”沈雅邊吃著手上的早膳,笑著說道。話剛落,卻聽牢門碰的一聲,被大開了。沈雅循聲望去,卻見昨日那押送她至大牢的兩個黑衣人,出現在牢門口。“小姐。。。”冬春見到二人,有些擔心地轉頭喚了一聲沈雅。沈雅並沒有因為突然出現的兩個黑衣人而害怕,反而依舊一臉淡定地吃著手中的早膳,邊吃,邊小聲對冬春道:“把筆墨紙硯藏起來,彆讓人看到。”冬春聞言會意,趕緊起來,趁兩人還沒走到跟前時,將包袱偷偷塞進了被子。“七小姐,老爺讓我二人來請你去一趟。”沈雅漠然地抬頭望了他二人一眼,不疾不徐地將手中最後一口糕點吞下,等吃完了,才拍拍手,站起來對冬春道:“你先回去吧,彆擔心我。”說完,走至牢門前,對那二人冷冷道:“那就請帶路吧。”自己則走在他二人之前,先出了牢門。二人見此,也未說什麼,便跟上了。冬春望著小姐離去的身影,咬了咬牙,趕緊起身,也隨著他們出去。這件事一定要告訴三少爺,冬春心想。沈雅被那兩個黑衣一路帶著,穿過端府的花園,一路往老夫人的前院而去。經過途中,遇到不少丫鬟婆子,憤憤地對她側目而視,有一些更是對她指指點點,眼帶厭惡。沈雅將這些人的表情,一一收進眼底,心中苦笑著:好不容易印象稍微有些改觀,這一次。怕是徹底毀了。“聽說了沒,老夫人這次根本不是生病,是被人下毒害了呀。這下毒之人,就是咱們的七小姐。”一個婆子,與旁邊另一個婆子,咬舌。話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周圍所有人,包括沈雅,聽的一清二楚。“什麼!七小姐向老夫人下毒?這這,膽子未免也太大了!”那婆子聽這話。驚訝地合不攏嘴。“可不是,我當初就說外麵帶進來的人,沒一個乾淨。這才來幾天呢。竟然做出這等畜生不如的事情。虧得老夫人當初還這麼疼她!簡直不是人!與她那見不得人的娘一個樣,賤人生的種,再怎麼對她好,也是個白眼狼。賤人就是賤人!”婆子說出來的話,尖銳的堪比一把刀子。連旁邊的暗衛聽了都忍不住皺了皺眉。沈雅聽了這話,腳步突然停了下來。待那兩個暗衛沒反應過來之際,沈雅已經走至那婆子麵前,“啪,啪”上去就是兩巴掌。一時間,花園內的空氣仿佛凝滯了一般。眾人驚呆了似的。愣愣地望著沈雅,失去了反應。過了半天,空氣中傳來傳來殺豬般的哭喊聲。沈雅並未理會。轉身對那還處於呆滯狀態的暗衛道:“走吧。”說著,自己先邁著步子,走開了。罵罵咧咧的聲音,不斷地從不遠處傳來,沈雅隻是冷笑一聲。並沒有再理會。沒一會兒,就到了老夫人的前院。院子裡此刻氣氛尤其詭異。丫鬟奴婢一個個低著頭,大氣不敢喘一聲。沈雅剛走進去,就覺得壓抑地慌。不過,事已至此,她也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穿過老夫人的院子,進了廳堂。門簾掀開,走了進去。屋子裡光線有些暗,但絲毫不妨礙沈雅視物。一屋子,坐滿了人。老夫人臉色難看地坐在主位上,一旁孫嬤嬤服侍著,但看沈雅的目光頗為複雜。端侯從沈雅進屋,從頭到尾就沒瞧她一眼。大老爺與二老爺,皆是目光冷冷地盯著她。寧氏坐在他們對麵,看著沈雅,眼裡滿是惋惜與失望。看到寧氏的眼神,沈雅在心中止不住地冷笑。如果她沒記錯,剛才被她打了兩巴掌的那個婆子,正是寧氏手底下的人——陳嬤嬤。她記得有兩次,寧氏來她院子,那個叫陳嬤嬤的,也跟著過來過。“你給我跪下!”老夫人一見到沈雅,立刻大喝一聲道。沈雅望了一眼上位的人,扯了扯嘴角,乖乖地跪了下來。為了能夠順利逃離端府,她忍了。“來人,給我掌嘴二十。”老夫人見她跪下後,就對底下的下人冷聲道。老夫人見沈雅進屋,連話都未問,就先讓人掌嘴。眾人見她這般吩咐,都沒甚麼反應,除了端侯,眉頭輕微地皺了皺。“是。”那底下一大堆看沈雅笑話的婆子,一聽老夫人這吩咐,一個個如吃了興奮劑似的,卷了衣袖就神氣活現地上前,抬手就給沈雅一把掌。可惜,她一巴掌下去,卻是落了一個空。沈雅很敏捷地躲開了。“你放肆!誰讓你躲得?”老夫人見沈雅居然躲了那婆子的巴掌,氣的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沈雅大喝道。原本身體就沒完全康複,如今一生氣,更是虛弱地直喘氣。“老夫人,當心身體要緊。”孫嬤嬤見此,一旁擔憂地勸慰。“老夫人,沈雅想請問您,我有何罪,要掌嘴?”如果說沈雅一開始是忍,那麼現在已經完全忍不下去了。她本就不是一個會忍耐的人。莫名其妙,好端端地,憑什麼要打她?她從地上直接站了起來,對著上位上的人,冷冷質問道。老夫人見她如此放肆,幾乎要被氣暈過去。